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逃出湖島
`第十七章
翌日,許任文下樓吃飯,見妹妹垂頭喪氣的喝粥,吃驚地問:“怎麼無精打採的?”
許溫嵐低眸看向腌蘿蔔乾,覺得它很像自己,懨懨地說:“昨晚沒睡好。”
許任文吃着蘿蔔乾,咯嘣咯嘣響:“那回屋補個覺。”
許溫嵐很想表示,她才不願意回屋,見到那個啥啥啥。
昨晚的事歷歷在目,粉色內褲像天女散花,飄在方奕暘的身上。
方奕暘似乎沒看清楚,搭在他肩膀上的是什麼,拎起來看了眼,發現印着草莓花紋,口氣平淡的遞給她:“原來你很喜歡小草莓。”
許溫嵐刷得奪過內褲,臉比草莓還紅,張了張嘴,把話往肚子裏咽,默默撿起地上的內衣內褲。
後來她一直不太願理他,整晚上都沒說過話,兩條被碰過的內褲好想扔掉。
方奕暘察覺她的氣壓太低,也沒主動找她聊天,若是沒看到他的身影,彷彿這人在房間是不存在的。
兩人一個躺在床上,一個睡在地板上,靜默着陷入了夢寐。
到了後半夜,許溫嵐迷迷糊糊地撐開眼皮,隱約察覺到有人立在她的跟前,正俯下身緩緩地靠近她。
她不由大驚失色,暗想他是不是要做什麼,但許任文就睡在對面,他不怕許任文聽到動靜嗎?
方奕暘伸出手,摸向她腰際的被褥,緊接着,往上拉到脖頸的位置,給她蓋得嚴嚴實實。
許溫嵐微微錯愕,這才意識到誤會他了。
她有睡覺踢被子的習慣,他睡在床下可能發現被褥掉下一半,這才起身幫她蓋好被子。
他像是察覺她醒來,溫柔地說:“做個好夢。”
“好夢。”她臉埋進被褥里,輕輕回應他。
如他所願,她那一夜小夢酣暢。
此時,許任文察覺她在晃神,在她眼前揮揮手:“看來你精神確實不好,晚上熬夜在做什麼?”
許溫嵐打馬虎眼:“又沒手機又沒電話,待在房間能做啥,一個人靜靜地看看小說唄。”
許任文問:“看哪本小說熬到那麼晚?”
許溫嵐回答:“《無人生還》。”
許任文翻翻白眼:“沒聽過。”
許溫嵐發現許任文吃完飯後,沒再像以前心急火燎的出去,好奇地問:“你們不用找人嗎?”
許任文叼着根煙,悠閑地說:“都過去兩天,估計找不到了,廖哥要我們改變計劃。逃了一條活魚,這不是還有條活魚嗎?”
許溫嵐瞪大眼睛:“你說的是湯池?”
許任文點點頭:“這趟我們不能白來,他家雖然沒姓方的有錢,綁完這一票在國外的錢就有了。”
許溫嵐沉默不語,被金錢迷花眼的人,錢比一切更重要吧。
許任文扔掉煙頭,喝她榨的西瓜汁:“你在湖島種了不少瓜果蔬菜啊,田裏是不是還種了別的水果,我記得你小時候最喜歡草莓。”
許溫嵐喝一口果汁,突地爆發出咳嗽聲,嘴裏的果汁全吐出來。
許任文詫異地問:“不舒服?”
許溫嵐擺擺手:“嗆到了。”
早上十點鐘,許任文還是得去湯池別墅一趟,和廖哥他們討論綁票的計劃。
許溫嵐回房間告訴方奕暘:“他們沒打算再找你了,趁這個機會趕緊逃吧。”
方奕暘彷彿沒聽到她的提醒,問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你們住在湖島,發電是用柴油嗎?”
