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巧妙(婷妹誤打亭太子)
月柔婷眉梢一挑,勒住戰馬,只見對面駕車的竟是兩名少女,年紀都不大,其中一個穿了一身白色的貂裘小馬褂,下面是一條水粉色的棉布裙子,另外一個卻是一身蔥綠色的衣褲,頗有些獵戶人家的模樣,她們都披着風帽斗篷,小臉凍得通紅,卻不時的回過頭去對着馬車裏的人說笑,聲音清脆,遙遙的穿了老遠。
“呀!麗姐姐,前面有人呢?”
馬車就停在了月柔婷五人的身前,綠衣衣褲的少女眼睛一亮,笑呵呵的回頭說道。
“什麼人?”嫵媚的聲音頓時響起:“男的還是女的?”
少女咬着嘴唇吃吃一笑,旁若無人的說道:“四男一女。”
“哦?”裏面的聲音頓了頓,繼續說道:“公子問你,那女的長的怎麼樣?多大年紀?”
少女對着月柔婷上下打量了一會,隨即撅起嘴巴,說道:“老了,二十三四歲,也比我好看不到哪裏去,跟麗姐姐賀姐姐素姐姐更是沒法相比。”
裏面突然傳來一陣鬨笑,之前那個聲音一邊笑一邊說:“公子說了,能讓你婉兒說這般話的人,一定是絕色,男的就放了吧,那女的留下,公子要問話。”
少女不服氣的哼了一聲,對月柔婷幾人說道:“聽到我麗姐姐的話了嗎?男的走吧,女的留下。”
幾人頓時一愣,那四名親兵更是大怒,自己這身打扮一看就不是尋常人物,不管這幾個女子是誰,也不該這樣大膽。
月柔婷卻暗暗留了心,大齊豪門眾多,行事大多離譜,窮奢極欲不說,家族的少年主子更是無法無天。這幾個人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大戶,需小心些不要得罪。
誰知他們還沒說話,那女孩卻急了,怒聲叫道:“我說話你們沒聽見嗎?真是蠢死了。”說罷,掏出兩錠金子,隨手扔在地上,傲然說道:“我看你腰帶上沒有玉牌,說明你不是氏族,一個寒族女子賣這個價不錯了,你們幾個快快走吧。”
一名小士兵勃然大怒,厲聲叫道:“哪裏來的黃毛丫頭,膽敢……”
話還沒說完,只見一道鞭影猛然襲來,小丫鬟看似幼小,身手卻是不錯,那名士兵激憤之下竟被她偷襲個正着,唰的一聲打在臉上,留下一道血粼粼的鞭痕,辮梢抽在眼睛裏,也不知傷勢如何,那小兵頓時掉落馬下,捂着眼睛大聲慘叫了起來。
“哼!不知死活的狗東西!”小丫鬟冷哼一聲,又再抽來。月柔婷見她這般蠻橫,不知不覺間也動了真怒,催馬上前,劈手抓住辮梢,手法巧妙的略略一用力,就奪了過來。
“不要欺人太甚。”
女子聲音清冷,冷冷的望着小丫鬟,寒聲說道。
“哎呀!”另外一名親兵突然大叫一聲,月柔婷低下頭去,只見剛才被抽到的士兵手掌上全是鮮血,竟都是從眼睛裏流出來的,顯見這隻眼睛是保不住了。
“哼!”名叫婉兒的小丫鬟凌然不懼,不屑的哼了一聲:“有什麼了不起的,不過是一個賤民罷了,大不了我賠你……啊!”
話音未落,一道鞭影猛地抽來,唰的一聲抽在她白嫩滑溜的臉頰上,比之剛才的那下力道更足,鮮血頓時順着臉頰而下,少女慘叫一聲,捂住臉頰,暴怒望來。
“有什麼了不起的,不過是畜生一隻,我也弄瞎你一隻眼睛玩玩,大不了賠你銀子。”
月柔婷學着她剛才的口吻,冷冷的說道,舉鞭就要再抽來。
那少女倒也硬氣,叫也不叫,只是咬牙切齒的望着她,眼神極盡怨毒之色,怒聲說道:“死丫頭,我不會放過你的!”
“誰要你放過了?”月柔婷半眯起眼睛,反問道:“你剛才不是說要買下我嗎?現在就看看你的本事。”
說罷,一道飛刀登時揮出,閃電般衝上前去,一下狠狠扎在一匹拉車馬兒的臀部,戰馬受驚,揚蹄而起,呼嘯奔騰而去。
“扶他上馬,走!”
月柔婷冷哼一聲,對屬下沉聲說道。當先策馬而去,身後的四人頓時跟了上來。
就在剛才,她察覺到這裏並不是只有他們幾人,在兩側風雪掩蓋的密林之中,還有眾多小心翼翼的腳步聲,她頓時知道不妙。這看似勢單力孤的一輛馬車,實則卻有近百個身手高明的護衛在側,一旦衝突,他們絕對無法討到好處。只能先故作不知,再攻其不備。
果然,不出片刻,身後頓時響起了隆隆的馬蹄聲。月柔婷揮鞭策馬,厲聲說道:“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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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當先,迅速而去。
就在這時,一陣呼嘯的箭雨頓時而來,射馬不射人,四名親兵登時摔落馬下。
“還不停下嗎?”
