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一次又一次愛上我
兩人被許老頭罵了個狗血淋頭,翻出院子后慧星沖許老頭做了一個鬼臉,便拽着烏雲一溜地跑下山。回到住宿的農家樂院,慧星仍是不解。“這老頭怎麼時刻盯着我倆,他為什麼那樣緊張我們進入院子呢?”
海灘上的法事還沒結束,念經聲穿透耳膜,烏雲關緊窗子,扯下窗帘。她的疑問並沒放在許老頭身上,而是那在小樓里聽到的奇怪的轟隆聲音,那究竟是什麼聲音呢。
一下午烏雲沒有出去,只在房間裏睡覺,隔着牆壁聽到慧星起伏的鼾聲。
天黑時烏雲方起來,去隔壁叫慧星吃飯,沒料到慧星竟不在房中,問及桂花,桂花說慧星下午就出去了,一直未回。
直到夜裏十點慧星仍沒回來,烏雲只好開了手機,霎時跳出數條未閱短訊,是10086發來,提示有個手機號曾給她撥過電話。烏雲瞅着這個手機號,依稀眼熟,翻手機通訊錄后才知是姚騰飛。
李狂風沒有打電話,也未發過短訊,烏雲忽然感到一陣失落。
撥通慧星的手機,提示不在服務區,烏雲只得又關掉手機。
走出農家樂,四周寂靜寥然,烏雲站在路燈下抱手徘徊,這個慧星也是奇怪,出去也不先打個招呼。想想慧星從來都行事古怪,她不打招呼才符合正理。
空氣中有一陣雨氣,裸|露的胳膊濕漉漉的,觸之冰涼。
山腳下只有幾盞零星的燈光,這個時候應該所有人都陷入了夢鄉,烏雲的視線慢慢地向山上移動,山腰上有一盞昏黃的燈光,微弱得彷彿只是一隻螢火蟲。
烏雲猛吃一驚,那盞燈光的位置應該是那棟小樓,難道慧星一個人偷偷摸摸翻進去了。這樣一想,烏雲只覺大有可能,慧星明顯對那屋子充滿興趣,只是兩次都被許老頭給阻止。
一路小跑,10分鐘后烏雲抵達那棟屋前,依然是鐵將軍把門。但等她到了后,小樓里的燈光突然熄滅了,“慧星。”烏雲隔着院牆輕聲叫了幾聲。
沒有人理睬烏雲,四周只有藏在泥土裏蟋蟀打架的聲音。
烏雲在院牆前踱步,沒有慧星甘願做墊腳石,憑她無論如何也爬不過去,從小到大在學校里,她的體育課總是最差勁的一個,有好幾次還請人代考過,好在班上人數眾多,老師也分不清誰是誰,這樣便矇混過了關。
正在着急間烏雲突然記起一個故事,講的是一對年輕夫妻,妻子在鎮上工作,而丈夫卻在城裏上班,妻子不習慣帶鑰匙,而丈夫因為工作地較遠,他擔心妻子回來早進不了家門,便將一把鑰匙埋在門前的一株樹下,這樣妻子回來只要挖出鑰匙便能開門。
有一天,這個妻子愛上別的男人,甚至與那個男人私奔,但不久後妻子就被那個男人拋棄。這時妻子才想起丈夫的好,可她沒有勇氣回到家中,她一直在外飄蕩,直到40多歲時她生了一場大病差點死掉,這才決心回去找自己的丈夫,請求他的原諒。
當妻子回到闊別二十年的家鄉時,卻發現家門緊鎖,她想了想,從門前的槐樹下挖出了一把銹漬斑斑的鑰匙。妻子用這把鑰匙打開了門,屋中的陳設與當年她離去時一樣,甚至在衣櫃裏還保留了當年她的衣物,便連廚房裏油鹽醬醋也是當年的牌子。
妻子在屋中等了很多天,沒有等到丈夫回來,她找到村長,村長告訴她,在她私奔后不久,她的丈夫就因為車禍去世了。在臨終前,她的丈夫擔心她回來沒有鑰匙,便讓村長將鑰匙埋在樹下。
當年烏雲曾戲言,如果她是故事中的妻子,而藍天是丈夫,是否會為自己在樹下埋鑰匙呢。
藍天沒有回答,記得當時烏雲還很生氣,幾天沒有理睬藍天。
鐵門前有一株松樹,五年前的時候還只是一棵小樹苗,而現在茁壯茂盛,枝葉繁多。烏雲蹲下來,用手指刨着樹下的泥土,但松樹是五年前所植,樹下的泥土早就堅硬如鐵,她在附近巡視一番找到一塊破瓷片,掘到不及3公分深度,便挖出一隻深褐色的小玻璃瓶。
烏雲小心翼翼從泥土中取出玻璃瓶,搖動瓶身,裏面有東西撞得砰砰響。擰開瓶蓋,烏雲將瓶口向下,瞬間倒出一把嶄新的鑰匙來。
霎時玻璃瓶和鑰匙一起從烏雲的手中墜入泥土中,原來在這株松樹下真的埋有鑰匙。
烏雲愣了許久才拾起那把鑰匙,握住鐵門上的鎖,插入鑰匙,只輕輕一旋轉便聽見喀的一響,烏雲趕緊去推門。
鐵門在烏雲的眼前緩緩打開,於是她又看到那熟悉的屋子,還有院子裏的櫻花樹。
身後傳來窸窣的腳步聲,不等烏雲回過頭來便聽到更熟悉的聲音。“當你用鑰匙打開門時,是不是就代表你要回來了,回到我的懷中。”清朗的聲音如流水淌過烏雲的心間,她迅速地轉過身體,黑暗中有一道頎長的黑影。
“你是……”烏雲驚得捂住自己的嘴唇,她看着地面,地面太黑,無法分辨出來人是否有影子。想到這裏她立即摸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功能,地面上立即映出一道拉長的影子。烏雲噓了一口氣,這人是人,不是鬼,鬼是沒有影子的。
來人的臉依舊淹沒在黑暗中,他慢慢轉動身體,讓自己的臉落入到那微弱的光芒中,倏地烏雲又怔住了。
是李狂風。
不對,他剛才說過的話表明他是藍天。
他究竟是人還是鬼?
烏雲又分不清了,一顆心提到嗓子眼,顫聲道:“你到底是誰?你是人還是鬼?”此時烏雲又是後悔,又是害怕。
“無論我是誰,當你看見我,你總會一次又一次愛上我。”
烏雲咬着牙,下嘴唇的肉被咬牙齒咬得血肉模糊,點點腥澀的液體又被舌尖舔得乾淨。“你不可能是藍天,他已經死了。”
不等他回答,這時夜色中又傳出倉促的腳步聲,烏雲望過去,只見許老頭氣喘吁吁地從山路趕來,他左手提着一盞油燈,右手提着一隻木桶,攔在烏雲的前面大聲道:“小謝,你已經死了60多年,去投胎吧,不要留戀人世了,這不是你該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