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羊卓雍錯看見你的臉(1)
向羊卓雍錯行進的路上,小鷗問我最近小說寫得怎麼樣,我告訴她這兩天沒靈感,隻字未動。散兵聽到我們的談話便湊過來問我可否拜讀一下我的最新小說,我打開筆記本,找出正在進行中的小說給他看。於是,他一讀便沉默了幾個小時。快到傍晚時,散兵將筆記本還給我,我發現桌面多了一個文檔的快捷方式,打開來看,只有四個字:我喜歡你。我不好意思地臉紅了,想刪除,又捨不得。就這樣存在電腦里吧,心裏卻是掩飾不住的喜悅。車行至羊卓雍錯時已將天黑。我們好不容易找到一片荒涼的草地準備扎帳篷,勇勝指着不遠處一對藍色的亮光說道:快看,那是什麼。“是狼!”小鷗喊了出來。天,我們居然被一條狼盯了很久。荒郊野外是惡狼聚集最多的地方,如果我們將帳篷扎在這裏很可能在半夜時受到狼群的攻擊。“快走。”勇勝說完便跳上車子準備發動,我們也被嚇了個半死,飛快地鑽進車子逃離這是非之地。野外是不能住了,我們只好返回到附近的小鎮上找到一間旅社,打算先將就一晚,明早再游羊卓雍錯。趕了一天的路,晚餐當然要吃得好些。大家入住一個極其簡陋的招待所后,我和散兵、海濤、小鷗四人拿着在集市上買的雞塊到路邊的小飯店請人加工。由於高原的特殊氣候,一般的水只能燒至八十度,所以如果想把雞肉煮爛,必須長時間用高壓鍋以明火燉之。我們無聊地坐在小飯店等候,小鷗問我:“你在深圳生活了那麼久,能否說說你最嚮往的是一種什麼樣的生活呢?”小鷗的話引起了我的深思,想了一會兒,我告訴她:“其實我總是覺得人一旦離開了家鄉就像掉了的牙齒,再裝回去時已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從此過客不是過客,故鄉不是故鄉,在深圳三年來我最想過的是一種穩定的,可以沉澱下來的生活,找個真心相愛的人一起努力,他忙他的事業,我寫我的小說,每年在他休假時我們相伴同游,去一些特別的地方,看山,看水,看風景。”“這種生活很美,你的想法真浪漫,可是找一個真心相愛的人卻很難。”小鷗被我的描述吸引了。“海濤,你的理想生活是什麼?”我轉過臉去問海濤。“先忙事業再成家。”海濤笑了,他的想法我早猜到了,從見到他的第一眼起,他給我的感覺就是個意氣風發的男孩兒。“你呢,散兵。”小鷗又問散兵。我的神經突然緊張起來,忽然發現散兵的答案對我來說其實很重要。“我?呵,我覺得摩卡的一句話我很喜歡,過一種沉澱的生活。我大學畢業后一直在北京飄,最想要的也是到一個城市,找一個相愛的人過上安定的生活。”“哈,你們兩個想到一會兒去了,真的有緣哦。”小鷗異樣地笑着,聲音怪怪的拿我們取笑。大家繼續閑聊,從上海北京的繁華聊到海南的天涯海角,小鷗說她的朋友曾去過天涯海角,卻沒想到如此著名的景區竟然只是兩塊石頭,一塊刻着天涯,一塊刻着海角。我笑,能想起在那兩塊石頭上刻字的人一定是個智者,世界這麼大,誰能說清哪裏是天涯,哪裏是海角。從天涯出發,轉了一圈再回來,便是到了海角,而且,人的心就在天涯,停泊的港灣就是海角啊。眾人也笑我,寫小說的人就是浪漫,兩塊石頭也能說得如此經典,散兵一直沒有說話,他那深情的眼神盯得我有些心慌意亂。(2)10月19日。汽車開近了羊卓雍錯,當我看到只一眼便令我迷醉的羊卓雍錯時,心中竟然一下子有種強烈的滿足感。我們坐在車裏,看見外面轉山的人陸續多了起來。轉山的人們個個面容友善,透着安詳平和的神情。因為心中有佛,儘管歷經艱苦的長途跋涉,有的鞋幫磨穿了,有的褲角走破了,他們的臉上卻依然充滿幸福詳和的表情。轉山的隊伍里有年邁的老嫗,走路不穩的孩童,甚至還有在襁褓中的嬰兒,他們被其父母背在身上也參與了轉山。人們專註於行走,一切都是靜悄悄的,連走路的腳步也是沉默着的。我猜不透,在這漫長的沉默不語中他們心底想的是什麼呢,車內也出奇的靜,車內的人也被轉山人凝重的神情感染了。羊卓雍錯與那木錯、瑪旁雍錯並稱西藏三大聖湖。羊卓雍錯,我真的被她的美征服了。濃霧下的聖湖就像含羞的姑娘,嬌好的玉容深藏在如薄紗般的白霧下。佇立在半山腰處俯瞰羊卓雍錯時,除了濃霧一無所見,探前一步便會發覺已置身於如夢似幻的世界中。當一縷陽光穿透濃霧照射在波瀾不驚的湖面上,濃霧似開場前的帷幕般悄無聲息地散去。不到片刻,清澈的湖水、巍峨的雪山、如洗的藍天融為一體。生命是何等的神奇,一個月前我曾拍打着電視機希望能再看到羊卓雍錯一眼的渴望,現在羊卓雍錯就在我的面前。我現在的心情確實是異常興奮,心中的收穫的喜悅溢於言表,收穫了夢想,更收穫了愛情。散兵也為羊卓雍錯的美讚歎着。他說:“英國人在入侵西藏的時候,就被這個湖給迷住了。”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