一聲邪魅的聲音突然在耳畔響起,通體潔白的神駒奔馳在側,馬上的黑衣男子墨發飛揚,媚眼如絲,竟好似女子一般,面容邪魅,一手握韁,一手拿劍,與月柔婷並駕齊驅,朗朗而笑。
月柔婷並未看清楚他的臉,只是想快點回營。
“嘭”的一聲,月柔婷頓時飛起一腳狠狠的踢在男子的馬肚上,白馬哀鳴一聲,卻仍舊沒有退後。男子一愣,隨即笑道:“好個兇悍的女子,也好,既然你不喜歡它,咱們就不要讓它來打擾你我二人。”
說罷,男子身形陡然一躍,離鞍而起,穩穩的落在月柔婷的馬背上,由後面伸手環住少女的腰,呼吸溫熱,絲絲縷縷噴在女子的耳後,聲音曖昧的說道:“體香如蘭,膚質盛雪,紅川之上原來也有美貌女子,婉兒真是孤陋寡聞了。”
月柔婷冷哼一聲,回肘向他撞去,男子哈哈一笑,一把將她緊緊抱在懷裏,伸出舌頭在月柔婷耳背上輕輕一舔,笑道:“滑如凝脂,香如雪蓮,果然是燎原上的佳人。”
月柔婷渾身一寒,雞皮疙瘩頓時冒出,幾乎要一口嘔吐出來,勃然大怒,只見身側人影棟棟,顯然自己已被包圍,惡向膽邊生。揮拳、拿肘、推掌,頓時打在男人的肩頭,側腿、彈臂、下壓,手肘狠狠的撞在男人的小腹,隨即身子一側,登時滑到馬背之下,只以雙腿夾住馬腹,拽住男人的腿,用力一扯。
那人哪想到她身手竟然這般矯捷,猝不及防之下,嘭的一聲,狼狽無比的摔落在雪地之上。大頭朝下,直撲雪原,哪裏還有一絲一毫的風儀和氣度?
女子隨之躍下,單膝狠狠的跪在了男人的背上,直撞的他眼冒金星,巴掌一拍,一個清脆的耳光頓時打在男人的臉上。
趁勝追擊,連消帶打,月柔婷如猛虎般按住男人的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施展出一套秘藏於胸的詠春拳法,噼里啪啦的重拳而下,排山倒海、勾露手,源源不斷,盡數施展開來,全數落在男人的頭臉之上!
巨大的抽氣聲不斷在四周響起,女子拳頭虎虎生風,迅如閃電,雨點般落下,速度之快,直看得人眼花繚亂。眾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少女騎坐在男人的身上,拳頭老辣,身手矯健,一時間竟呆若木雞的不知做何反應。
“啊!一群蠢貨,救太子啊!”
女子尖銳的聲音頓時響起,月柔婷心裏隨之咯噔一聲:太子?
轟隆的馬蹄聲隨之響起,雪霧翻滾,戰馬呼嘯,烏黑的驍騎營大軍在深十桑的帶領下雷霆而來,然而,看到眼前的場面,卻無人不大驚失色,面色蠟黃。
深十桑劍眉如墨,高居馬上,厲聲喝道:“月柔婷,你在幹什麼?”
月柔婷頓時住了手,那被她騎在身下的男人也暈頭轉向的抬起了腦袋,仰着一張鼻青臉腫的臉茫然的望向眾人,一雙眼睛烏黑腫脹,也不知道能不能看清眼前的景象。
深十桑鏗鏘一聲翻身下馬,大步走上前來,對着地上的男人行禮道:“太子殿下,本將軍御下不嚴,得罪了。”
說罷,一把抓住月柔婷的手臂,將仍舊騎在亭太子身上的她拉了下來,扯到自己身後。
女子已經目瞪口呆,望着亭國使者們哭天抹淚狂奔而至的身影,只覺的一個頭兩個大。
這,就是亭國皇室的獨苗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不可理喻以及霸道好色成性的太子嗎?
她還真是瘋了。
月柔婷知道,這一次她惹了大禍。
雖說這不是第一次和他見面了,但當時真沒注意他的臉,不然也不會知道他就是以前造訪齊國並與自己出生入死的男人了!
她已經不敢去看深十桑的臉色,對面那幾個女人的呱噪聲足以衝破中軍大帳的屋頂,她站在深十桑的身後,仔細回想着事情的前因後果,卻找不到任何一個微小的細節來為自己開脫。現在,她只能寄望於這件事不會連累阿申。
“你們幾個說夠了沒有?”
陰冷的聲音突然低沉的響起,語調寒冷,帶着強烈的煞氣。幾名衣帶光鮮的少女頓時一愣,只見深十桑一身甲胄,面色如鐵,雙眼刀鋒般的望着幾人,一字一頓的沉聲道:“說完了就給我滾!”
“你!”一身鵝黃色衣衫的女子突然指着深十桑叫道,卻被另一個稍微年長的女子攔住:“小素,不可對護國將軍無禮。”
“麗姐姐……”
“既然將軍還有公務要忙,那我們就先不打擾了,不過此事我們絕不會善罷甘休,我們已派出信使,我國會即刻派遣使臣前來大齊協調此事。至於這位姑娘…..”女子的眼神在月柔婷身上緩緩的轉了一圈,淡淡說道:“將軍拒不交人,我們也無可奈何,就請將軍暫時先為我們看押,他日再作計較,告辭了。”
說罷,轉身當先離開大帳,其餘幾名女子也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深十桑靜靜的站在大帳之中,望着隨風飄動的帳簾久久一言不發。
月柔婷站在他身後,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心裏卻能想像的出他有多麼憤怒。對深十桑而言,此事最好的解決方法就是當場將她這個大逆不道的女人斬了,再不濟也要移交給七王爺處罰,可是他現在將自己扣押下來,還拒絕交給亭國的使者,所為的,到底是什麼?
月柔婷發誓,如果他現在向自己揮拳相向,她絕對不還手。
突然,深十桑的背脊輕輕一震,彷彿有什麼話要說出來,卻努力的忍着不說。她的額頭緩緩流下汗來,手心潮濕,瞳孔微微收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