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如意在跟前道：「只要關係到利益，哪裏有不衝突的，又都是要面子的人，這還是好的了，這麽快就找到了解決的辦法。」

榮箏想起了以前馬氏和杜氏合夥開鋪子的事，馬氏眼力不夠，見生意不是那麽好，生怕自己吃虧賠了錢，硬要撤資。杜氏堅持了幾個月，後來就賺錢了。馬氏見杜氏銀子來了，不免有些眼紅，還想入股，卻被杜氏嚴厲拒絕了，此事後，兩人的心中都留下了罅隙。

「他們這麽大操大辦，只怕爹爹不答應吧。上面的派遣還沒下來，爹爹又是個低調的人。」雖然榮箏知道父親官運一直不錯，直到最後榮家倒了楣。

果然，榮江聽說後，叫來了馬氏、榮渝夫婦，大大的發了一通火。

「要這排場做什麽？我看不如不辦了。」

榮渝連忙笑着勸慰，「二哥，都定下來了怎麽能不辦呢。」

「給我定在十桌以內，戲班子也給我撤了，家裏有的是廚子，讓清風樓送什麽席面。」

榮渝還想藉此和來往的那些朋友應酬應酬，長長臉面，哪知惹了兄長不高興，只好道：「可是也不能太寒酸了。」

「什麽寒酸不寒酸的，我的本意是不辦，還不是你提議的？我也是心疼你們，掙兩個錢不容易。要想排場，以後機會多的是，這次就算了。」

榮渝只好乖乖的聽話。

馬氏和杜氏兩人心裏都不是滋味，原以為能藉此大展身手，沒想到卻落了空。

杜氏心灰意冷的對馬氏說：「二嫂，事情都交給你辦了。」

馬氏撇撇嘴，心道，見沒有油水可撈，溜得比誰都快！

【第二十六章不請自來的廖家人】

榮箏才出書齋，學琴回來，紫蘇就上來道：「小姐，老爺讓您去一趟。」

榮箏不知所為何事，便匆匆去了一趟榮江外書房。

「爹爹，您找女兒有事？」

榮江站在書案後面，見她來了，點了點頭，「我這一去不知什麽時候回來，你在家可要乖乖聽你母親的話。」

「我曉得的。」

榮江又看了榮箏一眼，女兒十三了，正是說親的年紀，如今卻有些尷尬，頗有些高不成低不就的，想到都是因為她年少喪母的關係，心中頗有些對不住她。

「好閨女，在家的時候多幫幫你母親，愛護下妹妹。你有什麽喜歡的，我這次去京里給你帶回來。」

榮箏笑道：「不用了，汴梁都能買到，何必再去京城買。」接着又道：「不如我寫封信給大姊，爹爹幫我轉給她吧？」

榮江欣然答應，又細細的囑咐了一番，最後給了榮箏一個匣子，和她道：「這個你拿去，遇到要用的地方不用再向你母親開口。」

榮箏猜測匣子裏裝的應該是銀票之類的東西，她沒有拒絕，歡歡喜喜的接受了。

這時榮箏想起前一世的事來，那時候的父親也是要去京中等待派遣，家裏照舊擺了幾桌酒席給父親送行，無奈那時的她有些頑劣，父親苦口婆心的教導了好半天，繼母又一再保證會好好的照顧她，她仍是不願意出來送行，後來父親只摸了摸她的頭，很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如今想起這一幕，榮箏心裏不大好受。