“家裏有發電機,柴油發電很貴,所以很少用電。”許溫嵐揣測他的意思,“你不會想跟他們硬碰硬吧,廖哥在湯池家藏了武器,連警察過來都要惡鬥很久。”
方奕暘意味深長的笑了:“硬碰硬,這怎麼可能。”
“這裏不要久待,你鬥不過他們的。”許溫嵐不打算成天悶在家裏,落下一句話後走門轉轉,往小田園方向走時路過倉庫。
在方奕暘逃跑之後,湯池結束當狗奴的生活,被關押進封死的倉庫里。
廖哥他們為防止再次逃脫,將倉庫的通風窗封死掉,在大鐵門多栓了一把鎖。
許溫嵐對湯池心懷一絲愧疚,當初她造小木筏的時候,其實也可以選擇先救他的。但是她毫不猶豫的選擇救方奕暘,不僅僅是因為救方奕暘更便利點,還因為她小小的私心。
照現在的情況來說,廖哥他們已經全程戒備,救出湯池比登天還難。
許溫嵐來到小田園,給花花草草澆澆水,再用自製的肥料給菜田澆水。
盆栽里新長出的小草莓,可愛的鮮艷欲滴,她被蠱惑般摘下一顆草莓,擠出水井的清水洗乾淨,再含進嘴裏慢慢咀嚼,嘗到草莓獨特的清甜香味。
他問喜不喜歡吃草莓,這個問題用得着問,明顯是故意的。
在她胡思亂想之際,頭皮傳來髮絲扯動的感覺,像憑空多一隻手輕捋她的長發,正要轉過頭看看是誰,身後傳來的話像是叮嚀:“寶貝乖,別亂動。”
那聲音具有濕冷的穿透性,彷彿滲入髮絲鑽進頭皮,拽緊她最脆弱的心臟。
許溫嵐被摸得頭皮發麻,咬咬下唇說:“廖哥住在我家隔壁,他們三個一直在等你。”
“管他們幹什麼。”他輕蔑地笑,“我只做喜歡的事。”
“原來你喜歡長頭髮啊。”許溫嵐倏地旋轉身,忍着頭髮扯斷的疼痛,離他遠些距離,拔出旁邊割雜草的鐮刀指向他,“自己用買個假髮戴着不更好嗎?”
眼前的維特戴着黑兜帽,帽檐遮住陰沉的眼眸,只露出菱形的下半臉,還有一小戳齊耳的黑髮。
他聽到許溫嵐的話,忍不住笑出來:“寶貝說錯了,我喜歡長頭髮長在女人身上。”
維特抬起手臂,指間垂着斷掉的長發:“不過嘛,更喜歡一根根拔下來的快感。”
許溫嵐打了個寒戰:“變態。”
維特不以為然,朝她逼近一步:“這只是愛好罷了,寶貝的愛好是什麼?”
許溫嵐頭嗡嗡作響,大聲警告:“你別過來!”
維特聳聳肩:“我會怕你手裏的鐮刀?”
許溫嵐一把抓攏長發,用鐮刀的刀刃抵着:“你再走近一步,我當場割斷。”
這一威脅起了作用,維特居然沒再靠近,痛心疾首的說:“長得那麼長,割斷多可惜。”
“那你離我遠點,再靠近我就割掉。”許溫嵐繼續保持這個姿勢,正面朝向他一步步倒退,等確定距離夠之後,轉過身瘋了似的往許家跑,回到二樓推開卧室,發現方奕暘不見蹤影。
難道他真的聽她的話,正在離開湖島的路上?
她由衷祈禱他能順利逃離,但內心空落落的感覺,卻讓她不知所措。
或許他們無緣再見面了。
湯池家的別墅,廖哥逮着胡飛和許任文打牌,嘴裏叼着根雪茄,抽牌往四角桌一甩,昂頭大笑:“看見了沒,王炸。”
胡飛連忙拍馬屁:“我發現大哥打牌很少輸過,手氣真是老天爺給的,廖哥的八字一定很旺財。”
廖哥瞅了左側的許任文一樣,得意的笑:“那是當然的,不像某人逢賭必輸。”
廖哥平日最喜歡奚落人,許任文早就習慣了,手指摩挲着牌面,默不作聲。
廖哥很討厭他不當回事的樣子,猛地用腳蹬了下他坐的凳子:“給老子說實話,你妹不會看上那個港仔吧,我一直懷疑是她撬開的鎖。要是發現她做的,非先奸后殺不可。”
許任文搖頭:“我了解我妹妹,她的性子挺冷淡的,從小到大就這樣,不會輕易喜歡一個人。她也不會為了外來的人,出賣自己的親生哥哥。”
胡飛嘿嘿的笑:“說不定覺得人家有錢,想嫁過去當富太太,那可是大把大把的鈔票,誰不喜歡鈔票啊,嘿嘿嘿……”
許任文再次重複:“她不會的,我敢保證。她是我的妹妹,沒那麼傻出賣你,對她自己也不利。”
廖哥扯着嗓門說:“那你敢對天發誓嗎?”
