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葉楓晶很聰明，然而他的聰明表現在於解讀人心，進行周密的計劃，然後讓這個計劃成功的實行。這樣的聰明，一旦遇到了突發事件，一旦一開始就沒有給他計劃的時間，就顯得無比的雞肋，甚至於，還沒有一個普通人來的有用。

當得知了丁常被殺的消息。葉楓晶沒有能夠第一時間做出反應，沒有採取相應的措施，他大腦中所思考的更多是，出事的原因，造成的影響，大局的傾斜，還有對於自己的得失。

可是在丁常猶豫不決時，別的人卻沒有閑着。比如，在京城城門外劉虎平的大營中，就來了數個意料之外的客人。

“陳……陳將軍你突然造訪，不知道有什麼事？”

陳赤琥坐在主席上，翹着腿：“劉將軍，你覺得了？”

劉赤琥眼皮跳了跳：“還希望陳將軍明示。”

“我是來傳達大玄給你的賞賜的。”

“！？這，這件事不是一直是由葉公子在辦嗎？”

“葉公子？葉楓晶嗎？他不過是一介草民，我大玄將士的賞賜，哪輪得到他來做主！”說著陳赤琥拿出了一卷竹簡，裝模作樣的念了起來：“劉將軍你多年駐守邊關，功不可沒，特予駐疆將軍稱號，賞千金。歸於西蠻軍旗下，從此聽命與大將軍陳赤琥！”

“什麼？這是陛下的聖旨？”

“這是大玄的意思！”陳赤琥輕蔑的看着劉虎平，合上了竹簡：“難道你想要抗旨？”

“笑話？你當我是三歲小孩，這麼好糊弄？”劉虎平怒喝道：“陳赤琥，你這可是假傳聖旨！！”

陳赤琥眯起了眼睛，不屑與他廢話。身後李昌雲恭敬的說道：“不久前，我們剛才丁常的軍營過來，他也覺得，這不是陛下的旨意。劉將軍，識時務者為俊傑，莫要因此丟了性命。”

“笑話！”劉虎平喝道：“你是在威脅我嗎？可別忘了這裏可是我的軍營！！來人！！把這幾個叛賊捉起來！”

一直在陳赤琥身後的龍獒早就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手持一柄重戟，在地上一敲，便是一聲巨響，如雷霆一般驚天動地，震懾得周圍的士兵沒有一人膽敢上前：“你敢抗旨？”一人獨立，這九尺男兒宛若一尊佛像佇立，氣語之間偷着令人膽寒的威壓與霸氣。

“龍獒……”天下無雙的威名劉虎平自然是聽說過的：“你這無恥小人，你就為了他殺害了丁常？”

“丁常違背聖旨，我奉大玄之命剿滅叛賊！！”

“你這畜生，竟然賣主求榮！士兵們！先給我把這個畜生拿下，我倒要看看什麼天下無雙。”

龍獒提起重戟在地上一劃，便是一道裂紋：“過界者死！！”

“他是在虛張聲勢！給我上啊！”劉虎平怒喝道。軍士們持着武器也不再畏縮，一擁而上。

龍獒向前邁了一步，提起重戟，便是一技橫掃，一道狂風撲面而來，衝鋒的士卒慢一些的還好，最前面的迎面便撞在重戟之上，瞬間皮開肉綻。

所謂天生神力，所謂天下無雙，就是能讓這足足需要兩個壯漢才能抬動的武器，在他手中如同一柄輕便的匕首一樣，運用自如。而更令人恐怖的是，橫掃之後，龍獒面色沒有絲毫的氣喘，揮舞着重戟，旋轉起來，輪舞，將自身所有的死角覆蓋。但凡想要上前的士兵，還沒有靠近龍獒就被重戟所捲起的狂風嚇得瑟瑟發抖。看無人敢上前，龍獒也舞得有些膩味，左手持戟，一擺重戟推在身手，向前一步，便是捏住一個士兵的腦袋，猛然砸在地上，頓時，那兵卒便不醒於人世。然而龍獒並沒有停下，左手扛着重戟，右手拖着士兵的腦袋，拖在地上，朝前一衝，隨即用力一扔，砸在了另一人的身上。

