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真相五
此為防盜章正月漸漸過去,星城不甚分明的早春悄然而至。
春節假期過後,許幸又上了大半個月的班了。
最近她被那幾個小屁孩折磨得無精打采頭疼欲裂,僅靠着工資翻倍已經轉正的好消息苦苦支撐。
下班的時候,她抻了個懶腰,心裏已經開始幻想晚餐。
就在這時,手機“叮咚”一響。
她隨手撈起,是平台提示,她掛在上面轉讓的健身卡已經被人拍下了。
許幸一時傻眼。
媽噠!巨款!
她還沒降到心裏底價七千塊,八千塊就被人拍下了!
幸福來得有點突然,許幸懵逼地打開軟件,和買家交流。
確認不是有人惡作劇之後,她把電話打到了健身房前台,“你好,請問你們這邊轉讓健身卡的流程是怎樣的?需要兩個人都到健身房辦理嗎?”
“對,每張年卡可以無條件轉讓一次,請兩位都帶好身份證原件前往我們健身房辦轉讓手續哦。”
許幸還沒來得及高興,前台工作人員就補充道:“只有一月一號之後辦理的集團優惠卡不能轉讓。”
……?
許幸回想了一下年會中獎的時間,頓時腦袋發暈。
“為什麼一月一號之後的不能轉?”
“這是我們公司最新的規定哦。”
這公司的老闆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許幸眼睜睜看着到手的軟妹幣霎時化為了灰燼,感覺心痛到無法呼吸。
“還有什麼我能幫您的嗎?”
能不能幫我罵罵你們老闆……?
許幸生無可戀。
“倖幸,你還不走嗎?那你關一下燈啊,我先走了。”
同事陸陸續續下班離開,有人在辦公室門口喊她。
許幸勉強打起精神,“沒事沒事,我來關。”
聽她應聲,那位同事笑了笑,裊裊娜娜離開。
今天是周五,打扮得那麼漂亮,估計是晚上有約會吧。
辦公室隨着最後一位同事的離開變得空蕩安靜,許幸趴在桌上,一時又是失望又是落寞。
李緣君今晚要去和她的作者基友們聚餐,家裏沒人,那晚上吃什麼好呢。
忽然覺得,做一個貧窮的成年人好辛苦,做一條貧窮的單身狗更辛苦欸,連吃飯都不知道吃什麼才好。
她在桌上趴了片刻,決定好回家煮泡麵,這才起身收拾包包。
關燈離開時,她的手機鈴聲突兀響起,她費力掏了半天才從包里掏出,一看來電顯示“逼王”,她倍感意外。
“康沉?有什麼事嗎?”
電話那頭康沉扶着方向盤,聲音溫和,“給路柯請假,他感冒了,明天下午的課去不了。”
“噢,那沒關係。”
生病了他就不能來搗蛋啦?
雖然知道這樣不太道德,但她竟然莫名鬆了口氣。
察覺到自己邪惡的想法,許幸立馬心虛,那可是個三歲半的小孩子,再搗蛋也不能盼着人家生病吧,那麼小一隻,她真的是喪盡天良!
許幸越想越覺得罪惡,連忙問:“這種季節交替的時候最容易感冒了,他嚴重嗎?有沒有看醫生?”
康沉輕描淡寫應聲,“醫生在,也沒什麼,就是燒到三十九度,不肯吃藥,哭着喊着要媽媽。”
……?
也沒什麼?
許幸有點急了,“那個,我能不能去看看他,不吃藥那怎麼行?”
“你現在在哪?”
“我在公司,你把地址給我,我打個車過去。”
“不用,你等一下,我來接你。”
“你來接我,那路小柯怎麼辦?”
康沉依舊淡定,“他應該睡著了,有醫生在,沒關係。”
什麼叫應該?