許任文抿了抿嘴,沉默半晌后,鄭重的開口說:“我許任文對天發誓,要是我親妹妹背叛廖哥,就自行砍斷右手。”
廖哥撅起唇角:“你們兄妹情深啊,可惜我從不念親情,連自己爸媽都顧不上,還管你們的私事。”
恰在這時,門鈴猝然響起。
廖哥拍拍許任文的肩膀,揶揄地說:“說曹操,曹操就到,是你妹妹來了。”
許任文起身正要開門,門鈴卻神經質的一直在響,吵得廖哥耳仁生疼。
“我草你媽,怎麼還在按,扇她幾巴掌。”
許任文顰起眉頭:“不對勁,我妹妹不會這樣的。”
廖哥與胡飛面面相覷:“那是誰?”
許任文決定看看按門鈴的是誰,透過貓眼窺看室外,房梁懸着的燈壞了,看不清外面的情況。
門鈴還在一聲聲震動,像瘋子似的吵鬧。
他的手心微微發汗,從腰部拔出防身短刀,慢慢地扭開屋門。
夜風吹拂樹葉瑟瑟作響,門外戴着黑兜帽的瘦長男人,幽幽的開口:“你拿着把刀,是準備捅人嗎?”
啪的一聲,短刀掉在地上,許任文雙手微顫:“我以為是外人。”
看見維特突然現身,廖哥高興的不行,殷勤地過來接待:“維特,你總算來了,我們等你很久。”
維特對他愛理不理,手插着口袋進屋,嘴裏嚼着口香糖:“哦,感覺像是你把我忘記了。”
畢竟維特兩天都沒現身,廖哥本以為他不會來,尷尬地笑:“哪裏敢忘記你,我們可是一夥的。”
“別把我跟你們相提並論。”維特昂頭靠在沙發上,長腿交叉而坐,“說吧,你們這邊什麼情況。”
許任文撿起短刀,收進褲腰帶上:“那個姓方的香港人逃了,湖島翻遍了也找不到人,很可能已經逃出去了。我們在討論要不要快點離開,免得被警察查到這裏。”
維特深吸一口氣,像野獸的嗅氣味似的:“他肯定還沒離開。”
廖哥詫異地問:“你剛來怎麼知道?”
維特輕慢地說:“直覺。”
廖哥心裏暗罵一句髒話,口頭恭恭敬敬地說:“直覺啊,還是親眼見到為好,畢竟真的沒看到人影子了。”
維特直直看着他:“你不相信我?”
廖哥心底冒出寒意,連忙搖頭:“不敢,不敢。”
維特冷笑:“呵,軟骨頭。”
孟佳琪髮絲凌亂的走下樓,聽到客廳傳來的交談聲,猶豫着要不要送去飲料。
這幾天廖哥膩味了她,夜夜折磨她的身體,她覺得每天活得豬狗不如,愈發想念湯池對她的好,又恨死了湯池的軟弱無能,連累她身處這可怕的境遇。
廖哥發現她躲在拐角處,發泄似的暴喝:“叫你拿飲料等那麼久,趕緊給老子出來。”
孟佳琪唯唯諾諾的走近,將盤裏的飲料擺在茶几上。
廖哥殷勤地對維特說:“這妞長得不錯吧,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我把她送給你好了。”
維特劉海下的目光,冷颼颼的掃她一眼:“不要。”
廖哥詫異地問:“為啥啊,不挺好的嗎?”
維特像吃到蒼蠅似的嫌惡:“頭髮太草了。”
孟佳琪錯愕地摸向發尾,這頭髮每隔半年會染髮燙髮,多年的摧殘不再光亮,乾枯得跟稻草似的。
作為自戀的女生,聽到這嫌棄的話,她一時生氣蓋過了害怕,大聲說:“男人都是看臉的,哪裏有看頭髮的。”
廖哥驚愕地看向她:“閉嘴,敢這樣說話。”
孟佳琪索性說開了:“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搞非法拘禁,不怕被警察抓?”
