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六)
送走他后,海棠旋即衝到鏡子前,照照自己的頭髮亂不亂,衣服邋遢不邋遢,還好還好,鏡中的少女容顏如醉,心如鹿撞。後來,他便經常的下來,她也便經常的上去了。他很善言談,從音樂到繪畫,從厚黑到政經,侃侃而談,滔滔不絕。給她講三國的典故,告訴她除了自己什麼人都不要相信。在他面前,海棠顯得過於稚嫩單純了。於是很多時候她便只能聽。他說他經歷過太多,所以被海棠的小女生氣質打動。他們走很多路去廣場看鴿子看風箏。在車站童心未泯地玩老頭背老太的遊戲,笑的她肚子疼。在十字路口猜拳誰贏了就跟誰走,不管會走向哪裏。只要能令她高興,她說做什麼他就陪她做什麼。她以為肯花這麼多時間來陪她做這種無聊事的人應該是不必設防的。他教她接吻時要微微的張開嘴吧,他靈活的舌尖還讓她知道原來接吻還不只張開嘴那樣簡單。他很善於**,一個幽暗的眼神一句喑啞的低語一個有意無意的動作就常常令她微微的口乾舌燥起來。但是他說:我會等你再大一些的時候。他常常在喝了酒以後過來找她。兩個人頭抵着頭打牌,誰輸了就要被彈榧子。少數是她贏,他便很可愛地乖乖把頭低着伸過來等着挨她的榧子。多數是她輸,但她寧可吃疼也不願他作勢重重的彈過來末了卻輕輕的落在她頭上,眼神溫柔的讓她心慌意亂。直到她在街上見到他和別人在一起。是日本味道的女孩,在他身邊亦步亦趨,一臉嫵媚。她沒有誤會。她親眼見到那個女孩挽着他的臂。縱然他並不像待她那樣溫柔的待那個女孩,可還是把她牢牢的釘在了原地,許久都不能動不能思想。思量過後,仍然還是不想失去他。騙自己說也許是自己眼花,那天那個人根本不是他。上樓的時候,聽到有下樓的腳步,遂停下側立一旁,準備讓路給人家先過。而後她看到他,他也看到她,可他並不是一個人,身後還跟着一個盛妝的女孩。不是那天的女孩。沒說一句話,甚至沒看他一眼,海棠蹬蹬蹬的跑上樓。他滿嘴酒氣來找她。反反覆復的要她相信他對別人只是逢場作戲。由頭至尾他心裏只她一人。海棠問他:你知不知什麼叫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她想起從前他曾無數次的帶着酒氣來找她。莫非他只是在笙歌散后酒微醒的時候才會記起她的存在?這一次是她不要別人。卻一樣的悲哀。為什麼她喜歡的,偏偏都是邪氣的男孩。那以後又在路上碰到過他幾次,似比以往落拓許多,身邊再沒有別的什麼人,只拿一雙眼睛深深的望住她。他不知道她早已原諒他了。因為她已經不愛他了。她不是長情的人,也就註定她不會受太大的傷害。再後來便不再相遇,雖然住的那樣近。可見緣份已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