“你們愣着幹什麼？快給我上啊！殺了他！！！正當他是一騎當千啊！不過都是些稱號！！”劉虎平荒神了，大吼道。

“不如你自己上試一試！”龍獒昂首挺胸，眼中充斥着對劉虎平的不屑一顧。

劉虎平瞪大雙眼，拔出了自己的大刀：“兄弟們和我一起上！！”

龍獒嘴角微微一竅，一掃，一抬，便將劉虎平周圍的兵士打飛，雙手握住長柄，一收，一戳，還沒等劉赤琥反應過來，重戟便已經貫穿了劉虎平的胸膛，在這一瞬，劉虎平才真正意識到，這柄看起來在龍獒手中如此輕巧的武器，到底有多麼的恐怖。龍獒卻沒有停手，雙手向上一台，劉虎平整個人便飛了起來，腳向後一掃，縱身跳起，雙手握着長柄一劈，將劉虎平砸落在地上。皮開肉綻，血肉橫飛。舞動着重戟，周圍威風呼嘯。在地上一杵，一聲清響。在場的所有人包括陳赤琥和李昌雲都目瞪口呆，只感到後背一陣顫抖，不敢想像如果龍獒重戟下那個已經有些不成人形的傢伙是自己，又會是怎樣一般場面。

李昌雲率先回過神來，輕咳了兩聲，以掩蓋自己顫抖的聲音：“反賊劉虎平違抗聖旨，現已被就地正法。依照聖旨，西蠻將軍陳赤琥將收編剩餘部隊。可還有人有異議！？”

李昌雲話音剛落，龍獒抬起重戟又一次敲擊在地面上，餘音蕩漾，在無人敢應答，

“既然如此。將軍！”李昌雲看向陳赤琥。

陳赤琥大笑道：“很好很好。現在我們去楚東魏那邊看看！”

消息總是會以難以捉摸的速度傳開。當陳赤琥來到楚東魏的軍營時，楚東魏早已經打點好了軍隊，來到營前迎接他們。一見面陳赤琥什麼都還沒說，楚東魏就跪拜在地上：“將軍，久聞將軍大名，我原帶領手下千騎，效忠於將軍！！”

葉楓晶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時，一切已經晚了。他原本只不過是把陳赤琥當做了一個軍閥而已，就和丁常他們一樣，然而很明顯，他錯了，而且錯的很離譜，當他得知陳赤琥用近乎於威脅的方式，連玄龍軍的指揮權都拿下之後，終於意識到，整個京城似乎沒有誰能夠制止住他了。不只是京城，陳赤琥收編了丁常、劉虎平已經楚東魏的兵力后，整個大玄沒有人能夠單獨與其抗衡了。更何況他手下還有那一員大將龍獒。

葉楓晶在青梅苑中輾轉反側，一時間想不出任何的方式，這時候青梅苑的大門突然打開，一個人走了進來。他身長九尺，手持一柄重戟。即便從沒有講過面，但是葉楓晶早從與他的傳聞中，猜到了來者的身份，不由吸了一口涼氣：“閣下莫非就是龍獒龍將軍？”

“哼！”龍獒冷哼一聲，輕蔑的看着葉楓晶：“我找葉楓晶，讓葉楓晶來和我說話！”

“在想正是葉楓晶。”

“你就是葉楓晶？”龍獒笑道：“聽說葉家四世三公，而葉楓晶的父親正是當朝司空，好歹也算是武職，想到你竟然這副瘦弱模樣，正是讓我失望。”

“人各有志，我確實不擅長武藝。”葉楓晶笑道：“不知道龍將軍突然前來，有什麼事嗎？”

“我沒事，但是陳將軍有事要與你協商。讓我來請你。那麼請吧！葉公子。”

葉楓晶眉間微微一跳：“可否容我準備一下？”

“不可！葉公子是不是腿腳不方便，我可不介意扛着你去！”

葉楓晶退後了一步，看着龍獒的架勢，知道自己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深吸一口氣：“那麼請吧。”

晌武閣向來都是軍士來訪，只怕是從沒有來過這麼多的文官。

當看到了不只是自己，還有許多朝中的大臣被“請”到了晌武閣後葉楓晶鬆了一口氣。客席上眾人們相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所以。不過情況都差不多，都是因為畏懼陳赤琥，不得已才來到了這裏。

