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萬劫不復
那時候,他18歲,她24歲。
她大學畢業,開了間個人工作室,教學生畫畫。
年輕男女,在朝夕相對中情愫漸生,不知道是誰先喜歡上誰,或許是在畫畫時身體的靠近,又或許是握筆的手指小心翼翼的觸碰。
荷爾蒙的強烈作用下,他手裏還握着畫筆,臉轉過來,便吻住了她。
薄荷般清涼的氣息撲面襲來,他的唇溫熱而柔軟,舌靈活地探入,與她親昵勾纏,鬼使神差地,她被他蠱惑了,她徹底意亂情迷。
她抱住他,啟開唇,加深了這個吻,倆人擁吻在一起,難捨難分。
當時的倆人都沉浸在情愛的美妙中,夏染事後想來,覺得自己真是瘋了,喪心病狂也不為過。
所以當夏染的母親找到她時,就算對方沒說什麼責怪的話,只是一個輕蔑的眼神,她已經羞愧難當,萬劫不復。
“夏小姐,希望你不要跟你母親一樣。”
對方這句話,如一個耳光,重重地扇在她臉上。
這是她心中隱藏最深的臟污秘密,她希望永遠不會有人發現,她的母親是職業情婦,傳說中專門破壞別人家庭的狐狸精。
即使她慘死,死時也一點都不光彩,她死在了床上,因為跟那男人一起吸毒過量,縱慾過度。
生父保她衣食無憂,但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她的感情世界,一片荒蕪。
親情,友情,愛情,什麼都沒有。
害怕面對別人的目光,所以她開了畫室,拿着畫筆,恣意地揮筆,用濃烈的色彩塗抹,掩飾填補她晦暗的人生。
夏染覺得,或許這樣,當時的她才抵擋不了,別人給她的哪怕一點溫暖。
當時的她,就像在沙漠中焦渴得快死掉的人,抓住了寧敘,拚命地在他身上索取。
夏母的提醒,如同當頭棒喝,將她打回原型。
她失魂落魄,帶着一顆支離破碎的心落荒而逃,她怎麼可能跟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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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染,你還好吧?”
面色蒼白的夏染才走出來,等在門口的洛長庭立刻迎上,眼神中充滿關切和心疼。
夏染緊咬住唇,她不敢看洛長庭。
“醫生,她怎麼樣?”
洛長庭對着她身後的寧敘問道。
“必須要做進一步檢查才能判斷,先住院吧。”
夏染沒吭聲,寧敘的威脅足夠了。
“長庭,你先回去吧。”
感受到背後那道逼仄的目光,夏染低着頭對洛長庭說。
“小染,開什麼玩笑,你身體這樣,讓我回去?”
洛長庭無奈,對她這話就當鬧脾氣的小孩。
夏染頭埋的更低,指甲攥進掌心,不再言語。
知道她不喜歡跟陌生人接觸,洛長庭給她安排了單獨病房。
“晚上想吃什麼,先給你剝個橙子好不好?”他坐在床畔,臉上掛着溫柔的笑意。
一陣沉默之後,夏染終於抬起頭,望着他。
她糾結,她掙扎,她猶豫。
她其實一直困惑,洛長庭這樣好的男人,那麼多女人喜歡的他,為什麼會喜歡她,還要娶她,即使她把她的過去都告訴了他。
這男人也只是揉揉她的頭。
“說不介意是不可能的。但是正因為介意,我才明白,我喜歡你喜歡到可以努力讓自己不介意。”
“那個男孩,還在你心裏嗎?”
洛長庭曾經試探地問過她。
夏染搖了搖頭。
洛長庭露出鬆了口氣的表情,這讓夏染將原本欲出口的話咽了回去。
不是不在,而是不知道。
八年了,時過境遷,當她真的以為自己已經放下過去時,她跟寧敘又以這樣的方式相遇。
命運有時候還真是躲不過。
她終究難逃一劫。
“長庭,我們的婚事,先取消吧。”夏染鼓起勇氣開口道。
“為什麼?”洛長庭正在剝橙子的手一頓。
“你父母本來就不同意,現在我身體又這樣。”
“不許再說這種話,小染,脾氣再好,我也會生氣的。”
洛長庭手中的刀一劃,突然有血珠冒出來。
夏染“啊”地叫了一聲,連忙將他的手扯過來,看到那道傷口,她的心如被人撓了一樣。
“倆位好恩愛啊。”
一道冷冽的聲音從門口傳過來。
“還真是讓人羨慕。”
寧敘走進來,身後跟着一個面容甜美的小護士,小護士害羞地低着頭,雙頰染着緋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