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同一個兇手所為
一時間辦公大廳中所有的聲息都靜止了,姚騰飛的眼中什麼也看不到,耳里什麼也聽不到。烏雲失蹤了,那麼,那條短訊又是怎麼一回事?是她發的嗎?
姚騰飛極力回憶,前天烏雲來醫院表現很正常,莫非是她被人綁架了。
是李狂風。
李狂風抓走了她。
那條短訊是李狂風發的,不是烏雲。
“小姚,你怎麼了?臉色這麼蒼白是不是不舒服?”劉大嬸推着姚騰飛。
“沒什麼?”姚騰飛有些舉棋不定,此時是衝出去尋找烏雲,還是陪劉大嬸去報案。劉大嬸膽小,如果自己不在,她肯定說不清楚。“金哥,你帶我們去見蕭隊吧。”他強忍住心痛。
刑偵科的辦公室中蕭隊正在伏桌看報紙,忽見到姚騰飛進來便笑道:“喲!我們的英雄來了,正在看你的新聞呢,快請坐。”蕭隊對姚騰飛十分賞識,上午還和金烯嘀咕,將姚騰飛調到琴島公安局。
姚騰飛臉紅了,道:“蕭隊,你怎麼也揶揄我起來。”
蕭隊哈哈大笑,將辦公桌上的報紙遞給他,道:“你自己看吧。”
這是琴島銷量最好的日報,頭版上便刊有姚騰飛的巨幅照片,他穿着病員服從窗口飛出,接住了樓頂的跳樓女子。新聞標題是《鵬城警察大顯身手,凌空一躍義救輕生女》,整篇新聞居然佔了版面的一半,內容竟有數千字之多。
姚騰飛沒有看新聞內容,將報紙放在辦公桌上,道:“蕭隊,我今天帶一個人來,她可能曾目睹過天涯村井中棄屍案的兇手。”
瞬時蕭隊的神色嚴肅起來,目光停留在劉大嬸的臉上,只見劉大嬸畏懼地捏着衣角低下了頭。“大姐,我們年齡差不多,同齡好說話,您坐下吧,慢慢和我講。”
“大嬸,別怕,你只將你看到的說一遍就可以了。”姚騰飛安撫她。
姚騰飛拉着劉大嬸在自己身畔坐下來,金烯沒坐,站在蕭隊的身後。良久,劉大嬸才開始講起自己小時候在村中目睹的那名黑衣男子,她說得結結巴巴,其他三人都沒打斷她,也不去引導她,以免對她形成錯誤的誘導思維。
其實,劉大嬸也說得很明白了。蕭隊聽完后,便在紙上飛快地記載,然後又問了幾個問題,諸如時間、地點、那人的衣着、年齡、相貌等。
“二十五六歲的樣子,皮膚很白,挺高的,180公分,眉毛很濃,直入雙鬢,眼睛長得很漂亮,很有神彩,鼻樑像山峰一樣高,嘴唇不薄不厚,下巴尖削。”劉大嬸望着天花板極力回憶。
蕭隊嗯了一聲,道:“大姐,你提供的線索對我們很有幫助,明天能否請你再來局裏,我們會安排模擬畫像師對你描述的人進行畫像。”
“畫像了就可以找到他嗎?”劉大嬸問道。
“按照他的年齡,現在應該是75歲左右,應該會有認識他的人在世。另外,我們可以將畫像輸入電腦,利用電腦計算出他75歲時的模樣。”
“那就好,這事我憋了五十來年,現在說出來真是全身都鬆了一口氣。”
“大姐,我從22歲進入局裏,就一直在追查這個案件,到現在40年了,希望這個案子能早日被破,這樣我才能安安心心退休。”
“蕭隊,這些案件是同一個兇手所為嗎?”姚騰飛心中雖認為是同一名兇手,但這些案件時間跨度幾十年,在1999年時至少也有65歲了,他如何有體力殺人棄屍。
“是同一個人,我們從死者的衣衫上取到他留下的指紋。”
“有受害者的照片嗎?如是同一名兇手所為,那這個兇手不會是無緣無故的作案,必定是有選擇性的。”
蕭隊將桌上一冊厚厚的卷宗交給姚騰飛,姚騰飛沒空仔細看卷宗,簡略地把受害者的照片瀏覽了一遍,這些被害者年紀都很輕,相貌娟秀。
窗外已落下夜色,想到劉大嬸還要忙碌家務,姚騰飛起身告辭,蕭隊送他們出來。這時辦公大廳中十分安靜,姚騰飛瞧了一眼,沒有瞧見桂花,想必是回去了。姚騰飛心中記掛烏雲,先將劉大嬸送回家,然後便直奔清水河村。
桂花正在農家樂前的燈下瞻望,忽而看到姚騰飛趕緊迎上來。“姚警官,你是來查案的嗎?”
剛才在公安局中姚騰飛無暇和桂花姐多說,現在忙把自己和烏雲的關係說了。“大姐,你先帶我去她的房間看看,我看有沒什麼線索。”
烏雲所住的房間就是早前姚騰飛住的那間,床上疊得整整齊齊,一絲不苟,桂花站在門前道:“昨日一早我起來,問她吃不吃早餐,叫了半天沒人答應,推開門一看,她人不在,床上被褥也沒疊。我見她的包在屋裏,就當她出去沒放在心上,沒想到一連兩天她都沒回來。”
床上被褥沒疊,極有可能是夜裏就出去了。
難道是去了那棟小樓。
姚騰飛心中不斷湧起寒意,是李狂風,絕對是李狂風抓走了烏雲。
夜風裏飄起冰冷的雨絲,打在姚騰飛咬出血的嘴唇上,鹹得澀人。他站在村口眺望那棟淹沒在黑暗中的小樓,模糊的輪廓融入夜色中。
這次在鐵門前,他沒再遇見拿着煙槍的許老頭。
門沒有鎖,推開就可以進去,觸入眼中的是如魔鬼一樣張牙舞爪的樹影,青石板的地面被露水洇濕,灰白的歇山檐落下纖細的雨滴。姚騰飛用手機照明,一樓明顯有多人進來過的痕迹,甚至他還嗅到烏雲的體香,那像青草般清新的體香,曾令他深深着迷過。
小樓里沒有烏雲,但是李狂風會將她帶到哪裏去。
姚騰飛的眼睛充滿血,他恨自己不能保護烏雲,甚至沒提醒她注意危險。
轟隆——
奇怪的聲音忽地響起,姚騰飛警覺地搜尋,但這聲音只響起一次后便就無聲無息了。他茫然環顧,心中一片惘然,這時他的身體又支撐不住,只得扶着門出來。
姚騰飛剛走出院子,小樓二樓的窗口便出現一道修長的身影,他佇立在黑暗中,手指間夾着一根煙,煙已經吸到盡頭,只剩下微弱的火星。
儘管黑暗掩蓋了他的五官,但從面部的輪廓仍然能看出這是名極其英俊的男子。
煙在他的手指間熄滅了,他向著窗外用力地擲去,只見煙頭在空氣中劃出一道看不見的弧線便落入草叢中。他望着姚騰飛遠去的背影,嘴唇張開,露出白白的牙微笑,忽然他向前伸直手臂,做出一個槍斃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