“在這裏,我就是王法。”廖哥扯住她的頭髮,猛地往茶几一砸,磕得她腦門要裂開了。
“啊啊啊,好疼啊,你們不是人。”孟佳琪捂着額頭,大呼小叫起來,“你們都是畜生,早晚被警察抓的,警察不會放過你們的。”
維特皺了皺眉:“好吵。”
廖哥看着都煩,朝她臉上啐了口:“等離開湖島,把你賣到窯子裏去。”
孟佳琪聽到這話,頓時啞巴了,驚懼地雙手捧胸。
廖哥討好的對維特說:“維特想要什麼女人要不得,何必在意這種被玩爛的女人,話說你想要哪種類型的女人?”
維特用手在腰際做個比劃:“我要那個黑長直。”
廖哥和胡飛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許任文,幸災樂禍的說:“黑長直,有啊。”
許任文呆住了:“我妹的頭髮剪了。”
維特平靜地說:“我剛碰到她,頭髮還很長。”
許任文擔心妹妹遭遇不測,心底瘮得慌:“你對她怎麼樣了?”
維特話語摻雜着笑意:“她啊,跟兔子一樣。”
廖哥樂呵呵的笑:“阿文帶你妹妹過來,今天晚上把她洗乾淨,扛到你的床上。”
許任文咬牙切齒地說:“廖哥,不可以……”
“你居然敢說不,膽子大起來了啊,以為自己什麼東西。”廖哥拔高嗓門,朝胡飛一指,“飛仔,你給我去他家抓人。”
胡飛連連點頭,腳底抹油似的跑了,許任文攔都攔不住。
廖哥一把攔住他,語重心長的說:“阿文,不過是個妹妹罷了,別當寶貝疙瘩似的。我爹娘現在在鄉下吃低保,等我出國之後,連養老送終的都沒有,可憐哦。”
“妹妹……呵呵……”許任文咬着牙關,額頭青筋暴起。
維特吐出口香糖,用紙裹起扔進簍子裏,像看戲似的輕佻的笑。
胡飛用許家的備用鑰匙,打開屋門,發現客廳的燈是關着的。
“十點不到就睡了,這小妞。”
胡飛打開客廳的燈,給自己點了根香煙,晃悠悠地走在天花板的燈底下,忽然感覺到一滴水掉落下來,滴落在他拿煙的手指上。
“一樓怎麼會露雨。不對,聞起來是……”
胡飛吃驚地往天花板一看,接着更多的液體滴落,澆在他點燃的煙頭上,接着哄得一下,煙頭竄起洶湧的火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蔓延上他粗糙的五根手指,接着一隻手掌燃燒起來。
“啊啊啊啊……”胡飛大聲呼痛,驚叫着跑進一樓衛生間,正要打開水龍頭。
浴池拉攏的白色帷幕後,竄出一道頎長的黑影,從背後拖住胡飛粗短的大腿往後一拉,用膝蓋猛地踢向他的臀部。
胡飛慘叫着撲倒在地,一隻腳狠狠踩在他的後背,遏制住他起身的動作。
火勢延伸到整隻手臂,胡飛疼得痛不欲生,大聲呼喊:“是誰,快來人啊……”
戲謔的聲音從頭頂響起:“你的手掌功夫很厲害,不過現在的話,應該施展不出來了吧。”
胡飛大驚失色:“是你!你居然敢!”
“問你一句話,想不想活活燒死?”
……
許溫嵐睡得正沉,隱約聽到樓下有呼喊聲,揉了揉迷糊的睡眼,翻身下床去看看情況。
為保險起見,她帶了把水果刀悄然下樓,在樓梯聞到燒焦的氣味,像是烤肉的味道。
許溫嵐在客廳轉了轉,沒發現特殊情況,又看了眼衛生間和廚房,沒瞧見半點人影。
奇怪的是,她在衛生間的地板,發現焦黑的灰點,像是燒焦的蛻皮。
許溫嵐隱約感到不對勁,但除了這點焦黑的痕迹,完全找不到任何事故的源頭。
這裏到底發生什麼了?
“嵐嵐,嵐嵐……”許任文心急火燎地跑過來,發現許溫嵐還在鬆了口氣,“就待在家裏,千萬別出去。”
許溫嵐詫異地問:“外面什麼情況?”