看着通話結束的手機屏幕,許幸有點懵。
***
康沉來得比許幸想像中要快很多,她剛在樓下買了點水果,康沉就已經到了。
她也沒多想,以為他家住得特別近。
只是這一路開回他家,車速並不算慢,三十分鐘了都還沒到。
許幸忍不住疑惑,“還有多遠,你剛剛不到一刻鐘就到了,怎麼現在回去這麼久還沒到?”
“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我在外面。”
並且就在去你公司的路上。
“……”
許幸覺得哪裏有點奇怪,但一時也沒想通,索性沒再多想。
***
康沉住在星城靠北的綠島別墅區里,離她上班的地方有四十多分鐘車程。
下車后,她邊走邊打量別墅區風景。
突然,康沉用力拉住她,沉聲道:“小心點。”
許幸被拉得步子一頓,後知後覺低頭,才發現前面是向下的幾級台階。
她看向康沉。
康沉沒再說話,只深深睇她一眼,不由分說地拉起她的手腕繼續往前。
許幸看着自己手腕,臉上莫名騰起一片熱。
康沉住的是獨棟別墅。
進門換鞋,入目皆是大片冷色調,第一層沒做什麼隔斷,陽光透過一整面的落地玻璃窗灑進來,倒是讓屋內顯得明亮不少。
許幸邊四處打量邊問:“路小柯呢?”
“樓上。”
說著,他示意許幸跟自己一起上去。
見他們來,守在路小柯床邊的醫生如釋重負,他起身,和康沉交代基本情況,“康先生,小柯的燒已經退了,睡了快一個小時,等他醒來,記得要喂他吃藥,一天吃兩次。”
康沉伸手道謝,“辛苦了。”
醫生回握,點頭道:“應該的,那康先生,我先走了。”
聞言,許幸側了側身避讓,等醫生離開,才上前去看路小柯。
病怏怏的路小柯不復往日混世魔王的囂張,小小一條躺在床上,唇色淡淡的,眼睛緊閉,額頭上還粘了個兒童退燒貼。
大概是進進出出的動靜吵到了他,排扇似的睫毛抖了抖,他很快就睜開了眼。
剛剛醒來,他的眼神還有點迷茫,朦朧着一層水汽半天不散,認出了坐在床邊的許幸和站在後面的康沉,他揉了揉眼,突然從床上坐起,撲到許幸懷裏,軟軟糯糯地喊:“許老師~”
因為感冒,他的聲音變得有些奶聲奶氣。
路小柯這充滿愛意的一撲,撲得許幸有點兒找不着北,這小妖怪轉性啦?
她試探性地抱住小妖怪,安撫性地在他背上順了順,柔聲問:“睡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呀?”
“喉嚨痛痛,肚肚也痛。”
小妖怪委屈巴巴的抱着許幸撒嬌,然後偷偷瞄了康沉一眼。
康沉氣定神閑地站在那兒,眼神毫無憐憫,彷彿生病的小妖怪不是他侄子。
許幸此刻母愛泛濫,溫聲細語地哄着,心想:三歲半就感冒發燒,爸爸媽媽都不在身邊,只有一個可怕的叔叔,簡直是造孽!
她轉過身,語氣也有些冷淡了,“你有給小柯準備吃的嗎?”
“做飯阿姨煮了粥,好像放在廚房保溫了,我去拿。”
好像?還要自己提醒才去拿?
許幸又在心裏給康沉畫上了大大的幾個叉。
待康沉離開,許幸又哄路小柯,“叔叔去拿粥了,我們等一等,老師給你講笑話好不好?”
路小柯窩在她懷裏點了點頭,還不忘提條件,“許老師,我不想喝粥,想喝酸酸。”
酸酸?
路小柯貼心的解釋:“酸奶!我要喝草莓味的~”
“那喝完粥再喝酸酸好不好?”
路小柯突然又不乖了,“要先喝酸酸!”
許幸目光落在床頭的小兒感冒沖劑上,心生一計,於是假裝為難的同意了,“那好吧,許老師和叔叔說一說。”
路小柯又扯着她的衣袖催她,“嗯嗯,老師快點給我講笑話。”
許幸滿腦子搜刮,終於搜刮出一個在網上看過的笑話。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問:“小柯,你知道太陽是東邊升起,西邊落下的對不對?”