回去自己的屋中後，榮箏把父親給的匣子打開一看，裏面放着幾張銀票，有十、二十的數，加起來總共有一百兩。對於父親的細心和大方，她很感謝。

「錢你幫我收起來，回頭需用的時候也方便。」榮箏將匣子交給了紫蘇。

榮江翻了黃曆，選了個適宜出行的日子。馬氏把酒席訂在了三天後，因為榮江的堅持，不準大操大辦，所以只有七桌的賓客，地點依舊選在嘉蔭堂。

馬氏請了娘家人，也給齊家下了帖子，不過因為天氣熱的緣故，齊老夫人不想出門，只有齊二太太和齊三太太兩位舅母答應來。

榮江聽說後，嗔怪馬氏做事不妥當，「岳母她老人家一把年紀了，哪裏有讓她動身來和我一個晚輩送行的道理？我會帶了箏姐兒去辭行的。」

馬氏怏怏的想，在你心中只有齊家是岳家，馬家就不是岳家嗎？

隔日，榮江便帶着榮箏回了一趟齊家。

「你這一去還不知如何，年下考績可照樣要保持優才成。你大舅兄在江西，有事找他不過就一句話的事。」

榮江和大舅兄早些時候因為政見不一，不怎麽能談到一起，不過這裏岳母發了話，他只有應的分。

齊老夫人又看了榮箏一眼，說道：「我現在就這麽一個外孫女，讓馬氏幫忙看着是有些不放心。要不，讓她待在我身邊吧。」

榮江一聽，有些為難地道：「箏姐兒大了，也該跟着她母親學學怎麽當家，岳母您年紀大了，她又頑皮，怕給岳母您添麻煩。」

齊老夫人笑道：「以前這話也妥當，只是我瞧着箏姐兒還算穩重。得了，你的女兒，你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我老了，有些事也不想操心了，在外面萬般好，可也要惦記着家裏，不管做什麽，要對得起你們榮家的名聲。」

榮江連連稱是。

齊老夫人對這個唯一的女婿還算滿意，只交代了兩句，別的也沒多問。

當初唯一的女兒先去，過不了多久馬氏就進了門，齊老夫人還一度擔心榮箏在家受後母的折磨，也怕馬氏很快生下兒子，在榮家站穩了腳，排擠榮箏。所幸馬氏生的也是個女兒，就是馬氏後面再養了兒子，年齡差得多，那時候榮箏也出嫁了，榮家與她沒有多大的關係。

「箏姐兒，得空了就來看看我。我年紀大了，也不知道還有幾年好活。你二姊已定了日子，你三姊又是個淘氣的。歡姐兒是個老實人，虹姐兒年紀又還小，你舅母們家事多，也沒什麽工夫來搭理我這個老婆子，所以你有空就來陪我說說話。」

榮箏鼻子泛酸，強顏歡笑道：「姥姥，您一定會長命百歲、健康長壽的。外孫女一有空就會來看望您，您可一定要保重。」

很快的就到了替榮江餞行這一天。齊家兩位舅母是最先到的，一同來的還有齊蘊霞和齊蘊歡兩姊妹。

馬氏指派了榮箏負責招呼齊家人，榮箏也不推託。

齊二太太之所以願意來這一趟，私下裏是想看看榮筱，想要和杜氏來往來往。若是妥當的話，就把榮筱給定下來，所以齊二太太見到杜氏的時候，比對馬氏還熱情。

齊二太太熱絡地挽了她的胳膊，親切的說道：「三弟妹許久不見，倒還是老樣子。」齊二太太一如既往的跟着以前齊氏的稱呼。

杜氏不明白齊二太太的用意，不過別人主動向她示好，她是不會拒絕的，笑問道：「二舅太太也還健旺。今天怎麽不見齊老太太呢？」

「老人家怕熱，不願意出門呢。」

「你們家二姑娘怎麽不帶出來？」

「二丫頭跟着她大嫂忙家裏的事走不開。」兩人你來我往的敘些家常，倒顯得比別人親厚。

馬氏一旁看了，心裏不是滋味，心道這齊家人好沒眼力，不知道的還以為齊家和三房是姻親。

這時，榮筱過來了，杜氏連忙讓女兒給齊二太太行禮。

榮筱大大方方的福了福身。

齊二太太上前親自將榮筱扶了，打量了一番，滿意的點頭道：「這四小姐都這麽大了，一晃眼就成大姑娘了。」

杜氏笑道：「她和箏姐兒年齡差不了多少，二舅太太看看箏姐兒就知道了。」

「還真是。」

榮筱模樣不用說，說話也溫柔大方，又是三房的掌上明珠，杜氏簡直是捧在手心裏呵護，雖然如此，卻也沒把榮筱養成驕縱的壞脾氣，這一點讓齊二太太很滿意，要和三房結親的念頭也就更強烈了。

這次榮家宴席還有一家人不請自來，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南陽廖家。

廖大太太帶了一雙兒女來汴梁探親，後來打聽到馬氏的姑母和廖家有姻親，大家相互有那麽些關聯，因此備了幾色禮物便上門來了。

馬家姑母嫁到了廖大太太娘家，廖大太太還要稱呼一聲馬姑母為嬸娘。

廖家家道中落，廖大爺才被貶官不久，因此廖家在南陽有些抬不起頭來。廖大太太原本身體不大好，早早推去那些人情往來，在家休養，可如今家裏不大順當，只好強撐着出來應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