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學生,廣院老師有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法
我們廣院的學生天性大多自由奔放又略帶散漫,這樣的學生如果一板一眼地嚴格管理,效果未必好。廣院老師可是有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法。
有一陣,學生食堂浪費食物現象很嚴重,教務處於是召集全院在禮堂開會。我在口袋裏塞了本瓊瑤小說準備去會場消磨時光,反正老師準會講一堆“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之類的老生常談。
可是,老師竟飽含深情地念了一封學生家長致院領導的信,其中一段大意如下:
“我是一個農民,只念過小學。如今,我的兒子有機會接受大學教育,我會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在經濟上保證他完成學業。我們家庭經濟條件不好,在他入學前,為了湊夠路費,我去醫院賣了一次血。我給領導寫這封信,就是希望你們嚴格管理我的孩子,讓他知道,父母撫養他不容易,他要爭氣。”
這封信念完,全場鴉雀無聲。這以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食堂的垃圾桶里真的再也看不見整個整個的饅頭了。可信也帶來了後遺症,整整一個學期,周末一回家,我就悄悄地觀察我爸,怎麼看怎麼覺得他剛剛賣過血。偏偏我爸膚色白,這讓我更加堅信,他每個月給我的零花錢都是他賣血換來的。
這讓我痛不欲生。
暑假一到,我就找了份家庭教師的工作,每周兩次,每次一小時,時薪5塊錢。一個假期下來,我賺了差不多100塊錢,心裏總算好過了些。就算我爸還要賣血,也可以少賣些了。
廣院就是這麼不動聲色地教育着我。
王紀言是鳳凰衛視的副總裁,中文台台長,我在校時是廣院的副院長。他對學生的管理風格就是外松內緊型,屬於不留痕迹,聊着聊着就把你管得服服帖帖的。他為人極隨和,可是再弔兒郎當的男生在他面前都是挺胸收腹的。
有一年夏天,廣院校園裏男生流行光膀子穿一件襯衫,從領口到前胸全都敞着,只在肚臍上方勉勉強強地系個扣子。
一天,一大幫人就這麼晃着肩膀在學校里走,自我感覺很好。晃着晃着,迎面碰上了院長。
院長臉上笑笑的,指指其中一個男生,用一種推心置腹的語氣說:“哎,一點胸毛都沒有,就別敞着了。”
男生們立刻無言以對,從此,天再熱,喉結下的鈕扣都扣得嚴嚴實實的。
我上學時,廣院的名氣不像現在這麼大。
我的同事梁冬考上廣院后興奮地帶上錄取通知書去看望小學時候的班主任。聽說自己當年最得意的學生要離開廣州到北京讀大學,老師非常欣慰,欣慰之餘也不忘諄諄教導:
“要好好學習啊,去北京念書是多少人的夢想啊,是北大吧?”
“不,是北京廣播學院。”
老師不說話了,沉吟半晌,才語重心長地說:“有個學上總是好的,就算是電大也不要緊。”
這兩年,不少高校改了名字,凡是叫學院的都改做大學,為的是跟國際接軌。我聽說廣院也在醞釀著一個新的名字。
我在寫這本書的時候,有一天晚上在北京台的一個節目裏看到廣院畢業生在唱校歌,那熟悉的旋律立即讓我熱淚盈眶。
“校園裏道路兩旁,有一排年輕的白楊
早晨你披着彩霞,傍晚你吻着夕陽。
啊,年輕的白楊,吸取着大地的營養
啊,年輕的白楊,樹葉沙沙響。
年輕的白楊,你好像對我講,要珍惜春光,珍惜春光!”
謝謝母校,給了我五年美好難忘的大學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