許任文含糊地說:“總之不要出門,湯池家很危險。”
許溫嵐豁然開朗:“我知道了,是維特來了吧。”
“你遇到過他?”許任文擔心地打量她,“他有沒有傷害你?”
許溫嵐搖搖頭:“差點吧,這個變態的癖好很奇怪,喜歡扯女人的頭髮。”
許任文一臉認真:“你不如把頭髮剪了,免得被他惦記。”
許溫嵐下意思的撫摸長發:“這頭髮留了很多年,沒必要為他剪頭髮,而且他對長頭髮太偏執了,說不定能成為把柄。”
“就你小丫頭,還想對付他?”許任文擰緊眉頭,掃視四周,“胡飛這傻子呢,他不是來找你了嗎?”
許溫嵐回答:“除了你之外,我下樓后就沒見過一個人影。”
許任文吃驚地說:“奇怪了,他人呢。”
許任文要求許溫嵐不得出門,乖乖在家裏待着,將屋子的大門鎖死,才回去跟廖哥交代情況。
“搞什麼鬼?你沒見到胡飛?”廖哥怒睜粗眉大眼,“你妹妹怎麼沒過來,你不會為了她害胡飛吧。”
許任文連忙解釋:“胡飛是我兄弟,我再怎麼也不會害他。”
廖哥嗔怪的說:“那你說他人呢,是不是還在許家,你把他關起來了,還是弄死了他?”
許任文覺得很冤枉:“廖哥,你真的想太多了,我做不出害兄弟的事。”
廖哥鼻孔哼氣:“那你把妹妹帶過來,去啊!”
許任文頓時沒作聲了。
廖哥呵呵一笑:“你果然有問題,我自己去找他。”
廖哥直衝沖的闖進許家的大院子,沒有屋門的鑰匙,只能用力敲打門板:“開門,快點開門……”
許溫嵐知道廖哥在外面,當然不會主動開門,就要他在外面敲得手指發疼。
“媽的,小賤人。”廖哥氣得臉龐發紫,“你們果然有問題。”
許溫嵐等廖哥走了以後,掀開窗帘看室外的情況,瞧見廖哥伸出手掌,猛地朝許任文臉上扇了一巴掌。
許任文默默承受,面對廖哥的質問,只是搖頭否認。
許溫嵐內心忐忑不安,卻隱隱一絲欣喜。
廖哥和她哥的關係,算是搖搖欲墜了吧,這樣再好不過了。
她真心狠廖哥帶壞了親哥哥,希望他能夠回頭是岸。
不過胡飛遇到什麼情況,莫名其妙地失蹤了呢,客廳和衛生間燒焦的氣味,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這一切是誰幹的呢,是他嘛,他現在人在哪裏?
……
孟佳琪躲在茶室外的暗處,偷瞄獨自茗茶的維特,將胸前的領口往下一拉,捧起花茶的罐頭,搖着纖細的腰肢走了過去。
“我給你倒茶。”孟佳琪彎下腰,露出胸前的雪白風光。
維特抿着茶杯,看也不看一眼,彷彿當她是空氣。
孟佳琪心底升起一抹失落感,面前的男人長得比廖哥和湯池好看多了,脾氣看起來也不是很壞。從廖哥對他那討好的嘴臉看來,顯而易見,他的地位在這裏是最高的。
不過他好像對頭髮很感興趣,今晚洗頭她故意抹了髮油,頭髮沒再那麼乾枯毛糙了,為何他還是不願意看她一眼,就她前凸后翹的高挑身材,哪點沒有許溫嵐這個平胸女好。
只要討好他就安全了,她得使出渾身解數,將這個帥哥抓牢在手心。
孟佳琪假裝被茶几絆倒,柔軟的摔向他的懷裏,腰腹忽地一陣悶痛,被一條長腿踹飛在地。
“啊啊啊……”孟佳琪五臟六腑差點撞出來,痛苦的倒在地上乾咳,含着淚對他喊道,“為什麼要踹我,我做錯什麼呢?
