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如果誓言可以美麗經年(5)
“鉛筆。”我聽到他們的小臉馬上興奮起來,指着我的身後,說出不太標準的漢語。我轉身望去,勇勝也走下車來的手拿着一大把鉛筆,正倚在車前得意的笑,我恍然大悟,他是正確的,同我隨身所帶的糖果相比,鉛筆才是孩子們更需要的。看得出,他們對知識的渴求,又一次讓我深深震撼。我站在桑耶寺的門口,手扶着那對石獅讓散兵幫我拍照。“去裏面拍吧,據說裏面有很多壁畫。”散兵指了指寺院內,門后的景色更吸引他。桑耶寺內果真擺滿了大量珍貴的泥塑、石雕、壁畫等藝術品,其中尤以壁畫居多,從一層環寺走過,每一面牆的繪畫都精彩紛呈。除了佛教和西藏歷史題材以外,還有桑耶寺史記、以及反映當地風土人情的壁畫都是別具一格、獨具匠心的。散兵又開始給我們講述他所知的背景資料:“赤松德贊754年時即位,是松贊干布之後的第五代贊普,傳說為金城公主的兒子。在他登基之前,佛教在西藏的影響很弱。赤松德贊幼年時,主政大臣下令禁絕佛教,其父赤德祖贊派人從長安帶回的佛教經典不得不藏在桑耶附近的岩洞裏。赤松德贊成年後,開始弘揚佛教,曾先後遣使迎請印度高僧寂護和烏杖那國(今天巴基斯坦)密宗大師蓮花生進藏傳經。使佛教在這一時期發展至鼎盛。相傳,蓮花生曾施魔法從手心中變出寺院幻影,赤松德贊看后驚呼“桑耶”(藏語:出乎意料),遂得名。”我雖不懂畫,但從畫面上理解這一段源起也已被畫進了桑耶寺史。“為什麼畫中這些佛和菩薩的手心和腳心都被人惡意塗掉了呢?”我和海濤觀察到這些牆壁上畫的人物雖然不同,但每一個畫中人的臉、手心和腳心都明顯被人塗抹過。“應該是人為的蓄意破壞。”海濤猜測。“是人為的,我猜想應該是文革期間遭受的損害吧。”散兵的提醒馬上讓我想起很多年前那場轟轟烈烈的文化大革命。眼前的這些壁畫也許還有更多都曾遭受到過那場浩劫吧。我終於學會像散兵一樣,不再拍“摩卡到此一游片”,而將相機從人物轉向眼前的珍貴文物,我的老式相機不停的咔咔聲響,很快就謀殺掉兩個全新的膠捲。當我再一次準備從散兵的手中接過他已幫我裝好膠捲的相機時,卻被他一下子牽住手,我有些慌亂,散兵坦然率直和出人意料讓我不好意思的掙扎了一下,卻被他握個更緊。轉過頭去四處張望,早已經找不到海濤他們的身影,這才鬆了一口氣。午後,我和散兵手牽着手在桑耶寺的轉經廊散步,當一縷縷陽光在祥和寧靜的桑耶寺投下長長的光影,我和散兵用各自的左右手,將轉經廊里從第一個到最後一個經輪都按着我們的願望以順時針再次旋轉飛舞起來。路上有兩個喇嘛,微笑着揮手從我們身邊走過去,在他們微笑的眼神中我讀到了人性的善良和那種發自內心的祝福,我完全沉浸在幸福中了。“好香啊。”我順着寺院中飄來的一陣飯香尋找到香味的根源,二樓處,幾個身穿袈裟的喇嘛正圍坐在一起吃午飯。“散兵,我餓了。”我忘記了自己在兩小時前剛剛吃下一碗麵條,望着那幾個正沉浸在美味中的喇嘛忍不住的咽了幾下口水,我發覺這幾天來我開始重新回到許多年前那個顯得有些天真的自己。“你怎麼跟豬似的老想吃東西啊。”海濤此時不知從哪裏鑽出來,見縫插針地打擊我。“你不知道我一直把自己當豬來養嗎?”我眉頭一揚,海濤終於沒了脾氣。有人說在戶外的人相處三天,等於平常的人們相處三年。這句話在散兵、海濤和小鷗出現后我有了更深的體會。小鷗待我像姐姐,溫柔體貼,而海濤更象是一個弟弟,要是我出醜的時候他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出現,這個傢伙總是喜歡把最簡單的快樂架在我的痛苦之上。當然,最重要的是散兵,短短几天,就讓我們變成了一對相戀已久的戀人。是的,我們就像是已經相戀了三年。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