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秦肅兒卻不假辭色地道:「事實就是事實,我沒有誤會,他就是這麼一個爛人,堂堂親王,想不到會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欺負一個沒有謀生能力的小女子,且還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蕭凌雪泛出苦笑,這該如何是好?在她眼裏,他當真是豬狗不如了。
他又深吸了一口氣,再度過着為自己到辯駁,「可是我聽聞翼親王之所以冷落翼親王妃,是因為王妃讓人打死了自小服侍翼親王的丫鬟……」他頓了頓,又問道:「你叫人打死了那丫鬟嗎?」
她不假思索地回道:「那件事不是我做的。」
是原主做的,可深究起來,原主也不是有心要打死那丫鬟,她是要給那丫鬟一個下馬威,不料動手的人下手太重,把人給打死了。潤青說,那丫鬟死了,原主也擔驚受怕,天天作惡夢,可見原主雖然因為環境造就了她愛慕虛榮的性格,卻不是個心腸歹毒的主。
「不是你做的?」蕭凌雪的臉色益發凝重。「那是誰做的?」
他自然全然相信她不是那種心腸狠毒之人,他看過她是怎麼對待貧苦的百姓,因為不能壞了醫館規矩,只收取少少的診金,卻附送一大堆葯,連昂貴的人蔘她都捨得送。
到底是哪個環節岀了差錯,讓他鑄成了大錯,不但冷待她,還與她和離了。
想到韓青衣向她表示心意,他心裏一緊,萬一她得知真相,惱了他,自此不理睬他,一氣之下答應了韓青衣的求親……天哪,他不敢再想下去。
秦肅兒不回答他的問題,只道:「退一萬步說,就算真是我使喚下人打死那丫鬟好了,他就可以苛扣我整個院子的月銀,每日只送不能入口的冷飯餿菜給我嗎?王府里沒有人關心我和我的下人是怎麼過的,沒、有、人!」
蕭凌雪無話可說,她在京城舉目無親,從遠在江北的芳州到京城,被他冷待也無人可說,真是難為她也委屈她了。
他黯然的嘆了口氣,「若是翼親王誠心向你懺悔……」
她面色淡然,毫不領情地道:「不必了,我與他已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的陌生人,他不會向我懺悔,我也不會接受,我和他最好別再相見……不,我們根本沒見過,往後也沒有見面的必要。」
蕭凌雪潤了潤唇,仍在做垂死掙扎,「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秦肅兒正視看他,「小阿飛,你好奇怪,你為何要幫那無良翼親王說話?莫非你們相識?他是你的朋友?」
他暗暗叫,無良翼親王?她喊得還真順口,這下子他真是難以翻身了,跳到什麼河都洗不清啊。
他要如何做才能令她消氣,讓她重新認識他這個人?
首先,他要把馮敬寬碎屍萬段,這老傢伙,平常在他面前仗着他母后信任,倚老賣老,嘮叨個不停,如今又做出陽奉陰違之事,若他不將他攆出翼親王府,他就不姓蕭!
正在咬牙切齒,遠處起落間,有幾個人影躍樹面來。
身着夜行衣的人來到眼前,朝他拱手施禮,是皇上身邊的暗衛。
「王爺!太孫殿下情況不好,請秦大夫速去!」
秦肅兒專註地為小太孫打針,一邊暗道這小子真有福氣,就這麼剛好,她發現了抗生素。
聽他們說,這孩子是東宮太子的嫡子,太子妃所出,所以是下下任皇帝的儲備人先?難怪了,一有個風吹草動,就連太后、皇上、皇后都來了,看來這小子真是金貴得很,自己救活了他,診金應當不少吧?
要命,她是怎麼變成財迷的?前世也沒想過靠當醫師賺大錢,來到這裏卻是行醫不忘金錢,嘖嘖,她變得太市儈了。
「秦大夫,這……這是還魂水嗎?」韓青衣看得都忘了要眨眼,深受震撼。
前人留下的那些東西,他也曾下苦心鑽研過,卻怎麼也想不到用法竟會是這樣,用針將水打入身子裏,這實在太過匪夷所思,且看她拆封玻璃罐子,將罐子的水吸進針管內的技巧如此熟練,便知曉這不是她第一次使用,她是在哪裏學會這技巧的?她究竟是從哪裏來的,自己竟是連她萬分之一也不及!
無數的疑問在他腦子裏轉個不停,就聽見秦肅兒噗嗤一笑。
「什麼還魂水啊,韓大人你莫不是俠義話本看太多了。」
韓青衣失魂落魄的問道:「那麼……敢問秦大夫,這是什麼?」
秦肅兒進解道:「這叫青霉素,是對抗細菌的藥水,細菌就是像這樣會令太孫發燒的壞東西,但這並不是任何地方都能注射,必須要打進血管里,就像針灸是要將針扎在穴道上一樣,一時半刻你也學不會,我以後再慢慢教你,以韓大人的天賦,肯定很快便能學會。」
韓青衣驀然一撩袍角,朝她施大禮的跪了下去。「師父在上,受弟子韓青衣一拜!若是師父不肯收弟子為徒,弟子就不起來!」他終於對她徹徹底底的服氣了。
秦肅兒有些啼笑皆非。「韓大人你這是做什麼?快點起來,在這麼多人面前向我下跪,有失你的身分。」
這人還真是妙,平時高高在上、倔傲自負,今天卻一會兒向她求婚,一會兒又要拜她為師,實在教人捉摸不透。
蕭凌雪卻是樂見其成,他們要是有了師徒名分,這傢伙總不會再對她有非分之想。
他咳了一聲道,「韓大人誠意可嘉,秦大夫,你就收了韓大人為徒,將你所學都傳授予韓大人,如此能救更多人,也是功德一件。」
太子看了蕭凌雪一眼。
兩人自小一起長大,他怎麼會不知道他這皇叔滿口正氣凜然,實則是拐着彎不讓韓大人對他的女人有所企圖。
他都聽父皇說了,皇叔為了一個女人已經和離,先前這秦大夫還在這裏當眾喊他皇叔什麼小阿飛來着,看來他皇叔心之所系的就是她吧。
秦肅兒哭笑不得地說道:「韓大人,你快起來,你位高權重,我不能收你為徒,但我保證不藏私,只要你想學的,我都會教你,行了吧?」
太子妃柔中帶剛的嗓音制止道:「秦大夫都這麼說了,韓大人還不快快起來,此間為太孫寢殿,韓大人長跪不起成何體統?況且太后皇上、皇后都在此,可不是你拜師的場合。」
韓青衣這才回過神來,連忙起身,「太子妃恕罪,下官失儀了。」
就在所有人被韓青衣這天外飛來一筆吸引了注意力時,床上的蕭至君眼皮子動了動。
太子妃第一個看到,她如獲至寶的喊道:「君兒醒了!」
蕭至君睜開了眼眸,秦肅兒連忙回道:「可有哪裏覺得疼?」
蕭至君不回答,圓圓的眼晴看着她,問道:「你為何在我的寢殿裏?」
秦肅兒同樣看着他,「我見過你是吧?我也覺得你很面熟,我們是在哪兒見過?」
蕭至君哼了一聲,「在我皇叔公的府里。」
秦肅兒一愣,「你皇叔公?那是誰?」
蕭至君撇了撇唇。「你連自個兒在誰府里都不知道?是翼親王府,我皇叔公便是翼親王。」
「君兒怎麼會在翼親王府見過秦太去?」太子戲謔地調侃道:「莫非是皇叔已請過秦大夫上翼親王府做客?」
蕭凌雪這會兒很想掐死那位儲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