“好吵。”維特捂着耳朵,一臉的不耐煩。
孟佳琪趴在地上,低柔的喘息:“人家是為了給你倒茶,又不是故意倒在你身上。”
維特轉過臉,總算正視孟佳琪,彷彿這會才把她當人看:“你好像很無聊。”
孟佳琪觸及他的視線,嬌羞的點頭:“是啊,我很無聊,你陪我玩玩唄。”
維特目光落在她焗過油的頭髮上,厭惡的蹙起眉頭:“低劣品。”
孟佳琪嗔怪地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維特俯下身,笑意寡淡的說:“不過再低劣的玩意,也可以耍一耍。”
孟佳琪被稱為低劣品,本來很不高興,但聽到他說要跟她玩,自以為是的明白什麼,撒嬌的扭扭腰肢:“那我們來玩吧。”
……
廖哥和許任文一前一後,走在湯池家的石子道上,兩人間的氣氛十分的微妙,彷彿一點星火就能點燃駭人的烈陽。
“阿文,我一直把你當兄弟看,為啥你總是不聽話。”廖哥語氣變得平和起來,“你和胡飛都是我的好兄弟,都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知道我是怎麼想的嗎?”
許任文重重點頭:“我知道。”
廖哥突然怒斥:“那說說看,你的妹妹重要,還是兄弟重要?”
許任文低下頭,咬咬牙回答:“都重要。”
廖哥冷哼一聲:“兩個只能選擇一個,不要跟我拐彎抹角,來湖島以後事情太不順了,一定是你妹妹搞的鬼。”
許任文正色:“她只是個女孩子?”
“女孩子?你還當她孩子?”廖哥嘲諷的笑,“我看她比你還精明點。”
氣氛又重新降為零點以下,兩人沉着臉相互對持,偏在這時候,不遠處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響。
“什麼情況?”廖哥趕過去一看,發現孟佳琪躺在血泊之中,衣裳一絲不亂,然後她的頭皮被生生扯掉了。
許任文也走了過來,看着孟佳琪的屍體,昂起頭顱往上一看,瞧見維特正旁若無事的欣賞着陽台的盆栽。
廖哥很快反應過來,哈哈大笑:“這賤貨不會是自己勾引的吧,活該被維特扯掉頭皮。”
許任文臉色刷得慘白,垂下的雙手劇烈發抖。
……
到了晚上,廖哥沒有女伴,又找不到打牌的人,睡前實在空虛得很。
廖哥懷疑許任文害了胡飛,現在對人防備得很,晚上睡覺都要拿把槍放在枕頭底下。
說實在的,他並沒有所說的,那麼看重許任文,不過是拉攏手下的手段。
而且他感覺得出,許任文很重視這個妹妹,早知道以前就該弄死這個禍患。
許任文埋了孟佳琪的屍體回來,面無表情的走到廖哥跟前:“廖哥,我已經想通了。以後我妹妹肯定要嫁人,跟我的關係早晚會疏遠,不過是生命中的過客而已。錢才是萬能的,沒錢萬萬不能,我真的是窮怕了。”
廖哥哈哈大笑:“對,就是這樣,有錢你可以有很多‘妹妹’,要她們一個個喊你哥哥。”
許任文說:“其實我真不知道胡飛去了哪裏,先前維特不是說那港仔還在湖島嗎,說不得就是他害了胡飛。”
廖哥深以為然的點頭:“我估摸的也是,只要他在湖島,事情就好辦多了,綁票還可以順利進行。”
許任文:“我就擔心胡飛遭遇不測,港仔可能利用胡飛威脅我們。”
“我們不是還有你妹妹嗎?”廖哥輕哼一聲,“到時候用槍指着她的腦門,看那個港仔還能囂張。”
許任文皺了皺眉:“我就是怕他沒把我妹當回事,你這種方法未必適合。”
“不試試怎麼知道。”廖哥脫下襯衫和長褲,露出四角短褲,“我去沖個涼,你慢慢想計劃。”
許任文看向長褲掛的鑰匙,眼光微微閃爍。
……
許溫嵐被下了禁足令,天天待在家裏足不出戶,幸好家裏的大冰箱存有糧食,要不她會因此而活生生餓死。
經歷這事之後,許溫嵐這才明白,她哥還是向著自己的,要不是他從旁阻止,她可能真被押着見變態了。
目前的情形是安全的,但以後很難說,她忽然期望方奕暘能出去報警,警察能快點查到這裏。
渾渾噩噩度過一日,許溫嵐躺在沙發上看電視,沒多時,眼皮沉甸甸的睡過去。
隱約間,彷彿有個人在給她蓋被子,輕柔地將鬢角的髮絲撩到耳後。
許溫嵐從夢中驚醒,睜開眼皮,客廳卻空無一人,再低頭看看,發現身上蓋着一張毛毯。
她不記得什麼時候蓋過,可能是神經太敏感了吧,產生被人照顧的錯覺。
屋門恰在這時打開了,許任文陰着臉走進客廳,沉着聲說:“現在跟我出去。”
許溫嵐一臉莫名:“出去?去哪裏?”
