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辣戀人》十一
一天上完晚輔導,天已經黑了。經過兩個小時的鬥智斗勇,聽到下課鈴的時候激動的猶如劫后重生。我快樂的像只小鳥飛入辦公室。好傢夥,早已走的一個不剩了!我用飛的還落單,難道他們都開火箭的不成?我快速地收拾,心裏盤算着與尤忌的約會。猛地一開門,卻發現門口站着一個人。驚得我在精神上倒退了好幾步,不過**鎮靜的像位大俠。可見人在受驚的時候第一反應是無法反應。再一定睛卻發現是我的學生楊晨。搞什麼飛機!我正想開口訓斥,猛地想起學生們對他的評價。心裏登時一收:天黑月高,這正是人類失控的好時機。再偷眼望去,空洞洞的走廊里靜的像墓地,幽暗的燈光像墓地里的冥燈;而楊晨正站在門口使我無路可逃。看看敵我力量的懸殊,武鬥是不行了,只能智取。“楊晨,這麼晚怎麼不回家?”我輕柔地問道。我讀過關於犯人犯罪的心理,知道有時候極正常的一點聲音在他們耳中就變成了出征的號角。“老師,我是特意在這等您的。”特意?不是來複仇的吧?我雖然沒為難過他,不過恨屋及烏,保不准他會恨不擇食。“進來說話啊!”我甜膩膩地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我才沒那麼傻呢!這只是我的以退為進,讓楊晨讓開我逃跑的必經之路罷了。楊晨走進來,順手關上了門,依然站在門邊。嗚呼,我命休矣!楊晨開口道:“老師,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你說啊,只要老師能幫得上。”這時候無論他開什麼條件都一定要答應。緩兵之計嘛。“你可不可以幫我補一補英語,我落得太多了。”楊晨言詞懇切,柔順的像個小嬰兒。原來如此。我暗笑自己胡亂猜疑,作為補嘗不僅一口應承,還把電話號碼給他讓他課後與我聯繫。楊晨感激涕零的離開,使我開始感到老師的偉大。猛地記起與尤忌的約會,飛奔而去。尤忌已等候多時了。我報歉地解釋楊晨的事,他心不在焉的聽着。我泄下氣去,幽幽地閉了嘴。尤忌並不喜歡我多言。嘴是為接吻而生的,所以接吻的時間倒似比說話還長。不得已我的許多話只好悶在肚裏發酵。有時沉默的尤忌會讓我產生我只是他的性對象的沮喪。然而他溫柔的體貼,纏綿的擁抱,醉人的吻又讓我情為之生,魂為之奪了。就算會退化成啞巴,只要能與尤忌在一起,我願足矣。然而楊晨並沒有再與我聯繫。一連一個月楊晨都沒有上課,像小說中的武林高手,蹤跡飄忽不定。小孩子嘛,三分鐘熱度。學習必竟是苦差事,如果中國人都那麼有覺悟,中國早就不是第三世界了。所以,我對他,打個比方,就像諸葛亮對阿斗,早該死心了。一天傍晚,手機叮鈴鈴響起來,不,應該說是小靈通響起來。我是個窮且吝嗇的人,手機的雙向收費很容易逼得我六親不認。如果對方也是手機,更恨不能把要說的話濃縮成一個字。打電話講古文該是最實惠的;小靈通(本市無線電話)就廉價多了,至少在與朋友通話時不會有太多的心理負擔。因為並沒害朋友破費,只是佔用一點時間“不做無益之事何以遣此有涯之生”?所以在大部份人眼裏佔用他時間比花他錢要舒服多了。接通電話,屏幕上顯示的竟是“02168583467”這是長途,“021”,啊,是中國龍頭上海嘛。那麼闊氣的城市怎麼能與我有瓜葛呢?“請問您找誰?”我甜膩膩地問。可見人骨子裏都趨炎附勢。“芳老師,是你么?我是楊晨。”“啊!”我驚得好似夜半遇鬼,“你怎麼跑到上海去啦!”心裏卻噼嚦叭啦算個不停:莫不是畏罪潛逃至上海?他這樣與我聯繫,我豈非他的同謀?“老師,你一定認為我是個壞學生吧,言而無信。”有點。不過口中卻道:“你為什麼不上學?你從不想你的未來么?”“老師,你幫我,你一定要幫我,好不好?”“老師會幫助你的。”我為之動容,第一次有人這麼需要我,古道俠腸頓生,不讓兩肋插刀的好漢。“你慢慢講,為什麼跑到上海去?”“這個我回去再告訴你,請替我保密。我到上海的事連父母都不知道。”啊!那你為什麼告訴我?老師和學生自古不是冤家么?楊晨古怪精靈,把我潛意識的話也一一猜到,“老師,你一定奇怪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吧。”我無語。楊晨也停下來。我猜他也意識到這個問題答案的危險性。沉默了大約一柱香的時間,楊晨的聲音傳過來:“我也不知道。你是老師,請你告訴我。”好厲害的學生!這麼輕鬆地就把難題拋給了我。既然他“避重就輕”,我只好“舉重若輕”。為什麼呢?因為人在脆弱的時候會尋求依靠,依靠的對象要麼在年齡要麼在認知上高於自己。我長你七歲,又走過你想走還沒有走過的大學歷程,而且做老師又不夠徹底,沒有嚇得你心生畏懼。所以———電話那頭模糊地笑着,“也許吧。不過我一定要考上大學,我要做一番大事業。”我禁不住叫好,“那你就快回來吧,老師在學校等着你。”這句話轉得恰到好處,預示着我教師思維的開始。我出師了。接下來的日子楊晨的空座位對我來說不再毫無意義,因為我知道它的主人正雄心勃勃地趕回來,從此奮發圖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