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個中國人的自尊(4)

在法國，對移民的反感情緒越來越嚴重。除了中國人外，阿拉伯人、黑人幾乎充斥了法國的街道。在地鐵車廂里，有時放眼一望，幾乎一大半都是中國人、阿拉伯人及黑人。一位法國朋友告訴我，在他孩子上學的學校，只有他的孩子一個是法國人，其餘全是其他國家的兒童。我的一位中國朋友遇到這樣一件事：一個法國老太太拿着世界地圖問他說：“你們中國那麼大，我們法國這麼小，為什麼你要到我們的國家來住呀？”朋友無言以答。當然，我並不想以偏概全。出國的中國人，在國內做服務工作的人員，表現好的是很多的，很多人是愛國的、有骨氣的、有自尊心的。但也確有不少人缺乏自尊。我寫上面的事，就是想提醒那些缺乏自尊的中國人，應當自尊，應當自信，不要做有辱國格的事情。55、體會異國炎涼氣氛在法國，我們也親身體會到法國人反感外國移民的情緒。我們住的房子在17區，是18世紀的建築。法國人住房十分講究地區，17區在法國是高級區，也是好區。這個地區外國人非常少。自從我們搬來以後，樓下的鄰居一直跟我們找碴兒。因為整幢樓只有我們一家外國人，十分突出。法國法律規定，夜裏10點半以後不許放音樂、吵鬧。每天一到10點，我們只要說話她就敲牆。因為是老建築，樓板隔音效果差，輕輕一動就會有聲音。開始我們十分照顧她，只要她一敲牆我們就不說話，只是做手勢，連走路有時都四肢着地爬着走，可是還是不行。她不許我們上廁所，不許我們接電話，因為我們的電話大部分是從中國或是亞洲打來，由於時差的關係，經常是在半夜。她除了不停地敲牆以外，幾乎每天給我們寫信，用詞十分惡劣。她警告我們說，既然在法國，要懂法國的法律及規矩，還威脅我們，如果在10點半以後我們再發出響聲，她就要叫警察。看到她的信我們緊張了好幾天，想了好多對策，給我們的律師朋友打電話，請他做好準備，然後每天正襟危坐在家裏等她帶警察來。結果等了幾夜警察也沒有來。後來，她變本加厲了。她每天早晨6點上班，在上班之前先上樓到我們的門口，不停地按響我們的門鈴，直到我們睡眼惺忪地開門為止。而當我們打開門看見她時，她帶着一種報復的笑容對我們說：“早上好，先生。早上好，小姐。”把我們氣得要命，真想揍她一頓，然後自己早點兒滾出法國。由於樓下鄰居的騷擾，我們開始變得疑神疑鬼。回想起來，自從搬進這間房子我們就不順利。開始去買桌子，挑來挑去，挑了一個鐘頭，看上一張桌子，一問沒有貨，這是樣品，不賣，只有改弦易轍。又討論了好半天，選中了另一張，回答說可以賣，但要一個星期後才能取貨。我們只得又放棄主張，重新在商店裏轉來轉去。勉強又看中了一張，法國人又告訴你沒有車送。最後我們只有問他究竟有沒有又可以送又可以買的桌子？他想了半天，最後指點給我們一張。橫豎沒有挑選的餘地，我們只好買它。然後，我們又去買吸塵器，好不容易把買的桌子、吸塵器及亂七八糟的東西弄回來再抬上樓，已是掌燈時分了。56、酸楚湧上咽喉我們又累又餓，決定先弄點兒東西吃。我們開了電燈、開了電視、開了枱燈，然後去開電爐，爐子卻沒有電。我們把所有的線路檢查了好幾遍，查不出問題。無奈何只有派一個人去買“比薩”餅來充饑。我們眼巴巴地在屋裏等着，突然一個朋友叫起來：“有電了，爐子燙得要命！”結果，“比薩”餅也買回來了。吃過飯後，我們打開吸塵器，打算先打掃房間。可是一看，只有吸塵器的機身，沒有吸塵器的桿。於是只好又奔上街去買吸塵器的桿。買回來，往上一套，不對，還缺前面的掃帚，氣得我們一邊跺腳，一邊又衝出去買掃帚。到了商店又不知道掃帚的規格，又跑回來取桿。急匆匆地把桿和掃帚拿回來再往上一對，不行，又少了桿和膠皮管之間連接的拐脖兒，只得又百米賽跑去買拐脖兒。拐脖兒買回來了，又發現機身里沒有裝垃圾的紙袋，於是又上街去買紙袋。我們暈頭轉向地把紙袋裝好，吸塵器終於可以開始工作了，吸了還不到兩分鐘，機身里突然冒出濃烈的黑煙，吸塵器壞了。我們再也沒有半點力氣了，大家一灘泥似地坐在地上，抱着頭，懊惱得不知怎麼解脫。半晌，我們共同想到了一個問題：我們是外國人，肯定是這個房間的幽靈不歡迎我們。大家一股腦兒爬起來，決定向房裏的幽靈求情。我先跪在壁爐的面前，大聲用英文說：“爺爺奶奶，我們從中國來，我們都是好孩子，你們接受我們吧！”我感情真摯，突然間不知怎麼回事，一股酸楚湧上咽喉，眼眶裏充滿了淚水。妹妹曉紅也跪在地上，用法文說：“外婆，看在我們從那麼遠的中國來的份上，不要生我們的氣吧！”我們趴着，腦門着地，扎紮實實地叩了三個響頭。我看見曉紅想笑，拚命對她擺手。你們猜怎麼著？從那以後，一切事情居然順利了。第二天，我們從扔掉的吸塵器紙箱隔層里撿回了全部吸塵器的配件。原來，是我們自己在心慌意亂中把它們扔掉了。在中國的一些人中間，崇洋媚外是顯而易見的。我有一些外國朋友告訴我，有的人是在國外不好混才到中國來的，然而他們卻可以在中國找到最漂亮的女孩兒做太太。確實也是如此。香港人、台灣人、外國人，無論多麼矮、多麼丑、多麼沒有文化、多麼語言不通，他們來中國大陸以後，大都可以在漂亮的女孩兒中任意挑選，只要他們有外國護照、身份，或是有一點兒錢。我從香港或國外打電話到內地，接電話的人常常不耐煩，也不告訴我是去找人了還是沒找人，放下電話長達半小時沒有人理你。如果你拿起電話先說我是法國或是香港，態度會好上十倍甚至百倍。如果你的普通話不太好或是先說幾句外文，效果就會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