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連楊廣也不得不放的人
哪知高昌拉着楊凌出了晉王府，沒走出多遠，就被人從身後叫住了。
高昌回頭一看，正在王府門外翻身下馬，叫住自己的正是宇文士及，便停下腳步，客氣地問道：“宇文將軍，有什麼事嗎？”
“高公公，殿下有令，命末將立即帶楊凌到中書省相見。”宇文士及抱拳答道。
“殿下，怎麼突然要見楊凌了呢？”高昌唯恐事情有變，被派到陳叔寶身邊做卧底的差使會落到自己頭上，一時忘記了在楊廣身邊當差的規矩，脫口問道。
宇文士及雖然年輕，為人處事卻十分穩重，見高昌問起了不該問的事，靈機一動，笑着說道：“公公何不親自帶楊凌到中書省去一趟？到了那兒或許就知道了。”
高昌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了，沖宇文士及尷尬地笑了笑，帶着楊凌改朝中書省走去。
楊凌被高昌和宇文士及兩人帶着一走進中書省公堂，赫然望見阿棠正坐在楊廣下首的座位上，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不由得大吃了一驚。
“公主，你要找的可是此人？”楊廣在旁默默觀察着楊凌和阿棠兩人的反應，手指楊凌問阿棠道。
“附馬，你怎麼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了，害得我這通好找！”阿棠煞有介事地站起身，邊埋怨着楊凌，邊拉着他向楊廣致謝道，“若不是晉王殿下幫忙，咱們或許就此失散了，快來謝過殿下！”
楊凌感到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獃獃地望着阿棠，問道：“你，你怎麼成了公主？”
這時，一位身着緋紅色絲袍（在林邑，這種袍服被稱做朝霞布袍，是只有國王及王公勛貴才能穿着的袍服），面色黎黑的年輕官員走了過來，躬身向楊凌施了一禮，說道：“稟附馬，阿潭公主是因急於找到您的下落，前來禮部館驛找到下官，亮明了身份，並和下官一道央求晉王殿下幫忙，才得以和你夫妻離而復聚的。”
“你是？”
“下官梵尚，是林邑長駐長安的使節。”年輕官員被楊凌問到自己的身份，微笑着答道。
“你，你是憑什麼認定她就是你們要找的那位阿潭公主的？”楊凌回想起他曾親自查驗過阿棠的腳心，並沒發現有顧沁兒信中提到的紅色胎記特證，疑惑地向梵尚問道。
晉王楊廣也正有此疑問，卻礙於禮數，不便直言向梵志發問，此時聽到楊凌向梵尚問到了這一問題，情不自禁地向前探了探身子，想聽聽梵尚怎麼說。
只見梵尚不慌不忙地從懷中摸出兩樣物件，托在掌心向楊廣和楊凌展示着，說道：“殿下，附馬，這兩半嚴絲合縫對上的象牙飾物便是能夠證明阿潭公主身份的最有力證據。去歲下官臨來長安出使之前，敝國王親手將這半枚象牙吊飾交給下官，並告知下官，另外半枚吊飾當年他們父女失散之時就掛在阿潭公主的頸上，因此，兩天前公主來館驛找到下官，向下官出示了這半枚象牙吊飾之後，下官據此便認定了公主的身份。”
楊廣伸手向梵尚要過兩枚象牙吊飾，放在手裏細細端詳，見這兩枚吊飾色澤已發暗發黃，確是陳年舊物，又試着將兩枚吊飾從舊有的斷裂處拚對在一起，果然能夠嚴絲合縫地拚接上，這才一邊把兩枚吊飾還給梵尚，一邊笑着問楊凌道：“楊凌，與林邑公主成親這樣的大事，本王怎麼沒聽你說起過呀？”
實則今日阿棠在梵尚的陪同下，來找楊廣幫忙相找楊凌的下落時，已經主動向他介紹了兩人成親的經過，此時聽楊廣又向楊凌問及此事，心中不由得暗自慶幸道：得虧得知楊廣傳楊凌來長安時自己多留了個心眼兒，否則單憑與楊凌定親的關係，很有可能不足以使楊廣放楊凌離開長安呢？
阿棠正在暗自慶幸之時，楊凌已照實向楊廣稟報了二人在劉方的見證下倉猝成親的經過。
楊廣邊聽邊不時地瞟一眼阿棠，似是窺破了她心底里埋藏的那點小秘密。
待楊凌講罷，楊廣隨口問阿棠道：“如果不是在長安與楊凌失去了聯繫，公主還不打算亮明身份吧？”
阿棠對楊廣的言下之意充耳不聞，面不改色地答道：“阿潭原本打算與夫君一同前來見識過大隋帝都的氣象，爾後回林邑拜見父王的，還望殿下成全。”
梵尚也附和着阿棠，向楊廣請求道：“王上有命，如若找到公主，當由下官親送公主返回林邑。敬請晉王殿下允准。”
楊廣心裏極不情願就這麼放了楊凌，可一時間又想不出將他留下的借口，遂有意沉下面孔，對梵尚說道：“尊使陪公主、附馬返回林邑，令他父女二人團圓，原是一件喜事，本王自無不允之理。然有一件事，本王不得不請尊使向林邑王轉達：交州俚帥李佛子率部反叛朝廷，禍亂嶺南，罪不容綰，望林邑王從速向我朝廷交還李佛子，以維護兩國睦鄰邦交。”
梵尚聽出楊廣辭氣不善，唯恐因自己言語有失以至橫生枝節，耽誤了護送公主、附馬返回林邑去向國王梵志請功，遂不敢做半點解釋，只諾諾連聲地答應了下來。
“公主身份尊貴，附馬又是我關中人氏，不如這樣吧，今晚就請二位到本王府中下榻，待明日本王親送兩位啟程上路，如何？”楊廣目視楊凌，徵詢阿棠的意見道。
當晚，楊廣單獨接見了楊凌，隻字未提要派他打入陳叔寶身邊充當眼線一事，反倒親口向他交待下了另一樁差使：利用與阿棠返回林邑省親的機會，伺機配合朝廷安插在占城的內線密捕李佛子，並將他安全送回隋境。
“能否將李佛子活着送回來，交與官府處置，事關整個嶺南地區的穩定與安寧，楊凌，你這位林邑的新附馬可莫要叫本王失望喲。”交待罷差使，楊廣親自送楊凌回房歇息時，將一樣物件悄悄塞到他手裏，拍了拍他的肩頭，話中帶話地說道。
楊凌回到宿房內，湊近燈亮處將楊廣塞給他的那物件拿出來一看，禁不住“呀”了一聲：原來，楊廣交給他的竟是一面“鷹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