“不要說話,跟我走就是。”許任文不由分說的拉起她的手腕,強拽着往家門外走去,離開前不忘關上房門。
許溫嵐感覺得出,許任文的氣壓很低,彷彿山風欲來的勢頭,對他突如其來的行為也沒多問。
許任文走在最前頭,突然說:“還記得小時候嘛,爸爸還在世的時候,他為慶祝你的出生,將大老遠的大柏樹移植到湖島。”
許溫嵐應了聲:“這事我知道。”
許任文感慨的嘆息:“其實那棵柏樹是爸媽的定情信物,他們初次見面就是在大柏樹下,我們的母親又恰好姓白。”
許溫嵐還是第一次母親的姓氏,小時候母親就是家裏的禁忌,父親從不提關於母親的隻言片語。
她提出長久疑惑的問題:“母親還在世嗎?埋在樹下的是誰?”
許任文看着沉黑的夜:“我也不知道,答案自己去找。”
兩人交談之間,許任文帶她來到湖邊,指向不遠處的快艇,將明晃晃的鑰匙塞進她手裏:“這是快艇的鑰匙,趕緊離開湖島。”
許溫嵐吃驚的問:“怎麼突然……”
許任文說:“你待在湖島很不安全,廖哥一心想害死你。”
許溫嵐捏緊鑰匙,毅然決然地說:“那你跟我一起離開。”
許任文用力搖頭:“不,廖哥不會放過我的,而且我欠他人情太多了。”
“多大的人情,你為他做過多少事,已經償還清楚了。”許溫嵐覺得不可理喻,強拽他的衣角,“其他的我不管,你是我親哥哥,要是他知道你放了我,肯定不會饒了你。”
許任文豎起左手的中指,面朝許溫嵐的方向,沉着嗓音說:“現在你看看清楚。”
許溫嵐發現他的中指很奇怪,關節的部位變了形,像是曾被刀子割斷一部分。
“那天在賭場我輸了很多錢,被債主追到出租屋。兩個大漢當場擒住我的胳膊,要砍下五根手指,還說要把我賣到黑煤窯,用來抵欠下的賭債。廖哥和胡飛住在我隔壁,從大漢的刀口救下我,他卻因此被砍到背部,出了好多血,好搶救及時,要是當時再玩幾分鐘,他這條命很可能沒了。”
難怪只要她出現,許任文就偷偷藏起左手,就是不想要她發現傷口。
許溫嵐聽他說完后,雖然有點感激廖哥對她哥的救命之恩,但是她認為廖哥那會死在手術台上,這個世界會安寧得多。
“所以不管廖哥說什麼,我對他百依百順,畢竟我欠他一條命。”許任文朝快艇努努嘴,“別耽誤時間,趕緊上船,被發現就完了。”
湖邊樹木的背後,傳來響亮的巴掌聲,廖哥的身影轉了出來。
“啊呀,說的比唱的好聽,原來你這麼感激我,真是讓人高興啊。”
許任文僵直着身板,面對嬉皮笑臉的廖哥,聲線有點不穩:“廖哥,我……”
“他娘的給我閉嘴,老子全部都聽到了。”廖哥咬牙切齒地說,“老子對你那麼好,你居然敢出賣我,你說拿什麼償還,還是你這條狗命?”
許任文正視他的眼眸:“我對不起你,但是從來沒出賣過你,嵐嵐是我的親妹子,世界上唯一跟我血脈相同的人。我虧欠父親的養育之恩,沒辦法給他送終,更不能對不起嵐嵐,她當初用賣書賺的錢,替我還掉了所有的債務,我不能眼睜睜的看她送死。”
廖哥厲聲問:“所以你殺了胡飛,還偷我鑰匙?”
