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糟糕邂逅
顧不得一身泥水,林曉顏張開雙臂大聲喊:“對不起,請您無論如何把我送往‘愛家’福利院,不然那邊真的要出人命了。”
“走開!”對方上下瞄了她一眼,冷冰冰地拋出兩個字,轉身“砰”的關閉了車門。林曉顏再次咬咬牙,張開雙臂撲到車子前,憑知覺她感到,除了這個人,今晚再也不會有人給她這樣的機會。
但很遺憾,她的判斷有些偏差,男子並沒有被她的舉動嚇倒,而是一邊迅速地打開遠光燈,一邊緩緩發動了車子。
當然,男子也小瞧了這個陌生的截車女子,只見她一聲不吭,伸出兩隻細的跟麻稈似的小胳膊,用盡全身力氣隨着車子後退。令他震驚的是,儘管女子一身一臉的泥水看不清五官,但通過汽車的燈光,他卻能清晰地感覺到對方那雙堅毅而倔強的眼神。
是怎樣一個女子,以及怎樣的經歷,才會有如此令人疼惜的一雙眼睛?那一刻,男子的心不由莫名地超越了幾個節拍,既而踩下了剎車。
雨一直在下,雨中的林曉顏一動不動,緊緊盯着車內人。兩人一言不發地對視了大約一分鐘,她終於看到,副駕駛的門緩緩地打開了。驚喜之下,她連忙撲向那個希望之門,腳還沒抬起,卻被車內甩出來的一條毛巾砸了個沒頭沒臉。
“把自己擦乾淨,別髒了我的車!”男子的聲音冷得像冰,可已經哆嗦成風中落葉的她,已經沒了對溫度的感知。
雨,一直下,車玻璃上急速搖擺的雨刷,像她忐忑不安的心,一下又一下……直揪得喉嚨發緊,全身戰慄。
心緒稍有平復,注意力轉向車內豪華的裝飾,她才感覺到自己的狼狽,不由暗暗慶幸那個冷漠的傢伙丟來的毛巾,有了這條毛巾,她臉上的雨水和淚水以及那顆瑟瑟發抖的心,至少暫時有了一個躲避的角落。甚至,面對陌生的男子,它甚至成了她一時遮擋真實內心的道具。
無論如何,總算可以見到小果了。她腦海中泛出這個想法后,不由長出一口氣,誰知就在此時,車子右側突然來了一個清晰的失重感,只聽“咯噔”一聲,車輪穩穩地向下矮了一截。
加大油門重複多次無果,男子轉頭對着一旁一動不動的林曉顏發了聲:“下去!”
“偏不!”她反抗。心想,說不定就是這傢伙故意要甩掉她,才製造出來的陰謀詭計。
對方搖頭,做了一個無語的表情,旋即打開副駕駛室的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起她的胳膊如拎一隻小雞似的丟到了駕駛室的座位上。
“踩油門!”
男人恨恨地丟下三個字,轉身回到車後面用力推車。
還別說,車子在他的推動下,果然前動一點,后動一點,晃悠了幾個來回。奈何他一鬆氣,又穩穩地回到了水坑中央。
幾次三番,已經淋成落湯雞的他終於發現,那個笨女人自始至終沒有任何一點兒反應。
“踩油門兒啊!”他氣沖沖的再次奔過來,頭髮上的雨水跟開關失靈的自來水,逼得他不得不一把又一把用力抹自己的臉。此時,對着這張憤怒的臉,林曉顏才有機會看清面前的男子,當即驚訝的嘴巴都合不攏了。天哪,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帥氣又迷人的男子?稜角分明的臉,深邃的眼眸,再加上修長而完美的身材……隨着想像力的增加,她感覺自己的心臟突突亂跳,直跳得臉紅到了脖根,眼睛也直直地動彈不得。
男子顯然沒注意到她情緒上的變化,轉身再次向車尾方向。誰知沒走幾步,便聽到身後傳來林曉顏弱弱的回答:“我……我不敢……”
男子這次真的無語了。而此時,林曉顏卻怯怯地說出了令人震驚的話:她去推車。
男人咬着牙,上下打量這位皮包骨頭給自己製造麻煩的小丫頭片子。又恨又憐,腦海中浮出這四個字后,他不免有些吃驚。什麼時候,除了妹妹,對女人,他已經許多年沒了這樣的感覺?
“走開!”見男人盯着自己一幅失魂落魄地樣子,林曉顏本能地怒火中燒。長得帥又怎樣?說不定……她不允許自己往下想——恨恨地推開對方,使勁打開車門往下沖。不幸的是,因為用力過猛,沒控制好車門上方和腦袋的距離,只聽“砰”的一聲,前額結結實實地撞到了上面的門框上。
這一下來得過於突然,以至於男子一時沒反應過來,站在原地足足愣了三十秒。待他欲低頭要看她的額頭時,卻見那丫頭已經捂着腦袋從身邊落荒而逃。
“造孽!”他也氣呼呼地開門上車,本少爺長這麼大還從沒被人這麼無禮過。
還別說,實踐證明,兩個人調個個兒,還真是一對絕佳的組合,不過一、兩分鐘,車子便重新發動,並在經過一番費力地掙扎后,順利移出了那個可惡的水坑。
林曉顏心下大喜,急忙挺直身子緊趕幾步想上車,誰知那車子卻在平地上稍作停頓后,竟然一路油門兒往前奔,沒幾秒鐘就將她遠遠地甩在後頭。
“你個大騙子!”林曉顏一邊拚命地追着車子跑,一邊對着汽車的方向大罵。誰知倒霉的事兒接二連三,正當她玩兒命奔跑一點點縮小自己與汽車的距離時,腳卻不小心踩進了一個泥坑,接着,這雙面試時新買的劣質高跟鞋,立馬就殘廢了下半身給她看。
“嗚……”林曉顏瞬間感覺一股前所未有的絕望,從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集中到心頭,淚水瞬間崩潰而下。
她低頭,抹着臉上的淚水和雨水,拼盡全力拔出斷掉的鞋跟,此時再抬頭,卻見剛剛駛遠的車子正快速地倒着奔自己而來。
這傢伙莫不是要殺人滅口?腦海中閃出這個念頭后,她眼前立刻浮現齣電影中一個個車禍殺人的畫面,旋即頭皮發麻,全身顫抖。她一邊失控地大聲叫着“救命”,一邊雙手用力捂住緊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