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樹勛小傳(1)
河北地處中原,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古往今來,風雲不斷,豪傑四起。1898年8月6日,高樹勛就出生在河北省鹽山縣高金庄這片土地上。由於地理環境惡劣,高金庄這個地方的大部分農田都是白花花的鹽鹼地,很不利於農作物生長,常常是十年九荒,百姓生活相當艱難。當地群眾常到地里刮鹽土,用鍋熬成鹽水製成鹽后,拿到集市上賣幾個銅板以補貼家中生計。高樹勛一共有兄弟姐妹7人,家庭負擔重,他的父親高步午實在難以支撐,只好廉價賣出僅有的幾畝薄田來養家口,最後不得不靠租種大戶的土地來維持生計,不久家道中落,弄得一貧如洗、家徒四壁。這種不平凡的經歷造就了高樹勛不平凡的人生。舊中國農村家庭信奉“耕讀傳家”的傳統習慣。1906年高樹勛8歲的時候,被父親送入私塾讀書,從《三字經》的“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啟蒙,然後學習《千字文》、《百家姓》這些初級讀物。高樹勛天資聰慧,學習極為刻苦,每天從學堂回來后仍然要把每日所學功課複習一遍。在兄弟三人中,他排行老二,每逢家裏來了客人,他父親總是用手拍着高樹勛的頭對客人說:“我今後一家人,就全指望我這—個孩子啦。”由於家境不好,父親不可能讓高樹勛繼續求學。每逢農忙季節,高樹勛還要上地里幹活,這樣斷斷續續地讀了四年書。1912年秋天,正是收穫的季節,高樹勛不得不離開他心愛的學堂,收拾好筆墨紙硯回家,扛起鋤頭與土坷垃打起交道,田間勞動的辛苦、貧瘠土地里微薄的產出使他深刻體會到舊中國農民的艱辛與苦難。高樹勛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干出一番事業,出人頭地。一晃到了1914年,高樹勛年滿16歲。高步午望着他日漸上躥的個頭,心想他也算得上半個大人了,於是對他說:“你人大了,自己出門到天津、北京去找生活出路吧!”高樹勛聽到這番話,知道以後的路就要靠自己一步一步往前走了。他二話沒說,簡單收拾了一下背起行李卷出了門。一開始,高樹勛到天津市去投奔他姐夫李銀橋。他姐夫當時正在金剛橋上挎着籃子賣煙捲。他問他姐夫:“能在天津替我找個活幹嗎?”他姐夫嘆了一口氣,說:“你看我賣個煙捲,自己都是顧住了頭顧不住尾,哪能給你找活?”高樹勛一看這種情形就知道姐夫也是有心無力,就辭別了姐夫,一路餐風露宿往北京奔去。到了北京后,高樹勛經過一番周折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在同村姓張的村民辦的一個血料廠里幫助人家推石磨,加工血料。每天,繁重的體力活弄得高樹勛覺得好像渾身骨頭都散了架,但他一聲不吭,僱主見他為人實在,對他也比較照顧。後來,高樹勛經他們介紹,又到—家雜貨店當學徒,中間也干過學刻字、賣美孚石油(煤油)等活。在這個店裏當學徒,只管吃住,不管穿,因此穿衣服,穿鞋,高樹勛還需託人從家裏往北京捎。有一天,高樹勛收到一封家信,信中說:“家裏越來越窮,連你的穿衣鞋襪也解決不了啦。必須重找一份工作,不僅管吃而且管穿,最好還能掙點錢貼補家用。”看完了信,高樹勛想:“父親說得一點沒錯,在這個雜貨店繼續幹下去,不但解決不了穿衣這些基本的日常生活問題,而且賺不到錢,得另謀出路才行。”從收到那封信以後,高樹勛整天就尋思着想個什麼法子來賺錢養家。有一天,他想到還有個舅舅在馮玉祥的第16混成旅里當軍醫,不如投奔舅舅去當兵或許還有出頭之日。高樹勛想了想決定和他的—個表哥一起乘火車去上海,然後坐輪船到湖北宜昌,再步行去四川綿陽投奔舅舅。不久,兩個初涉塵世的少年長途奔波,幾經周折總算到了綿陽。高樹勛找到了他舅舅,說明來意。他舅舅聽完后爽快地答應了。當時他舅舅所在部隊的花名冊里有些是空名,所謂空名就是只有其名而沒有其人,目的是為了騙取軍餉。他舅舅託了些關係,想辦法讓他們在連隊補了個空名。從此,高樹勛下連隊當兵開始了他的軍旅生涯。那時當兵不僅管吃管穿,每月還有六塊現大洋的軍餉。高樹勛把六塊錢攢起來,每三個月往家裏寄一次。家裏有了他的資助,日子總算比過去有了好轉。當他還是一名普通士兵時,由於他粗通文墨,而其他的士兵大字也不識一籮筐,因此,每逢其他的士兵寫家信報平安,就由他代為執筆,念家信和往家裏寄錢都來找他,他也很願意幫助排里的弟兄。排里的人幾乎都知道這個“小書生”。因此,他的人緣極好,士兵們都很喜歡他。高樹勛身體矯健,什麼雙杠、木馬這些體育運動不在話下,騎馬、跑步這些軍體課成績在排里也是名列前茅。因此,他不斷得到上級的嘉獎和表揚,也逐步贏得了上司的賞識。1917年,張勳率領辮子軍在北京擁廢帝溥儀復辟,頓時全國嘩然,紛紛起來反對復辟。馮玉祥率領第16混成旅官兵討逆,高樹勛也義無返顧地加入到這正義的事業中。戰後,因為他作戰勇敢被升為馮玉樣的手槍連班長。1918年,馮玉樣在鄂東重鎮武穴通電全國,極力主張和平,反對段祺瑞的“武力統一”政策。段祺瑞惱羞成怒,下令免去馮玉祥的旅長職務。後來為了緩和局勢,段祺瑞便約馮玉祥在漢口談一談。高樹勛率手槍班隨馮玉樣赴漢口與段祺瑞會面,當馮玉樣的貼身警衛,以防不測。馮、段兩人會談時,高樹勛手不離槍,一雙機警的眼睛不停掃視着周圍,最終使馮玉祥安全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