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一章 我不允許
言逐風心頭一震。
他的視線來回在兩個女子面上逡巡,卻找不出兩人半點不同之處。
面對她們質問的話語,他微微後退一步。
他分不清。
他真的分不清。
難道一直以來,他做錯了嗎?
他真的……
不!他驀然回神,抬眼看她們,一字一頓道:“你們都不是她。”
兩個女子眸中現出一模一樣的悲色:“你終究認不出誰才是之南……你愛的人,到底是哪個?”
言逐風不為她們言語所惑,手中長劍先後穿透兩個女子的胸膛,幾乎沒有任何遲疑。
真正的秋之南在幻境之外,她不在這裏。
場景再變,這次卻是在思齊居內。
地面是以血畫就的靈魂互換陣。
眼前是身着白衣的女子。
她看着他,微微偏着頭:“你說,我是誰?”
又來了!
言逐風以劍相指,眼中有殘酷的冷靜:“你是我的心魔。”
“即是如此,你不如殺了我,這樣你就再也不會為任何事物所困。”她上前幾步,以肉體抵上他尖銳的劍鋒,有血透過劍鋒流下,觸目驚心,“你下得了手嗎?你真的要再一次傷害我?”
言逐風手中之劍微顫,他下意識鬆了手,劍“哐當”一聲落地。
心底有個聲音不住地說,幻境之內,所有事物皆是假象。
她不可能是真的。
她根本未曾入內。
可還是怎麼都下不了手。
她給他的感覺,太過真實,真實到他有一瞬的恍惚。
懷疑道,有沒有可能,她在之後也進入了幻境?而眼前,是真實的她。
畢竟他們深陷其中,她不可能無動於衷。
女子捂着胸口半坐在地上,血透過她指縫不斷流出。她經受不住一般,吐出一口血來,眼睛卻直直地盯着他,笑得慘然而絕望:“為何,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卻要站在我的對立面?你不是說,會保護我的嗎?為何還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我?”
言逐風半跪在地,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語音悲痛:“之南,對不起。”
“對不起?呵,對不起就能抹平所有對我的傷害嗎?就能讓一切重新開始?”她揮開他的手,往後退了一步,“不可能!”
“我……”言逐風想說些什麼,卻不知能說什麼,他的道歉她不接受,他的彌補她不屑一顧,一時間卡在那裏,半晌才道,“錯誤已然釀成,過往無法更改,我只想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你才肯重新給我一次機會?”
“機會?人生可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錯了就是錯了……”她慘然一笑,有淚順着臉龐滑落,“你我之間,到此為止。”
“不,我不允許!”言逐風驀然拔高語調,再也維持不了面上的鎮定,像是忘了,這本是個幻境,眼前女子是否為真都難以判斷,“我絕不允許!”
“言逐風,憑什麼你說不允許我就要按你的話去做?你算什麼?”她驀然化出弓箭在手,直直地對準他,眼中是一派決絕和冷漠,“我絕不會再給你傷害我的機會。若你執意強人所難的話,你我之間,便只能刀劍相向。這不是你想看到的結果吧?”
言逐風心中劇痛。
與她對抗,絕不可能。
可要他眼睜睜放她離開,又做不到。
無能為力的感覺滲透進骨血里。
他忽然覺得疲憊到了極致。
若早知會是今日的局面,當日,他是否還會毅然決然地趕走她?
他不知道。
半晌,他抬眸,直直地看進女子的眼睛裏,一字一頓道:“若這是你想要的,便射出那支箭。能死在你手中,我亦算是得償所願。”
女子像是愣了愣:“你想死?”
他搖頭,卻笑了:“我不想死。可若唯有死能讓你心中對我的恨意消減,我願意把這條命給你。”
女子神色複雜地看了他半晌,方斂眸道:“蠱惑人心的言語,我半個字都不會再信!”
手中之箭驀然射出。
眼神沒有半點遲疑。
言逐風眸色微凜。
你真的,想要我死嗎?
眼看他要被一箭穿心,憑空忽地出現一條七彩絲帶,將那箭支卷離,而後,一身着綵衣的女子落在他身前。她像是有幾分無奈,又有幾分憤怒道:“她不是之南,你清醒一點!”
言逐風忽然間回神。
再看向那女子時,她已然變成了齊擷的模樣。
他噙着一抹笑,嘲弄一般地看着言逐風:“嘖,還真是情深義重啊,連我都險些都被你感動了呢。我從未想過睿智通透如你,竟也會有為了一個女人放棄生命的一天,這場戲,還真是精彩。”
甚至還假模假樣地鼓了鼓掌。
言逐風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沒有半分被捉弄的惱怒。他只是平靜道:“未曾被愛,自然唯有看戲的份。”
像是被他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說中了痛處,齊擷眼神驀然一沉,冷冷道:“強詞奪理!”
話音未落,已然出手。
慣用的摺扇被他當做了幻境的憑藉,此刻他重新化了武器在手。那武器似劍非劍,似匕首非匕首,名為“竹鐔殳”,外表似竹所制,卻堅韌無比,即便與言逐風的長劍對上,也未落於下乘。
瀾衣在一旁觀戰。
言逐風的實力本與齊擷不相上下,可由於身處齊擷的幻境內,被各種掣肘,靈力連三成都發揮不出,齊擷卻如魚得水,遊刃有餘,靈力成倍暴漲。
言逐風節節敗退,不多時,周身遍佈傷痕。
雖不致命,卻也觸目驚心。
見此,瀾衣加入戰局,像是知道齊擷弱點在何處一般,一意攻擊他右臂。
齊擷原先多次受創、本就未完全癒合的右臂,在她一次次的攻擊下,漸漸血痕蔓延。
齊擷面色變得十分難看,恨恨道:“我從未想過,你會與我作對!”
“抱歉。”瀾衣眸中有歉疚之意,但攻勢卻並未因此而減弱半分,“我不能任由你錯下去。”
“所以你就幫他們對付我?你希望我死?”齊擷的目光對上瀾衣的眸子,緩慢地吐出兩個字來,“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