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入仙陵
還未到沈訥言家，就見炊煙中夾雜着仙氣飄飄，祥雲繞頂，詭異的黑氣倒是散了大半。
仙家的到來，雖是暫時地解了他們的危厄，但卻會引來更重的天罰。三年之後，又是一次滄海桑田。
在沈家，花想容果然見到了申良。這是一個非常土氣的老人，個頭還不如黃衣胖道士高，面容和藹，身上的仙氣也斂得一乾二淨。
“闊別十八年，西陵公子一向可好？”申良笑了笑，語氣親和，與天帝倒還有幾分相似。
花想容見了禮，方才淡淡地答道：“甚好。”
只這兩句話的功夫，申良早已將花想容從頭到腳打量了個遍，見她一身道袍，不由得皺了眉：“西陵公子如此少年有為，倒也不算辱了陰陽門的門楣。”
“西陵鈺從未入過陰陽門。不知申門主何出此言？”花想容不卑不亢，
與離恨天眾神不同，仙界可從來沒有過父死子繼一說。若要入門，須得一本正經地拜過師父、祖師爺、歷代掌門，實在是不勝繁瑣，沒有神界的先生隨和。
其實也埋怨不得。神的生命無比悠長。八千天神，少之又少。各家難免沾親帶故，輩分之事更加不用提起，公共場合一般只稱神職。畢竟除了年幼的，和像她這樣的犯錯的神仙，凌霄殿上大家都是同殿為臣，同僚之間關礙更是一言難盡。
“是在下唐突了。不知公子承師何門？”申良這才鬆了一口氣，沖仙劍正欲出鞘的隨行人眾使了個眼色。
花想容狀若無意地將目光往各人的劍柄上掃了掃，向天打個哈欠，漫不經心地說道：“一個凡人道士，從小把在下帶大，前年剛剛作古。”
申良被眼前這個少年的眼神看得一驚，額頭上已微微有些冷汗：“西陵公子，既然尊師沒有衣缽傳下，不知可願從了令尊遺願，再入陰陽一門。”
“申掌門。在下手中並沒有什麼父親的遺書。”花想容冷冷地說道，“何況在下與陰陽門宛如仇讎，再無冰釋之可能。”
“西陵公子此話太過。落葉歸根，我想西陵掌門九泉有知，也會非常高興的。”申良把灰飛煙滅的西陵掌門也搬出來了，還真是用心良苦。真正的西陵鈺泉下有知，只怕也會呵呵冷笑。
花想容覺得火候已到，便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申掌門說得也是。”
申良聞言接著說道：“鈺公子，聖仙派八雄一向同氣連枝。在下非常樂意幫您引薦。只是……只是老朽不做成此事，怕是無顏再回聖仙派總壇了。”
花想容心中暗喜，臉上卻極是為了，躊躇半晌方才勉強答應。看着那些人麵皮上的喜色，又生出了許多感慨。
除鬼魂外，六界眾生都是需要休息睡覺的。眾人當晚便在沈家的大院裏歇下了。夜裏很平靜，什麼事也沒有發生。想必那幾隻惡鬼已被這幫人給收拾了，也不顧及它們是否是攜着天地因果而來。
第二天起早，沈訥言便帶着眾人來到了發現仙錢的農田。
“仙陵不同於凡人的陵墓。一定有一個可以打開的仙門。”這活說得理直氣壯，什麼同氣連枝、春秋大義，統統付之於東洋大海了。
申良點了點頭，回頭向花想容問道：“鈺公子，你可能算得出這仙門在何處？”
花想容用神識探查一個仙陵自然沒有什麼難處。但為了隱瞞身份，還是得從風水來說：“此處群山環繞，恰成盤龍之形。山圍成的低地叫盤龍地，修建仙陵可蘊養神氣。這種地形，仙陵多呈塔狀，由上而下，以八卦之形層層分佈。入口一般在盤龍地正中央。”
“不過現在龍脊已斷，是個‘爛盤龍’了，葬在這裏的仙人來世怕是沒有仙緣了。”
“這東海上仙也太可惜了……也就是說……他這一世只能做一個凡人了……”那胖道人聽得入神，忍不住插了一句。
花想容長嘆一聲，幽幽地說道：“有生必有死，有得必有失。付出代價也是必然的。”
“老六，你議論他做什麼？無論如何，咱們都要得到總壇要的東西，不惜一切代價。”申良冷冷地打斷了二人的談話，甩袖一個仙法喚出了仙門。
摸金門的人都是死人骨頭上揩油水的亡命之徒，領着頭下了墓。這些人，說得好聽些是仙門弟子，其實不過是一群強盜。
進門之時，有幾個別派的仙人甚至還在低聲祈禱着：“東海仙門列仙在上，弟子不敬，乃是被逼無奈，還望諸位上仙見諒……”
花想容更是後悔，此事大損功德不說，還觸犯天條。最後無可奈何，只能捨命陪君子了。
唉……仙家不愧是仙家，慈悲眾生，門口先貼了一首五言律為示：“此是仙人府，白郎君做守。一入此門中，回頭不見岸。”
只見申良冷哼一聲，伸手扯掉了帖子，隨手丟在地上，轉臉推開了第二扇白玉門。
“鈺公子，那守墓的白郎君到底是誰呀？”人群中，不知是誰問了一句。
花想容淡淡地答道：“應該是個地仙。”還是個法力不錯的九尾狐仙，夠這些小仙們受的了。
這次看見的是一個個浮動的金色文字，記載着東海上仙的生平諸事。修建仙陵似乎並不是他本人的意思，難道是他死後有了什麼變數？
“吱吱……吱吱……”好像是狐狸的聲音。
眾仙臉色均是一變，那個胖道士抖抖桃木劍，氣勢十足：“大膽妖孽，膽敢玷污上仙陵寢，還不速速伏誅！如若不然，本道打得你魂飛魄散！”
可笑的是，任他如何厲聲怒喝，那白狐狸仍是不理不採，反而對不語旁觀的花想容頗為忌憚。
都說九尾白狐乃天地靈根，果然不假。
花想容一來不欲無事獻殷勤，二來也想看看這些仙人的修為，見狀便懶懶地說道：“一柱香的時間，解決你的事情。貧道不會多事。”
白狐一搖尾巴變成了人形，持劍直取申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