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徐先生三更半夜跑來說這些,一看就是不拘小節的人啊。」桃花眯了眯眼:「萬一叫人看見,說我爭春私通外姓男人,這罪名,是先生來背,還是我來背呢?」
徐燕歸一愣,轉頭看了看四周,小聲道:「不會這麼厲害吧?這麼晚了,又是在娘子的地盤上,誰會發現並且去高密?」
「世上沒不透風的牆。」桃花聳肩,伸手拉着窗戶弦道:「先生該說的也都說了,我會記得先生打水之恩的,只不過恩怨相抵。現在我與先生兩不相欠。先生還是快些請回吧。」
說完,「嘭」地一聲關上了窗戶。
徐燕歸有一瞬間沒回過神來,等看清眼前的場景的時候,他飛快地施展輕功回了自己的屋子。抓過鏡子來就照。
「還是這張臉啊,沒錯,可她怎麼會是這種態度?」捏着自己的下巴,徐燕歸很不能理解。自己少說也勾搭過上百個女人了,就沒遇見過這麼棘手的。難不成她是當真很喜歡沈在野,所以對別的男人都敬而遠之?
這個就稀奇了,誰會對沈在野那樣陰森的男人死心塌地啊?又不會說情話,又無趣,哪有自己有意思?
第二天。沈在野帶了徐燕歸出門辦事,一路上就感覺旁邊這人跟發了病一樣地盯着他。
「你幹什麼?」微微皺眉,沈在野不悅地道:「看路,別看我。」
「我仔細看看,你也沒我好看吶。」徐燕歸小聲嘀咕:「那肯定就是身份的問題了……」
斜他一眼,沈在野沉了聲音:「我給你說過了,別妄圖在她身上動心思。」
「你這是吃醋?」徐燕歸挑眉。
「不是。」沈在野很認真地道:「我還有很多事沒辦完,不想抽空給你上墳。」
徐燕歸:「……」
哪有那麼恐怖啊,他現在已經提高了警惕了。絕對不會再中媚術!只要不被迷惑,區區女人,能拿他怎麼樣?
「先專心做事吧。」勒馬停在一處錢莊外頭,沈在野翻身下馬,帶着他和湛盧就往裏走。徐燕歸撇嘴,雖然有些不情不願,但還是跟了上去。
三人穿的都是便衣,很快淹沒在人群里,並不起眼。
大魏國都最大的兩家錢莊就是融匯和貫通,融匯是儲銀量巨大,貫通則是機制巧妙,在三個大國都有分店,一處存款。可在另一處取款。
沈在野來的是貫通錢莊,一進去就低頭對掌柜的道:「瑜王府上,看銀。」
掌柜的一愣,抬頭就見這人出示了瑜王府的腰牌,於是恭敬地請他往裏走。
貫通錢莊有一個很大的倉庫,是用來寄存貴重物件的。女人的首飾,官家的金銀,什麼都有。瑜王因着貪污一案,財產已經係數上交,只余每月例銀過活。然而很明顯他還藏得有家當,調查了大半個月,終於查到了這裏。
瑜王讓他不好過了一回,總得禮尚往來,也好給景王吃顆定心丸,叫他繼續相信他。
柜子打開,裏頭有一大疊的銀票,還有房屋地契。沈在野挑眉,拿出來數了數,二十處宅院,兩百萬兩雪花銀。
咱們瑜王殿下,真是富有啊。
不動聲色地將東西放回去,沈在野抬頭,認真地囑咐那掌柜:「這是瑜王殿下的家底,切莫讓別人動了,明白嗎?」
掌柜的連連點頭:「大人放心,咱們這兒看銀只要腰牌,提銀卻要對上瑜王殿下手裏的玉玦,旁人拿不走。而且咱們做生意的就講究誠信,絕對不會往外透露半個字。還請大人轉告瑜王,這個月的利息也會很快送到府上。」
「好。」沈在野笑了笑,關上櫃門就轉身出去。
「你這是做什麼?」出了錢莊,徐燕歸才開口:「要把瑜王趕盡殺絕?」
「景王已經監國,可以趕盡殺絕的時候,我留他做什麼?」沈在野輕笑:「只是飯要一口口慢慢吃,做事也要一步步慢慢來,急不得。」
打了個寒戰,徐燕歸皺眉道:「你的心思我是不懂的,你自己看着辦吧。接下來還有什麼事嗎?」
「有啊,你把瑜王的腰牌還回去吧。」順手把東西扔進他懷裏,沈在野道:「別讓他發現了,不然會壞事。」
「瑜王府現在守衛很森嚴的!」徐燕歸瞪眼:「你大白天的讓我還腰牌?」
「徐門主的功夫,沈某很放心。」沈在野朝他拱手:「保重。」
「……」要不是一條船上的人,他早該動手把這人給掐死了!
