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逆天而行
清晨杜主任來查房,烏雲剛剛醒來,還沒來得及去洗漱,只好隨意地撥弄一下凌亂的髮絲。杜主任仔細地觀察烏雲腳踝,包紮傷口的紗布這次沒有滲出血漬,也沒有隆起。杜主任輕輕拆掉紗布,做完手術的創口處意料外地沒有再長出類似水泡的增生物,創口處有些膿液,但這沒什麼,手術后創口必然會有炎症存在。
杜主任對着創口深思,這幾天他一直在病理實驗室中監測烏雲腳踝切除的物體增生,各種物理或化學方法並不抑制增生物生長,但奇怪的是烏雲的創口處沒有再次長出水泡。
或者手術是有用的,或者抗炎治療也是有效的。
“小烏,你感覺怎樣,今天的創口處比較好,沒長出水泡。”杜主任探詢的眼神一直凝視烏雲。
烏雲抬了抬患腳,稍微有些疼,但不是昨日那種癢到骨子裏的疼。“感覺好多了。”沒長出水泡,這讓烏雲心底多少得到一點安慰。
“那就先按這樣治療。”杜主任拍着她的肩膀。
給創口處換完葯后,烏雲便起床洗漱,打了電話要了外賣早餐,待會還有兩大袋藥水,須得吃些東西墊肚子,否則胃會很難受。
正在輸液時李狂風來了,烏雲見到他眉梢露出喜意,趕緊告訴他好消息。
“李先生,杜主任檢查患處了,沒有長出水泡。”
“恭喜你,你一定很快就會好的。”李狂風不露聲色地祝福。
兩人寒喧了幾句,李狂風便以上班為由告辭而去,接着骨外科的周護士長接踵而來,帶來了一些進口水果,和烏雲聊了幾句也離開了。
手機響了起來,急促的鈴聲讓烏雲一陣心驚肉跳。
屏幕上閃爍着姚騰飛的名字,烏雲猶豫了一會才接起。“烏雲,你讓我找的雷聲現在有消息了。”姚騰飛的聲音大得炸耳,周圍似乎還有汽車轟鳴的聲音。
“他在哪裏?”烏雲心喜若狂,差點握不住手機。
“雷聲失蹤了。”
短短的五個字宛若五道雷聲劈在烏雲的頭頂,瞬間大喜,又瞬間大悲,烏雲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我聯繫過雷聲所在的生命科學研究所,所里人說雷聲今年年後就沒去上班,然後我又找到雷聲父母的聯繫方式,這才得知雷聲在今年2月就失蹤了,其父還在公安局報過案。”
“我根據你提供雷聲的手機號碼去通訊公司調查,該手機號碼是6月23日停機,最後一條通訊記錄是2月3日,他發了一條短訊,是發給一個13834462378的手機號。我撥打138這個手機號,但是這個手機號關機,註冊人又是雷聲,因此暫時無法查出13834462378這個手機號的目前擁有者。”
“那他的單位同事就全不清楚他的情況嗎?或者知道他和誰有來往,或者知道他失蹤前住在哪裏?”烏雲急了。
“據他的同事講,雷聲這個人深入簡出的,在單位里也是埋頭苦幹的類型,除了工作上交流其他私事方面他從不和別人講。烏雲,你也別急,我現在去生命科學研究所向他的領導了解一下,有消息我再通知你。”
姚騰飛掛斷了電話,但這廂烏雲卻久久握住手機不能放下。
路口有個乘客正從出租車下來,姚騰飛抬頭看着天空的驕陽,這時還是上午十點左右,猛烈的陽光已不遺餘力地灑落在塵世間。
姚騰飛鑽入了出租車中,趕往位於長溪路生命科學研究所。這所研究所在鵬城的郊區,是所老牌研究所,成立於1984年,目前研究所的所長是由美國某著名大學醫學中心的生物化學和細胞生物學家曾天涯博士,以及植物分子生物學家史興凱博士共同擔任。
下車時出租車司機以地點太偏,沒人搭返程多收了姚騰飛30塊錢,姚騰飛也不計較,認為司機說得有道理,這麼偏的地方司機肯送來就很不錯了。
郊區沒有城裏熱,樹木蔥籠,姚騰飛頓感身上的熱汗收了不少。在生命科學研究所門前被保安攔下來,姚騰飛立即出示了自己的證件,那保安覷了他幾眼,先給裏面打了電話,這才讓姚騰飛進去。
一進入研究所便如同進入了花園,幾幢西式的老別墅房子矗立在濃蔭中,另外還有幾幢十來層的高樓,沿着道路的兩側是人工挖掘的溪流,裏面各種顏色的睡蓮正在竟相開放。
姚騰飛無心欣賞,問了好幾個人才找到雷聲所在的實驗室,然後要求見實驗室主任金在春。在會客室等了十多分鐘,才進來一名40來歲的中年男人,鼻樑上架着一副眼鏡,方臉大頜,斯斯文文的,和姚騰飛見過的呂天樞感覺相似。
大約是對呂天樞有成見在先,姚騰飛對這些傑出知識分子沒多少好感。
“請問您是金主任嗎?我是公安局刑偵科的姚騰飛。”
“我就是金在春,電話里聽你說是想了解雷聲的情況。”金在春推着鼻樑上的眼鏡,在姚騰飛對面的沙發坐下來。
“是,請金主任知無不言。”
“幾個月前雷聲剛失蹤的時候,就有警察來找過我調查,現在我就再說一遍吧。小雷這個人是個有天賦的人才,也是所里最年輕的博士,在實驗室中是來得最早走得最晚的那個,我最看重他,常將一些重大項目交給他來做,他也一直沒辜負我的期望。但是從去年9月份時小雷突然變得懶散起來,隔幾天就告假,手頭的項目也不認真做。”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是雷聲發生了什麼事嗎?”姚騰飛忍不住插嘴,先聽到金在春讚揚自己的情敵,他滿不是是味,但現在又被情敵引出了好奇心。
金在春沉默了,眼神一動不動,似乎正陷入回憶中。“我幾次找小雷談話,勸誡他要珍惜來之不易的機會,可是他依然我行我素,有一天他大概是去衛生間方便,我恰好去實驗室,發現小雷留下了一本實驗手稿,可能是他忘了吧。我以為是項目數據就翻開來看,誰知這一看我竟嚇了一跳,原來小雷工作懶散,竟是在研究人類死而復生的試驗,他把他的積極和耐心都用在這項實驗上。”
姚騰飛也猛吃一驚,原來這個雷聲和呂天樞都在進行人類死而復生的試驗,那麼他的失蹤是否和這項試驗有關呢。
“金主任,您認為人真的可以死而復生嗎?”
金在春把頭搖得像撥浪鼓,道:“那怎麼可能,如果真的死而復生,這社會會亂套的。死亡是不可逆的,如果人類一定要逆天而行,必定也會遇到不測。”
這句話就像是一句讖語,姚騰飛在心裏咀嚼了很久,不測的意思是不幸,性命之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