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教什麼
我忍不住問她到底開始什麼，楊姐看了我一眼，像是在轉移話題，說，我們看個電影吧。
我房間裏有電視和影碟機，但我一向看得很少，抽屜里只有幾部《櫻桃小丸子》和《美少女戰士》之類的動畫片。我看清楚了，楊姐手裏拿的是一張沒有封面的影碟，塞了進去。
電視的畫面開始播放的時候，並不像動畫片一樣有中文字幕，我脫口而出，我不懂日文。
楊姐看了我一眼，淡淡道，不要緊。
片子裏的女生穿得很暴露，坐在屋裏說話，我聽不懂，只能勉強知道是日文。然後有長相很猥瑣的男人進來，而且是兩個，一個按住她，另一個開始脫她的衣服。
女生開始掙扎，但又好像是欲拒還迎。我當時只覺得影碟里播放的，是一種很私密，很讓人羞恥的事，我瞬間就想到了那天黑鴉和楊姐在包廂裏面做的事情。這種認識讓我瞬間滿面羞紅，我想抬手捂住眼睛不再看下去，楊姐忽然很嚴肅地按住了我的手。
我忽然開始意識到，這就是孟老虎讓楊姐教我的東西，就是那種事，甚至更……這種認知讓我開始害怕，開始顫抖。我緊緊咬着嘴唇，看畫面不斷地繼續播下去。當片子裏的男人脫光了衣服，並且強迫只穿着內衣的女生把頭埋到他的腰間時，我再也忍不住，伏在床沿上大聲嘔吐起來。
楊姐過來輕輕拍我的背，遞給我一杯溫水給我漱口。我心裏排山倒海的噁心感怎麼也散不去，我一邊吐，就一邊忍不住開始哭。一想到也許孟老虎也會強迫我做這種事情，我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胃都一起吐出來。
“今天就先到這裏。”楊姐起身把片子停了，影碟拿出來收好，然後到門外去招呼酒吧的保潔員進來收拾我吐出的穢物。
我吐得快要虛脫，楊姐一直看着我，然後拿溫熱的淡鹽水來給我喝，說這樣才不會傷胃。
“楊姐，我不想學這個……”
我哀哀戚戚地祈求她，可是她轉身拿來溫熱的毛巾給我擦臉，語氣是不容置疑的，“這是孟老闆的命令。”
我絕望了。以孟老虎的性子，他是絕對不會放過我的，不管我學還是不學，我都逃不脫這樣的命運。
我接過毛巾捂在臉上，又聽見她說道：“從今天起，我也睡這裏，我睡沙發。”
她不僅是孟老虎派來照顧我、教我那些事情的，也是來看守我的。
到了下午，楊姐又指揮着黑鴉他們搬了一具男體模特來，不是服裝店的那種塑料模特，而是矽膠仿真的醫用模特，照着正常人的身高比例，身上的每一處，每一塊肌肉骨骼都很逼真。
那具渾身上下一絲不掛的男體模特就擺在我房間的正中央，讓我時時刻刻都能看到它。
楊姐說，孟老虎給的時間不長，只有一個多月，希望我能好好配合，如果等到生日宴的時候還沒有任何成果，連她都逃不過。
我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討厭男人的身體，哪怕是年輕的，肌肉健碩的，都讓我覺得噁心。
我和楊姐說，楊姐沉默了片刻，才說，忍受。
因為你註定要踏入這片沼澤，如果你連這一點都忍受不了，你就沒有辦法生存下去。所以不管你噁心也好，不願意看見也好，你都得忍受，而且還要歡笑，笑得滿心歡喜。
第二天楊姐帶着我，繼續看完了那部片子。很多年後我才知道那並不是什麼匪夷所思的東西，很多人都會拿來當消遣，可在那個時候，那是我的噩夢。
我又吐了一次，但已經沒有昨天那麼嚴重了。也許就是這樣，即使是一萬個不願意看，強烈反感的東西，在一次又一次的接觸后，也會慢慢變得習以為常，麻木不仁。
到了晚上，楊姐走進房間的時候，她手上好像拿着什麼東西，我條件反射地往後躲了躲。
她坐到我床邊來。
“遙遙，你知道的，孟老闆不喜歡見血。”她簡短地說，我看清了她手裏拿的東西，回想起白天看的片子，頓時已經明白她要做什麼了。
“不，楊姐，不要……”
楊姐皺了皺眉頭，“這是孟老闆的命令。”
我腦子裏一片混沌，我只想逃離，我的身子不斷地往後躲。
“我求你，不要……”我哀求道。我光着腳從床上跳下去，退到門邊，但發現門已經從外面鎖上了。我捶打着門，害怕地哭喊：“華坤，祝華坤，你在外面么，你救救我，放我出去……”
我似乎聽見他輕聲嘆息，但他沒有開門，甚至沒有說一句話。
我放棄了拍門，縮到牆角去，恐懼地看着楊姐。
“過來，不然叫黑鴉他們來幫你！”
楊姐見我仍然抗拒得厲害，語氣開始有些不耐煩了。她朝我招招手，已然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我知道她不是在跟我開玩笑，我一想到黑鴉猥瑣的笑容就噁心得不行，更別說讓他碰我了。如果叫黑鴉他們來，可能就是不是用器具那麼簡單了，我還不如去死算了。
我只好一小步一小步地挪了過來。
“躺下，把腿分開！”楊姐命令我。
我慢慢地爬到床上，佝僂着身子。
我害怕。
楊姐按住我的腿，但我一直在往後縮，她嚴厲地瞪了我一眼，揚聲喊道：“祝華坤！”
祝華坤開門進來，我愕然看着楊姐，她卻恍然未覺，吩咐道：“幫我按着她。”
我羞窘不堪，我知道即將發生什麼事，竟然還會有一個男人在旁邊看着。
楊姐面色不變，好像這根本就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也許對於孟老虎來說，我原本也不過就是這麼一件玩具，毫無尊嚴可言。
他板着一張撲克臉走過來，在和我四目相對的時候，臉上彷彿閃過一絲別樣的情緒，但很快被他掩飾起來。
他按住我的兩隻胳膊，我已經哭不出來，只是渾身顫抖地，閉一閉眼睛，兩行淚水從臉上滑落到枕頭上。
這是我一生最狼狽的時候，人格，尊嚴，羞恥心，通通都被踐踏在腳下，扔在泥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