第五章
要說是虛元逗她玩就算了,這方按察使敢一起逗她玩嗎?龍奚蘭心中一急,指着祝公子的臉激動的問:「你看仔細了,他真是你認識的那個祝公子,而不是別人冒充的?」
方按察使不知她為何這麽激動,神情有些尷尬,不過還是點頭回答,「王妃,祝公子八歲開始便是咱們江城有名的經商神童,下官是看着他長大的,怎會認錯?」
龍奚蘭這下完全傻了,還是不肯相信,「這怎麽可能?」
祝公子接過話說:「怎麽就不可能啦?都跟你說了,本公子不是你說的那什麽虛弱了。再說,以我不凡英姿、玉樹臨風,又豈是他人可以輕易冒充的?」
龍奚蘭看過去,那張清秀俊臉的所有一切都那樣熟悉,可他們卻告訴她,她認錯了?
「錦畫!錦畫!」
這時,甲板上匆匆上來一行人,個個人高馬大,立刻就將方按察使的人給比了下去。
祝公子偏着頭看過去,為首那位英姿不凡的人,應該就是傳聞中的胥王了吧?
「王爺!」龍奚蘭眼中一喜,立刻迎上去,將祝公子指給李淮看,「你快看,他是不是虛元?」
這裏所有人都沒見過紫虛元,但李淮見過,他一定會與她的想法一樣。
自龍奚蘭在江面上消失,李淮就擔心着她的安危,一見到她,還未緩過神來呢,順着她所指的方向看過去,臉上也是一愣,「紫虛元!」
祝公子一臉無奈,問道:「你們說的那個虛元難道真與本公子長得一模一樣嗎?」
方按察使怕繼續引起誤會,立即解釋,「胥王,下官方才已與王妃解釋過了,這位並非王妃所說的那位朋友,而是祝家的富川公子。剛才,正是富川公子救了王妃。」
李淮一聽這話,立刻意識到此人並非紫虛元,他上船時就知道,這是江城的商船,身為對文國商耕瞭若指掌的胥王,他自然聽說過這位富可敵國的祝家少主。
「錦畫,也許你真的認錯人了。」
龍奚蘭詫異的看向他,「王爺,我怎麽可能認錯?他明明就是紫虛——」
「錦畫!」他深知她一對上紫虛元的事,就會完全被情緒所控制,立刻伸出大手將她拉到跟前,拱手向對方說:「富川公子救了王妃,本王感激不盡,不如今日本王在江城豐錦樓設宴,請富川公子務必到場。」
祝富川一聽,剛才不屑的臉色緩和了些。民不與官斗嘛,他巧笑道:「一看便知王爺是個明事理之人。既然王爺都開口了,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在百忙之中抽空去了。」
李淮面色不變,下意識的瞅了他一眼,總算明白龍奚蘭為何如此肯定此人就是紫虛元了,就這說話的調調還有欠打的姿態,這世界上哪裏還找得出第二個來?
說定後,李淮就牽着龍奚蘭從船上下來。
「李淮,他是紫虛元對不對?你和我一樣看出來了對不對?」
李淮停下來,看着她那張激動的小臉,伸手輕輕為她將額前半濕的頭髮理了理,「奚蘭,你可知道,本王以為你……」看見她被卷進江里,他立刻跳下江中尋找,卻一無所獲,要不是幾個王府軍硬將他給拉回來,讓船家回來碼頭,他此刻還在江面上呢!