許任文搖頭:“我沒有殺胡飛。”
廖哥一字一頓的說:“我不相信你了。”
許任文有片刻的失神,將鑰匙塞進許溫嵐手裏:“快走。”
“還敢走?”廖哥從腰際掏出手槍,槍口指着許任文,又移向許溫嵐的方向,“動一下試試,誰先動先射死誰。”
面對黑洞洞的槍口,許任文面對廖哥跪下來:“求求你,放了我妹妹,你殺我無所謂。”
“媽的。”廖哥朝他的腿部射擊,“居然還敢動,把我的話當耳邊風。”
許任文的大腿着了一槍,悶哼一聲趴在地上。
“誰會把你當兄弟,真以為自己是誰,不過我利用的玩意,誰會為你拼了老命。”廖哥一字一句說出誅心的話,“那時我根本沒打算救你,只是剛巧割你手的人,曾經搶過我的女人,老子本來就是要找他算賬。”
許任文跪在地上,背脊微微顫抖着,大股的血從大腿的傷口流淌一地。
許溫嵐畏血的毛病又犯了,忍着胃裏翻騰的酸水,蹲下身對許任文說:“哥哥你忍着,我給你止血。”
廖哥用槍口指向許溫嵐,奸惡的笑:“這次動的是你,射哪裏比較好呢,就胸部吧,哈哈哈哈……”
說時遲那時快,廖哥正得意忘形,完全沒發現樹后竄出一道身影,臂膀從身後拽住他的雙手,往後猛掰,槍口飛出的子彈射向空中。
“啊……是誰……我操……”
廖哥一不留神,手裏的搶掉落在地,那道身影瞬間彎下身奪過手槍,握起槍把的指向廖哥的腦門。
“乖乖站着別動,敢動一下,就射穿你的腦門。”
許溫嵐抬起頭,看清那人的相貌,驚喜的喊道:“你果然沒走。”
方奕暘含笑地說:“不是說想走就能走的,這裏還有放不下的東西。”
廖哥聽到方奕暘的聲音,愕然地說:“居然是你小子,胡飛是你害的?”
方奕暘聳聳肩:“放心,他還沒死,只是手臂廢了。”
廖哥咬緊牙關,惡狠狠地說:“好小子,胡飛會武術,你怎麼傷到他的。”
“略施小計罷了,他空有武術什麼大腦。”方奕暘跟他解釋,“能傷到他也是湊巧,我其實一直藏身在許家,用煤油潑在他點燃的煙頭上,當時的火還挺大的。”
許溫嵐吃驚的問:“騙人吧,你一直在我家,我怎麼沒發現?”
方奕暘回答:“你家地下有個地下室,你從來沒去過嗎?”
許任文傷得很嚴重,但是聽到這話,抬了抬頭顱,虛弱地喘息:“啊……你發現了……”
方奕暘毫無波瀾地說:“只是湊巧。”
許任文冷着聲說:“快說,你還發現什麼?”
許溫嵐撕下長褲的衣料,給許任文包紮傷口:“先別急着說話,激動的話血流得越快。”
許任文等着方奕暘,咬着下唇說:“你這傢伙居心不良,利用我的妹妹。”
廖哥呵呵笑着說:“就是說啊,以為他救你們,是為你們好嘛,說不定他別有用心呢。”
許溫嵐的手頓了頓,低垂着眼眸沒作聲。
“不要挑撥離間。”方奕暘用槍抵着他的腦門,轉頭看向許溫嵐,“鑰匙在你手裏吧,扶起你的哥哥,一起離開湖島。”
許溫嵐攙扶起許任文,重重的點頭:“第一件事就是找家醫院取子彈,我哥哥的腿不能廢掉。”
許溫嵐把許任文扶到快艇上,取出鑰匙插入鑰匙孔,卻發現型號完全對不上。
“怎麼回事,這不是快艇的鑰匙。”
廖哥哈哈大笑:“這本來就不是快艇鑰匙,我早知道許任文會出賣我,怎麼可能容易脫下褲子,給他偷鑰匙的機會。”
原來這傢伙早有預謀,挖下一個大坑等他們跳。
廖哥繼續說:“知道是誰先懷疑你們的嗎?是維特告訴我你們有問題,假鑰匙也是他告訴我的方法,維特會抓住你們的,真以為自己能逃得出去嗎,想得美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