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練功有如犯法的時代(圖)
與謝晉導演在上海,1993年夏天。《大上海屋檐下》是一部史詩般的長劇,謝導投入了不少心血,此片至今無緣和觀眾相見。(圖一)1992年在上海拍攝電視劇《大上海屋檐下》時攝。(圖二)
六小齡童:其實我跟扮演豬八戒的演員是很好的朋友。在戲裏頭我老是欺負豬八戒,但在生活中,我們總是互相照顧。我受傷了,他背我;而他病了,我也會幫他倒痰盂。六齡童:演戲要演好,就得吃苦。做人方面,我要求他們要知道是誰的兒子,不要讓人說我沒有把他教好。藝術方面,要吃苦,有苦才有甜。我對他們說,雖然我父親是老闆但我還是肯吃苦。我在長沙演戲,38度高溫,我打強心針也是要演的。那年6月拍電影《孫悟空三打白骨精》,我要變成老太太,我在強光下坐了一個多小時,一動不能動,後來我暈倒了。那時拍戲,不像現在技術那麼好,比如我要飛,就拿個電風扇吹我,讓我的衣服不停地抖動,然後拉鋼繩。導演說七齡童和六齡童的表演合作天衣無縫。六小齡童:吃苦是從小培養出來的。從師於薛德春先生時,總是在半夜三更練功,而且多年如一日。當時只有一個信念,一定要演成美猴王。文革期間,不讓我去從事文藝工作,我就偷着練功,練功像犯法一樣,你是文藝人物的孩子嘛,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去練,學校也不知道,後來《西遊記》播出后,我的很多小學同學和老師感到很奇怪,這個很文弱的小孩怎麼能夠演成孫悟空?當時誰也沒有看出來。就是這個感覺,必須是偷偷學藝,不能影響學業,有時候吃不了早飯,有時連一口水都來不及喝就趕緊上學去了,是想當美猴王的信念讓我去努力。那時候不止是政治上的壓力,還有經濟上的困難啊。上學時,6元錢的學費得分三次付,小孩子,心裏會難受啊。學費交齊時與沒有交齊時完全不一樣。那時候在班裏分三類家庭,我是屬於二類家庭,屬於文藝黑線,但我還不是最差,三類家庭是地主富農,開會的時候,連教室都不同。一類家庭在這個教室,二類家庭在那個教室。當時覺得自己的父親怎麼會做文藝黑線的事情?從學費上講,當時的生活很艱苦,上學很困難。我二姐當時曾經賣血去換錢,她是為了支撐當時的生活才這樣的,為我們家做出了犧牲。因為在這樣的環境裏,所以我有一點不自信,壓抑,同學們也會用另外的眼神看我。後來我就去浙江紹劇團自己練功,基本上還處於半公開的狀態,我必須趕在他們來之前練完。練完功之後衣服能夠絞出汗水來,我母親每天給我洗這些練功服時,她是一邊洗一邊掉眼淚,是和着淚水為我洗衣服的。我覺得主要是因為要繼承父親的事業和哥哥的遺願,我是“一根筋”的。因為有這個支撐點,我只想一定要把功練好。儘管前途很渺茫,但我還是在堅持,我就想練功,就想演戲,哪怕演一個龍套都可以,有這個支撐點我就不顧一切去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