兩人分道而行,沈在野帶着湛盧去了京都衙門,徐燕歸跑了一趟瑜王府,還腰牌的時候不經意就看見了一對鴛鴦佩。
那對佩雕得可精緻了,交頸纏綿的鴛鴦,眼睛分外傳神。不過這樣極品的玉佩,瑜王竟然也只是隨意丟在角落裏,太可惜了!
想了想,徐燕歸順手就拿了對佩揣進懷裏,一路回了丞相府。
桃花坐在花園裏飲茶,旁邊的青苔小聲問:「主子,昨兒晚上咱們院子裏是不是來了人?」
「你怎麼知道的?」桃花挑眉。
「後院有腳印,是西樓發現的。」青苔抿唇:「那腳印看起來是男人的,奴婢告誡了她不要說出去,想問問主子是怎麼回事。」
桃花聳肩:「也沒什麼事,有人半夜來找我說了兩句話。」
「主子。」青苔皺眉:「最近府里已經有人開始編排您了,您還跟人說什麼話?」土布節扛。
「不是我要說,是他非來。」桃花很無奈地道:「說好人不像個好人,說壞人不像個壞人,但目前沒能害着我,那我也不想跟他計較。至於院子裏編排我的人……就算什麼事都沒有,她們該編排還是會編排的。」
青苔有些着急:「您沒發現相爺最近都不來咱們院子了么?」
「發現了啊,他也沒去別的院子,可能在忙事情吧。」
「奴婢怕忙是假,對幾個院子失望了才是真,到時候失了寵,您……」
「青苔。」桃花打趣地抬眼看她:「我以前怎麼沒發現呢?你太適合在宮裏娘娘身邊當宮女兒了,瞧這操心得。」
「主子!」青苔跺腳:「奴婢還不是為您着急。」
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啊,眨眨眼,桃花拉了她的手道:「爺的恩寵只能等,不能強求。咱們現在要做的是保全自個兒,在這後院裏安身立命,你別急錯了地方。」
保全自己?青苔皺眉:「咱們不是好端端的嗎?這院子裏您的地位可是僅次於夫人呢,還擔心什麼?」
跟小笨蛋是沒辦法交流的,桃花直搖頭,撐着下巴看着遠處來來往往的家丁丫鬟,默默發獃。
沈在野不寵人,後院的一群女人就是寂寞的。女人太寂寞了,就會搞些么蛾子出來,比如有人編起了故事,說他與那徐先生是舊識,先前有一段凄美慘烈的感情,後來她選擇了榮華富貴,拋棄了徐先生,所以徐先生看着她的目光才總會那麼複雜。
這故事聽得桃花直打呵欠,心想編也編得像一點啊,她是趙國人,徐先生是魏國人,她一過來就嫁進了丞相府,到底是哪來的時間跟徐燕歸有一段凄美慘烈的感情的?
不過,這院子裏愚蠢的人太多了,竟然很多都選擇了相信這個故事,看着她的眼神也就都不一樣了。
下人蠢就算了,桃花也沒打算跟他們計較,可去凌寒院請安,竟然連秦解語都陰陽怪氣地道:「姜娘子最近好像精神不太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