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不喜歡有不確定的危險埋在身邊。」伸手掰開她的手,沈在野湊近她,輕輕吻了吻她的臉頰,「命和臉,你選一個?」
心裏沉重得厲害,他們兩人雖然臉上都是笑着的,但是姜桃花心裏明白,沈在野沒有開玩笑,他是真的很認真地想讓她的容貌變得讓景王認不出來。
喉嚨微微有些發緊,姜桃花覺得男人果然是世界上最涼薄的動物了,先前還能與她你儂我儂,纏綿難分,一轉眼卻又可以這麽冷血地想毀了她。
這樣的人,交不得心。
「爺……」她小聲道:「您捨得嗎?妾身這麽好看的臉,三國之中可找不出第二張了。您手裏捧着的是稀世珍寶吶!輕易毀了多可惜?」
左手還捏着她的手,沈在野微微挑眉,看着她臉上明艷的笑容,再捻了捻她手裏的汗,不知怎麽的,心裏突然就柔軟了下來。
瞧把她給嚇的。微微勾唇,他手上用力,將人拉進懷裏抱着,低頭在她耳邊道:「別緊張,我只是開個玩笑罷了。」
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笑!哆嗦了一下,姜桃花伸手環抱着他,眼眶微微有些發紅。
外人看起來,她多半是像被玩笑嚇着了的小女兒家,撲在他懷裏索求安慰,只有姜桃花自己知道,她分明是劫後餘生、心有餘悸。
懷裏的身子微微抖着,單薄又柔弱。沈在野抿唇,輕輕嘆息之後,伸手捏着她的下巴便吻了上去。
眼淚刷地就順着臉頰流下來了,姜桃花口齒不清地哽咽,「您原先不是嫌妾身臟,現在怎麽倒是總愛親我……」
「不臟。」沈在野眸子溫柔了下來,輕輕抱着她,像是哄小孩兒似的,「你的唇最柔軟了,像糯米糕,又香又甜。」
淚珠兒成串地滾下,姜桃花扁扁嘴,還是意思意思紅了個臉。
沈在野垂眸看着她,伸手想將她臉上的淚水擦了,卻不知怎麽越擦越多。「別哭了。」
姜桃花的眼眶和鼻尖都粉紅粉紅的,雖然點頭應了,但眼淚還是一直掉。
心裏莫名有些焦躁,沈在野一把便將她抱了起來,抵在後頭的書架上,「再哭你今兒就別想出這院子了!」
「爺這話,是鼓勵妾身哭,還是想讓妾身別哭了啊?」眼裏水汪汪的,姜桃花抽抽搭搭地問。
沈在野失笑,雙手將她的腿分開,纏在自己腰上,低下頭便去吻她。
看了一眼半開的窗戶,姜桃花是有些臉紅的,然而像沈在野這種禽獸,方圓三丈之內應該也不會有人輕易靠近,所以她還是一門心思撲在怎麽勾引他上頭。
衣衫松垮,肌膚相親,姜桃花哭過的眼睛看起來像雨後的池塘,清泠泠地就引着人往裏頭掉。
沈在野望進她的眼裏,覺得方才她那句不要臉的話說得也未必沒有道理,她這張臉,三國之中的確是難得了,他也的確該捨不得。
「爺,您是真心要放過妾身了嗎?」姜桃花突然溫溫柔柔地問。
這種問題放在平時,沈在野是不會答的,然而不知怎麽的,望進她眼裏,他竟然開口了,「真心的,只要你為我所用。」
是他自己的聲音,卻不像是他自己說出來的。
心裏一緊,沈在野咬牙,拿出書架上藏着的匕首就割破了自己的手指。
視線瞬間清晰了起來,面前的女人香肩如玉,楚楚可憐,眼裏滿是無辜看着他,「爺,您怎麽了?」
該死的,竟然又被她鑽了空子!
眼睛一眯,沈在野抓着她的手腕,將她死死壓在書架上,咬牙切齒地道:「你這女人,怎麽就不能讓我省點心?」
說好的不能再對他用媚術,她的膽子倒是大!
扁扁嘴,姜桃花哼聲道:「許爺開玩笑,就不許妾身也開一個?」
「……」好吧,她有理,這張嘴很厲害。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在床上也能依舊厲害,不要總是跟只被欺負的兔子一樣,一雙眼睛純潔又無辜,看得他想揉碎了她!