恭候多時，終於陳赤琥從后屋走了進來，滿面春光，坐到了主席上。

“諸位都是我大玄的棟樑，今天我陳某人把大家召來，是為了我大玄的江山社稷，想與大家商量商量。”

坐在葉楓晶一旁的老者名為劉武，位列司徒，開口說道：“既然是為江山社稷，那麼陳將軍為何不等到明日早朝當陛下面下再議？你把我們私自聚起來，這算什麼樣子？”

“因為我要說的事情，就是與陛下有關！”陳赤琥說道：“余帝，我看他簡直愚蠢至極！而且懦弱無比，這樣的人能當皇帝？”

“陳赤琥，不得無禮！！”一位禮部老臣怒斥道：“你這可是辱軍之罪！！”

“哼！你們還真當皇帝是天子？罵不得打不得？他分明和我們一樣，是個人而已，我看他還不如我們！！”

“陳赤琥，你大膽！！”

陳赤琥瞪大了眼睛：“我說錯了嗎？”身後的龍獒上前一步，抬起重戟輕輕一杵。

禮部老臣身子一顫，硬着頭皮說道：“所謂天子，上天所賜，順應天意，豈非我們這些凡夫俗子能議論的！你辱罵天子，那就是辱罵上蒼！必會遭上天降罪，早晚你要眾叛親離，不得好死！！”

“哼！”陳赤琥一聲冷笑：“來人，把這瘋老頭給我剁了！”

“陳赤琥你做什麼？”禮部老臣瞪大了眼，這時兩個軍士走了進來，不由分說便將他拖了出去，眾人靜坐着，耳邊只聽得到禮部老臣的怒吼和哀嚎，隨後聲音戛然而止。只有兩個士兵走了回來，向陳赤琥復命。

“我們在此議論國家大事，這老頭在這裏瘋言亂語，其用心陰毒堪比趙高魏仲，諸位沒有被他蠱惑吧？”陳赤琥說道。

在座列位無人敢應答。陳赤琥滿意的點了點頭：“那我們繼續，方才我說到哪了？”

李昌雲站在陳赤琥身後，大聲說道：“玄余愚蠢至極，懦弱無比，更不沒有資格做皇帝。”

“沒錯。”陳赤琥說道：“我覺得四皇子，不對，是四王爺玄永就不錯。”先前炎帝與皇子們流落民間，這位四王子玄永正是陳赤琥一路抱着回來的。與玄余不同，因為有了這一層關係，玄永倒是很是敬重陳赤琥。

“將軍。”席下官員們的語氣恭敬了不少，與其說是恭敬，不如說是害怕更加貼切：“四王爺年僅五歲，是不是太……”

“五歲，五歲怎麼了，我們西蠻五歲的娃娃可都能舞刀弄槍了。怎麼難道你覺得他就當不了皇帝嗎？他當不了不還有我嗎？我可以輔佐他啊！”

“放肆！”劉武大喝道：“陳赤琥，你知不知道什麼是天子！！”

“啊？天子不就是皇帝嗎？難道你也要和扯什麼天選之子嗎？”

“天子，乃一國之君，也是一國之本，國之根本，豈是你能說換就換？！”

“怎麼？我就是要換！！你們不服嗎？”陳赤琥看向葉楓晶：“葉公子，聽說你雖然是一介布衣，但是頗受人敬仰，你怎麼看？”

葉楓晶站了起來，手中這扇一抬，一把利刃彈了出來。

龍獒立刻站到陳赤琥面前，雙手持戟看着他。

葉楓晶並沒有攻擊，而是架在自己的面前：“陳赤琥，你雖然手握重兵，這京城確實沒有人能奈何得了你，但是難道這天下就只有你陳赤琥嗎？”

“哦？”

葉楓晶持着扇劍，慢慢退後，走到門庭處：“諸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葉楓晶一定會救諸位於這水火之中！！請諸位忍耐一些時日！！”說罷轉身離去。

“孬種！！我還以為什麼英雄人物，不過是個膽小鬼！！想跑？龍獒！給我殺了他！”

龍獒點了點頭，追了出去。

“終歸不過是一介布衣，多他不多，少他不少，諸位，我們繼續來談談廢立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