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生離之痛甚於死別
前言:那書的扉頁上有這樣一句話----“人的心是不待風吹而自落的花。從前的戀人,還記得她情真意切的話,但人已離我而去,形同路人。此種生離之痛,甚於死別。故而有人見到染絲,會傷心;有人面對岔路,會悲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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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焰有一次在街上與雪鳶不期而遇,雖然只是向馬車的車廂中不經意的一瞥,卻令他覺得恍如隔世。
此時的他已經和京營的梁大小姐結為夫婦,而雪鳶也已經成了信王的紅粉。他不由得想起以前弗印大師送給他的一本東洋法師的手記,那書的扉頁上有這樣一句話----“人的心是不待風吹而自落的花。從前的戀人,還記得她情真意切的話,但人已離我而去,形同路人。此種生離之痛,甚於死別。故而有人見到染絲,會傷心;有人面對岔路,會悲泣。”
是啊,生離之痛甚於死別,然而人生總是飽含着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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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鳶被抓入宮后,熹宗已是病重難醫,但其每日仍不忘做他的木工活,此時雪鳶才發現原來自己第一天來京城時在中元節的集市上看到的小木人竟然是熹宗所做。
而那個看起來樣貌很像自己的小木人其實是熹宗照着自己一位愛妃生前的模樣刻制的,他的那位愛妃就是雪鳶母親的二妹。
熹宗病重,眼神又模糊,總是把雪鳶想成自己當年那位愛妃,與她說著情真意切的話,有時又拿出當年二人一起擺弄的傀儡人,並對她說:“你瞧,這傀儡人的衣服是你親自綉制的,我一直保留珍藏着......”
雪鳶想到如此二人倒也真說得上是琴瑟和鳴了,可惜這熹宗生在皇家,身上自然肩負着重任。這凡世間許許多多的喜怒哀樂都可能由於他的一句話而起。這樣的人說不上是好或者是壞,只是其身在其位,卻並未謀其職,反而被別有用心的人架空在一旁,專心去搞自己的木雕藝術。
雪鳶在宮裏時與一位年邁的周公公結為朋友,用自己獨到的見解為周公公開解心胸。她時常羨慕那些自由自在的飛鳥......
雪鳶在爺爺的幫助下,終於逃離皇宮,與爺爺去往了南面的一個海島隱居。並托周公公傳出謠言就說自己被投入井中淹死。
周公公望着天空的飛鳥,想到她終究得償所願去到了自己夢中的海島,不由得欣慰的微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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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焰從周公公處打聽到雪鳶已死,傷痛欲絕。他終於想清楚自己想要什麼,想要擺脫這種“木偶人”般的生活的時候,卻永遠的失去了自己的愛人。
周公公起初告訴他雪鳶被投入井裏淹死了,自己看她可憐,就在後山找了塊空地,一抔黃土將其掩埋了。
霍焰聽到此處已是悲痛欲絕,但仍舊強忍着,故作鎮定。
周公公又說道:“前段時間我去她墳前瞅了瞅,那墳上的草都老長了,我就想着......”
霍焰聽到這就悲慟欲哭起來。
周公公納罕的望了望他,還不明所以的想着:“我說她人沒了,他尚且可以自持,怎麼偏偏說到墳頭草上他就受不住了,難不成這墳頭草真就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霍焰踉踉蹌蹌的在街上踽踽獨行,不知不覺間就走到了與雪鳶第一次相遇時的那條繁華的街道上,那天是中元節,這一整條街都是集市......
他從街的北頭走到南頭,想着與她之間的種種,往事紛至沓來,彷彿這短短几十步的街道走過來,竟像是走過了一生一世般。
他想起她先前在東郊木屋與自己說過的話:“我瞧着你平日裏總是一副沉着冷靜,剛毅不屈的模樣,還以為你是天生一副錚錚鐵骨,早就百鍊成鋼了呢。”
如今他苦笑一聲,想着:這世上哪有什麼鐵骨錚錚的硬漢或是打不到的鐵娘子呢,那些所謂堅強不屈的人都不過是在遇到傷痛時比一般人多挺了一會兒罷了。之後隨着傷痛的積累和擴大,總會有被壓垮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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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焰與梁大小姐的關係越發緊張,又因無意中得知當日趙挽成之死,是梁大小姐向成渡等人通風報信所致,對其更是恨之入骨。
他再也沒辦法維持這個名存實亡的婚姻了。
他想到雪鳶已死,心灰意冷,但是無意中在自己舊宅發現的一把綉扇,令他燃起了希望,團扇上面繡的是寫意版的地圖,他記起雪鳶對自己說過想去南面一個終年溫暖的海島生活。
他打算按照地圖的標註找到這個海島,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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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算拋棄他在京城的一切,包括他腦中固有的觀念,他的高官厚祿,光耀門楣,他的豪宅良田,眾人敬仰,他曾經得到的一切此時對他來說都顯得沒有了意義。
他又想到了自己曾經對信王的嫉妒,只要周圍一有人誇讚信王如何如何,他就深感氣憤,不屑的恨不能朝着空氣揮拳頭。
他暗自覺得自己的好笑。
這日,他打算趁夜與雷守明大人惜別,感謝他一直以來的提攜關照。
雷守明大人聽到他打算放棄一切,悲慟欲哭,見苦苦挽留不成,終於說出自己是他生父的事實,並拿出另一個雀頭釵與他瞧。
霍焰將兩個雀頭釵並在一起,正好湊成一對。
霍焰大感震驚,又想到自己十歲那年母親突患重病,自己一直懷疑母親是中了毒,於是他說出自己的疑惑:“你娶了富家小姐,為何還要毒殺我的母親?”
雷大人悸動的辯解道:“不,我沒有。是你母親自己服下的毒。”
霍焰感到大惑不解,說道:“胡說,她好端端的為何要自己服毒。”
雷大人被逼無奈,只得說出實情:“徐大小姐過門后一直未曾有子嗣,我那時剛剛升任千戶,一直忙於衙門的事,時常忽略於她,想來這種忽視大約是令她心生不滿吧,又因我偶爾會去看望你的母親,她便與我心生嫌隙,心想着我對她的忽視都是由於你母親的存在,於是就託了人傳話,若是想保你平安,就喝下那杯毒藥,你母親她......”
霍焰抽刀指着雷大人,說道:“你夫人謀害了我的母親。”
雷大人連忙替其辯解道:“不是,你不要太過極端,我夫人,她曾經幾次將你從詔獄中救出來,她對你是有恩情的。況且,況且她會那麼做,完全都是因為我......”
霍焰凄厲的笑着說道:“真是莫大的諷刺......你既不能做一個合格的戀人,忠誠於自己的感情,也不能做一個合格的丈夫,忠實於自己的婚姻。你當年是這樣,我現在亦是如此。”
說完這句話,他收回刀,一步跨出門去,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