抿了抿唇,沈在野抱起她,直接轉身去將兩邊的窗戶關了,然後將她抵在窗戶上,肆意糾纏。
屋子裏明珠遍地,尚未收拾完,丫鬟已經是不敢在這附近待了,放下珠子就跑。
太陽漸漸落山,月亮掛上來的時候,沈在野打開了窗戶,珍珠在月華之中盈盈發光,像極了姜桃花的肌膚。
有時候他覺得,史書里不少君主被女人迷惑,也不是沒道理的。若是遇上姜桃花這樣的女人,有幾個君王能抵擋得住?
不過也可惜了她了,這世上一物降一物,遇上他沈在野,縱她姜桃花有萬般風情,也只能乖乖困於這一院之內,再也沒有贏的可能。
這樣想着,沈在野的眸子更深了些,低頭又想咬身下之人的脖子,然而這人卻軟綿綿地打了個呵欠,眼淚汪汪地看着他,「爺,您明日難不成又休沐不上朝嗎?這都二更天了。」
微微皺眉,他睨着她道:「你這功夫是不是不太到家?擅長勾引男人的人,連這點承受能力都沒有?」
姜桃花眯眼,努力忽略他對她的定義,笑着道:「男女有別,爺身強體壯的,妾身可禁不起太久的折騰,咱們還是早些歇息吧?」
輕哼一聲,沈在野抬手將她抱進懷裏,扯過一旁的袍子裹好,徑直抱了出去。
這個時候姜桃花才發現,顛鸞倒鳳那麽幾回了,這禽獸竟然連衣裳都沒脫。綉着金邊的藏青色袍子,連衣襟都是整整齊齊的。
心裏無端火起,姜桃花抿唇,閉着眼不看他,等挨到床的時候就逕自滾進去睡了。
鬧脾氣了?沈在野挑眉,站在床邊抱着胳膊看着她,「有什麽不滿的,不如直接說給我聽聽。」
床上的人沒動靜,身子朝裏頭側躺着,肩頭光滑,看着有些涼。
嗤笑一聲,沈在野脫衣上床,伸手拉了被子將她蓋好,從背後將她摟過來道:「就沒見過你這麽脾氣古怪的女人……」
話還沒說完,姜桃花竟然翻身了,咂着嘴抱住了他,頭埋進他胸前,腿也纏了上來。
這是她睡熟了才會有的動作,沈在野眯眼,低頭看着她的睡顏,都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這睡得也太快了!
輕輕嘆了口氣,沈丞相抬頭看着帳頂,努力盤算着接下來該做的事,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第二十四章本也沒指望爺】
第二天早朝之後,景王在御書房裏,言辭懇切地勸說帝王去新建的馬場遊玩。
「馬場有什麽好玩的。」明德帝不耐煩地道:「出去一趟還得好一頓折騰。」
沈在野聽着,上前道:「皇上在這宮裏住習慣了,蘭貴妃娘娘怕還是喜歡外頭的。這都兩年了,您也該帶娘娘出去走走。那馬場在西山之下,山上就是獵場,不正好來一場春日狩獵嗎?」
皇帝一愣,低頭想了想,「愛卿說得也是,蘭貴妃在這宮裏,怕是許久沒見過外頭的風光了。怪朕一心專政,倒是忘記體諒她。也罷,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召集朝中文武百官,都帶上家眷,一起去春日狩獵吧。」
穆無垠一喜,連忙跪下道:「兒臣遵旨,父皇只管遊玩,兒臣會將其餘的事情都安排妥當。」
「嗯。」明德帝想了想,突然轉頭看着沈在野,「趙國公主進你的府,也有一個多月了吧?」
心裏有些不好的預感,沈在野抿唇道:「是有一個多月了。」
「相處得如何?」
昧了昧自己的良心,沈在野低頭吐出四個字,「相敬如賓。」
「那朕便放心了。」明德帝嘆息道:「雖然如今趙國式微,但咱們也不想花精力打仗,兩國之間的聯盟還是要的。趙國公主嫁過來,也是朕一時衝動,委屈她了。這次春日狩獵,愛卿便將她帶出來吧。」
眉梢跳了跳,沈在野連忙道:「皇上,最近姜姨娘身子有些不適,帶她出來恐怕……」
「怎麽?不能帶嗎?」
這點藉口顯然是不能把皇帝給糊弄過去的,明德帝一雙眼睛充滿探究地看着他,「可是發生了什麽朕不知道的事情?愛卿虧待了姜姨娘?」
「……沒有。」閉了閉眼,沈在野的餘光掃着旁邊一臉好奇的穆無垠,心裏長嘆一聲。
難不成這就是命中注定麽?都想盡辦法在躲了,還是終究會撞上。「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