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擦肩而過
自從軍營遭到偷襲之後,西夏兵士人人自危,遂紛紛起了收兵的心。這天,趙元濟手下的幾個軍將一齊來到主帥營中,上前道:“將軍,我們還是先退兵吧。現在天氣又冷,士兵們久了怕挨不住。不如等到來年春暖,我們再來攻城。”
“你們說什麼?他們城中現在彈盡糧絕,我們三萬軍馬,他們才一萬多而已。你怕個鳥?像你們這樣膽小,何日才能建功立業?”趙元濟大怒。
“可是,將軍…”
“都給我出去。”眾將士無奈,只好退了出來。趙元濟身後閃出一個藍袍人來,只見他年紀尚輕,二十來歲,修眉朗目,面如溫玉,相貌斯文,身着藍色緞面錦袍,頭戴金冠,腰纏玉帶,手執一把精鋼鐵扇,正是昨日擋住鐵蒺藜的那個男子。
“看來軍心開始動搖了。”藍袍人微微皺眉。
“世子殿下,現下軍情緊急,世子不如先回宮去如何?”趙元濟恭敬的說。
原來此人正是西夏西平王的世子李匡,而李浩然正是他的伯父,此次他隨軍前來並未露出真實身份,哪想到經此一戰,伯父居然被刺身亡。趙元濟生怕世子在軍中出了什麼差錯,急急勸他離開。
“不到最後關頭,我決不離開。”李匡眉毛一挑,倔強地說。
甘州城內,眾人聚集一堂。楊刺史愁眉不展,雖然偷襲成功,可是畢竟城中已經沒有什麼糧草,而西夏兵力又是自己一倍,如此下去,不出三日,就是西夏兵不打過來,自己也會餓死。
楊刺史看看憐棠,她斜靠在椅子上,也微皺蛾眉。
“我們再去偷襲如何?再殺他個上萬兵馬,不怕他不退兵。”仲軒道。
“不行,”憐棠擺擺手,“偷襲可一不可再,西夏兵營現在必定戒備森嚴,再用此計定會失敗。”
“那你說怎麼辦?”仲軒急道。憐棠沉默不語。
“唉,不知霖兒生死如何?”楊刺史嘆道。
話音未落,一個士兵匆匆跑了進來,“報告大人,有飛鴿傳書到。”刺史展開來信,大喜道:“是霖兒,是霖兒啊,今日劉兄就會領三萬人馬來支援我們。
“真的?”堂上所有將士都高興的跳了起來,“有救了。”
憐棠心裏一跳,太好了,楊大哥可以安全的回來了。想到這裏,臉上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只見遠遠塵土飛揚,大軍過出,一幅幅綉着“劉”字的大旗高高飄揚,果然是幽州招討使劉毅的大軍,甘州城內人心振奮,個個要和西夏軍一決生死。
這時,西夏帳內卻一片默然,只見一個將士說:“將軍,退兵吧,將士們早已失了鬥志,如果硬拼,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趙元濟沉默了半天才緩緩道:“下令收兵回朝,明年春季再來攻討。”
西夏大軍全部退去,對於甘州城內所有人來說無疑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甘州城門大開,迎接劉毅的大軍進城。
楊刺史滿面笑容迎了上來:“劉兄,別來無恙?”劉毅四十多歲,方面闊口,身着重甲,威風凜凜。他忙上前,也笑道:“楊兄,好久不見啊。”楊刺史接他入了府中:“一別經年,劉兄風采不改當年哪。”
“哪裏哪裏,哪及得楊兄養得好兒子,英俊勇猛,忠肝義膽。兄弟羨慕的很呢。”劉毅答道。
“霖兒呢?怎麼沒看到他的人?”楊刺史問。
“他沒有回來?”劉毅異常驚訝,“他那日到了我軍營之中,就立刻快馬趕回甘州了,我勸他同我一起率大兵到甘州,他卻等不及,我見他能夠出入西夏邊境,想回去應該也無礙,便放他回甘州了。說起來,至少兩日之前他就應該到了。如何現在還不見人影?”
“什麼?兩日前…”楊刺史顫聲道,他頹然的坐在椅子上,“霖兒,你在哪裏?…”
憐棠得知楊霖失蹤,驚得暈了過去。正在這時,趙瑞又接到京城快報,皇上催促九王爺儘快回宮。王爺無奈只好帶上尚未復原的憐棠一同向京城進發,伍仲軒也陪同憐棠一起離開甘州。
臨走之前,憐棠跪倒在楊刺史跟前,眼中蓄滿了淚水:“楊伯伯,憐棠在此叩拜伯伯的知遇之恩,此去不知命運如何,但是伯伯的恩情憐棠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楊刺史忙扶她起來:“憐棠,你本非池中物,若不是因你足智多謀,我今日豈能保得住甘州城池。快別這樣說,去吧,一切小心,特別是皇上面前,說話要有分寸。”“憐棠知道。”說罷二人灑淚而別,憐棠又回頭道:“要是有楊大哥的消息,務必要告知我啊。”刺史含淚點點頭。
話說愛棠快馬行了幾日,轉眼便到了甘州。找到了刺史府時,憐棠一行人早已走了兩日了。愛棠站在刺史府的大門,心想終於到了,可以見到姐姐和師兄了,這麼久不見真的很想他們。
“愛棠,怎麼是你?這麼久你怎麼音訊全無呢?”楊刺史看到她,非常驚異。
“楊伯伯,好久不見了。說來話長,反正我很好。師兄和姐姐呢?”愛棠笑道。
“憐棠剛走兩日呢。”楊刺史答道,“她同九王爺一同去的京城,皇上要召見她。所以提早便離開了甘州。”順便將之前憐棠在甘州所立的戰功向愛棠說了一番。
愛棠心裏又是開心又是失望,開心的是姐姐終於有了用武之地,失望的是自己千里迢迢來到這裏,卻連一面都見不上。
“你師兄…”只見刺史眉宇之間露出悲戚的神色。
愛棠心裏怦怦跳了起來,難道那銀鈴上的血色是真的?昨日她還看了,血色越來越深,一點都沒有退去。愛棠心裏出現一種不祥的預感。
“老爺,咳…咳…”一位婦人從堂內走了出來,只見她面色發黃,似有病在身,“有霖兒的消息了嗎?”
原來是師兄的母親,愛棠心道。
楊刺史搖搖頭,面色凝重。他轉頭對愛棠說:“自那日去幽州求援,在回來的路上霖兒便失蹤了,我已經派了人到處打探,至今沒有任何消息。唉,霖兒哪…”
愛棠心裏一抽搐,彷彿心裏空了一大塊出來,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她垂下眼帘,思量了一番,抬頭對楊刺史說:“伯父,我想去打聽師兄的下落,一定把他找回來,否則我不回來見你們。”
“愛棠?你真的要去,這路上兇險的很哪。”楊刺史又喜又憂,喜的是,他知道愛棠武功甚好,憂的是,這一去前路異常兇險。
愛棠拿出懷裏的銀鈴說道:“不瞞伯父說,我手中的銀鈴是師傅當初讓我和師兄相認的信物,有個名字叫做‘印心鈴’,這鈴鐺頗有靈性,如果說有誰可以找到師兄,那一定是我。”
“真的嗎?愛棠,要是你能夠找到霖兒,活着帶他回來,你要什麼伯母都會答應你。”楊夫人急忙道。
“伯母,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我這就去了。”愛棠道。
楊夫人含淚道:“謝謝你,愛棠。”楊刺史感激的點點頭,愛棠便轉身離開了刺史府,馬不停蹄的出了甘州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