路小柯一臉迷茫,“不知道。”
……?
“沒關係,現在知道了。嗯……那小柯你知道向日葵嗎?”
路小柯又搖頭,天真地問:“向日葵是什麼?”
“……”
媽噠,這笑話講不下去了。
幸好這時康沉端了粥上來,路小柯一看到粥就小臉緊繃,警覺地喊出聲,“老師你答應我先喝酸酸的,大人不能說話不算數哦!”
許幸連忙安撫路小柯,安撫好之後,又起身跟康沉小聲解釋,“你拿一個酸酸,不是,酸奶,拿一個酸奶來,然後把感冒沖劑放進去,他不是不肯吃藥么。”
這一招她還是在辦公室里已經生了孩子的同事那兒聽來的,聽說百試百靈。
康沉聞言,沒有說話,只是看向她的目光有些複雜。
許幸懶得和他廢話,催他把酸奶找來,然後讓他拿着酸奶,自己往裏頭倒沖好的感冒沖劑,兩人就這樣在門外干起了偷偷摸摸的下藥勾當。
從始至終,康沉也沒對她的餿主意發表過任何意見。
攪拌好后,許幸拿着一杯打開的酸奶躡手躡腳上前,“吶,你的草莓味酸酸。”
路小柯見到酸酸,果真乖了。
許幸見狀,心裏悄咪咪鬆了口氣。
她端起床頭的雞絲粥,慢慢吹冷,一邊吹還一邊飄飄然地想,不露兩手,康沉那逼還以為自己這個老師是白當的。
很快,路小柯小朋友就喊道:“許許老師,我喝完啦~”
許幸一臉姨母笑,去接他的空瓶子,可拿到手裏,她掛在臉上的笑突然一僵。
路小柯小朋友見她這樣子,笑得在床上亂顫,額頭上的退燒貼都笑掉了,“你是不是以為我真的喝完啦?裏面有葯!我這麼聰明怎麼可能會被騙到!笨蛋!”
……?
你真的不是小妖怪嗎?!
許幸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一個三歲半的小朋友騙到了,她坐在床邊,一臉痴傻。
康沉很快進來,手裏還端一杯略微冒着熱氣的感冒沖劑。
他也不廢話,直接將感冒沖劑放在床頭柜上,溫和地吐出兩個字:“喝了。”
他神色淡然,也沒有威脅的意思。可許幸就眼睜睜看着剛剛還笑得打滾的小妖怪瞬間變成蔫了吧唧的小白菜,還朝自己發出求救的訊息。
見狀,康沉又揉了揉他的腦袋,聲音依舊溫和,“馬上喝。”
小妖怪徹底放棄掙扎,委委屈屈地端起小杯子,一臉慷慨就義——
喝下去了!
許幸看了看小妖怪,又看了看康沉,覺得這個世界有點玄幻。
我是誰,我在哪,我幹嘛要來?
說好的不肯吃藥哭爹喊娘呢?
多次碰壁后,她那顆堅強的小心臟也變得敏感脆弱起來。
好不容易沒遭人嫌棄,她自然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來迎接新工作。
兢兢業業參與完為期三個月的培訓,她於半月前正式入職。
工作不過兩周,領導那兒就接到好幾通來自家長的表揚電話,甚至還有來給小孩報班的家長說通過朋友介紹,指名要讓許幸來帶。
其實許幸也沒有表現得特別突出,但工作能力這種東西么,向來都是靠同行襯托的。
培訓機構一向水深,老師學歷水平參差不齊,還有找關係進來的,連教師資格證都沒考上。
可惜表揚不能折現,她還沒通過第一個月的試用期,加上亂七八糟的餐補交通費,工資也就將將兩千塊。
當然,轉正之後扣除五險一金也不過四千出頭。
仔細算算,轉正後她要不吃不喝一年多才夠還欠下的五萬元巨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