「李淮,我沒事兒,我就想聽你告訴我一聲,那個人是紫虛元對不對?我不曉得他為何要假裝不認識我,但一定有何原因——」
李淮吐出一口氣,眼神流露出那對她專有的無可奈何,「奚蘭,他是不是紫虛元本王不曉得,但你不能因為他和紫虛元長得一樣,就在眾目睽睽下那樣叫他。」
她毫無反應,依舊緊抓着長相一樣這事,「這世界上,哪有人會長着一模一樣的臉?」
「你忘了?你與季錦畫,就長着一模一樣的臉。」
她面上一僵,所有的希望被他這一句話堵死了。是啊,她就和季錦畫長得一模一樣!「可是……可是……」她此刻心中的複雜,難以言喻。
李淮知道她多麽想將紫虛元找回來,伸手將她拉進懷裏,輕聲說:「你安然回來了,比什麽都好,那個祝公子的事,再慢慢查就好。只要他真的是紫虛元,就一定會找到線索證明他是。」
龍奚蘭稍微安心了,點了點頭,說:「李淮,有你真好。」
在遠處江邊那艘豪華的商船甲板上,祝富川眺望着那對相擁的男女,雙眉緊鎖,目光迷離。他喚來珠珠問:「珠珠,你說那個胥王妃那樣擔心她朋友,為何又嫁給了別人呢?」
珠珠不懂,平日裏爽朗的主子,此刻何以這般悵惘,只得站在身後說:「興許,她跟那位尋找的人是親人呢?」
祝富川聽了這個回答微微一笑,好像接受了這個答案,「親人……」
回去的路上,龍奚蘭雖坐在馬車上,但也能感覺到街市上人煙稀少。到了驛站,她從馬車上下來,就看到嚴挺抱着裝斷月弦的木盒子從跟前走過去。
「嚴挺,你昨夜干麽去了?」
嚴挺停下來,一臉疑惑的問:「王妃,你說什麽?屬下昨夜一直在驛站啊。」因為要守着王爺的二胡,他可是一步也不敢離開。
她臉色微微一變,輕聲問:「哦,看你氣色如此不好,昨夜一定沒有睡好吧?」
嚴明走過來,拿他老哥開玩笑說:「他哪夜睡好過?都這慘樣好些天了,我估摸着他看上哪家媳婦兒,打算給我娶個嫂子回來羅。」
嚴挺瞥了他弟一眼,說:「王妃別聽他瞎說,屬下深知此物對王爺十分重要,日夜守着,近來睡得也少,氣色才不大好。」
她點點頭,輕輕拍了拍嚴挺的肩膀,「你辛苦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我讓王爺安排其他人……」
「王妃的好意屬下心領了,不過屬下都守了這麽多天了,早已習慣。」
「錦畫。」李淮由馬車上下來,輕聲喚她過去,「今夜去豐錦樓會那祝公子,你也準備一下吧,還有一件事……」
「何事?」
李淮牽着她,走在驛館的梔子花樹下,細細道來:「你對江城的祝家也許不太了解,這祝家在文國開國以來便存在,因為在文、蒙、風三國產業不計其數,所佔的商源,更是國之根本。說句實在話,他們家富得連父皇都眼紅,可這一百多年來,不論戰亂還是政變,這祝家都依然興盛的存在着。」
龍奚蘭聽他這般解釋,立刻就明白了,「你懷疑祝家與祝老太歲是有關聯的對嗎?」
李淮點頭,繼續說道:「那位祝公子是否是紫虛元我們暫且不說,但你今日在珠江上失蹤,又被祝公子的船救了,實在太過巧合,就好像有人專門設計好了一切。」
她對其他事分析得頭頭是道,也足夠理智冷靜,可今日一看到那張與紫虛元長得一樣的臉,所有的注意都在那上面,還真沒有細細思考這之中的關聯。
此刻李淮又說:「今日珠江上,除了我們遇到暴風雨,其他在江上捕魚的船家,沒有一位不說今日江上是晴空。」
關於這點,龍奚蘭早有定論,「我們應是進入了江島的範圍,闖進了江島周圍設下的太陰封道陣,進入此陣會迷失方向、遇上各種阻礙。」
李淮雖不懂,但也往這方面想過,畢竟上次在九星村,他們經歷過類似的情況,「能在江面上設下這種陣法之人,一定道行極高,應就是那位祝老太歲了吧?」
她點頭,「嗯。想必是的。」
「那時候,祝公子的商船也許就是從江島上過來的呢?」
被他這麽一提點,龍奚蘭眼睛一亮,說:「人說富不過三代,這祝家商運如此亨通,背後必然有高人指點避禍,看來這祝家與江島祝氏應該是一族同脈。」
難怪李淮剛才在船上什麽也沒說,只是請了祝富川晚上來赴宴,必然是想從他那裏打聽祝老太歲的消息。
「如果我今天遇見他們,都是他們設計好的,也許是斷月弦和七大神器現世,將這老祖宗給逼出來了。不然,我又怎會那麽巧合的知道,這祝老太歲還活在人世?」說著,她想到被派去天靈鎮的王府軍。
「幾年前,我曾問過我爹,江島的祝氏為何會就此在玄門中絕跡,我爹當時的神情我永遠都記得。」從小看慣了父親沉着冷靜的模樣,那難得沉重而緊張的面容,她自然永遠記得,「我爹卻什麽都未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