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天的“灰狗”

做了一天的“灰狗”

不過兩天,三個城市已留下火箭隊行色匆匆的身影。

同樣的,那些城市也留下了我們疲憊不堪、滿目瘡痍的身影。

2003年1月22日休斯敦--聖安東尼奧--達拉斯--休斯敦東南西北,我們一程程追趕着火箭隊的腳步,為此我們幾乎嘗試過了所有美國的交通工具。

一開始聽到greyhound(灰狗巴士)這個詞的時候,還覺得聽上去很可愛,再加上便宜,所以當同行的中國記者提議去聖安東尼奧搭坐灰狗巴士的時候,我毫不猶豫地就點了點頭。

儘管在休斯敦總是日頭當空照,早晨卻有些灰濛濛的感覺,為了前往位於市區的灰狗巴士站,我們甚至起了個大早。

我們大多為寫稿都休息得很晚,等到見面的時候都不免有些蓬頭垢面的感覺,待到環顧四周才發現,把我們夾擁在人群當中的是一些面目可疑的黑人或是流浪漢似的人,感覺就像回到了國內最偏遠的小城鎮。

我們只好把目光投到現場惟一的男士->的王記者身上,可是再看看他比我還"

嬌小"

的身軀,我們只好迅速地將目光又收縮了回來。

在美國,無論是城市還是鄉村,灰狗巴士站是一個永不休息的地方。

可能正是這個原因,似乎全城的流浪漢都擠到這個能讓他們"

偎溫"

的角落來了,偶而一兩個身寬體胖的警察從人群中穿過,敏銳的目光像電筒般在暗黑中掃來掃去。

這種巴士車身高大,車面黝黑,上面繪着一條奔跑的灰狗。

它與乘飛機相比,價格便宜一半,售票員只問最終目的地以及出發地點的上車日期和班次,沿途則任乘客下車觀光,願走哪條路線都可以,只要計算好時間,搭乘任意班次的灰狗巴士,在半個月之內到達終點就行。

而我們選擇的是短途旅行,票價只花了十幾個美金。

終於擠上了車,我們都各自找好座位坐下,人不算太多,還可以勉強一人佔據兩個座位,車有些破舊,窗戶們發著咯咯的聲響,一幅打算隨時崩潰的模樣。

有一些不明氣味從車廂的各個角落傳來,回頭一看最濃郁的出處,原來車廂後部有一個公厠。

還有一位大高個,作"

虎視眈眈狀"

在外守侯。

正打算順勢躺下的時候,一位拿着手機的女士面帶殷切狀擠了過來,看她一幅亞洲人的面孔,我只好勉強地點點頭。

太陽漸漸升將起來,車左右顛簸着,迷迷糊糊之中,韓國女士(聽她說話)開始一刻不停地打着手機,她小聲嘀咕的聲音竟漸漸和車廂里的噪音混為一體,最後竟成了我的催眠曲了。

中途突然驚醒的時候,是因為全身都睡出了汗,沒有空調,車廂里人們的體味開始混合在一起,車竟然堵在了路上,左鄰右舍開始小聲地抱怨着,司機也開始罵罵咧咧,我這時候才發現,為我們這群亞洲人、黑人、墨西哥人開車的竟然是個白人老頭。

車終於緩步前行了,車廂里又開始了最初的安靜,突然,白人老頭極不耐煩地轉過頭來:"

嘿,那個中國女人,你能不能不要再打手機,你吵着我了"

我一怔,韓國女人已經搬到另一個座位去了,她似乎對這英語恍耳不聞。

我只好嘀咕了一聲:"

她不是中國人"

然後,我們開到了一個加油站稍作休息,同行的記者下車買食物去了,車廂里只剩下白人司機、我,還有邊上的一個老黑,他戴着一幅耳機,在自得其樂地搖頭晃腦"

嗨,把那個送給我怎麼樣?"

黑人突然咧着嘴,沖我笑起來,同時一指我的項璉。

其實我並不知道這條項璉的價錢,但我不知道哪來的幽默,笑嘻嘻地回他說:"

這是地攤上買的,你也看得上嗎?可能就幾美分一條呢"

後來向當地的朋友講起我才開始有些后怕,他們告訴我在美國,經常都會有些黑人,為了一兩個美金就殺掉別人,我去美國之前不久,一個中國女留學生,就為了不捨得辛苦打工賺得的幾塊錢小費,被一個老黑用槍打死。

而且,一般的美國人寧願選擇自己開車或是乘坐飛機。

坐這種灰狗巴士的,大多都是美國最窮階層或是最"

下等人士。

我當時的情況十分危險,因為首先我就不敢讓別人看見我那條明晃晃地項璉,其次我居然大無畏地拒絕了對方。

說起來只能算是我好運吧。

買食物的人陸續回來了,只有我的同行還不見蹤影,白人司機數着人頭:"

我們可以開路了吧?"

NO"

我告訴他還有同伴未回來,他立時臉上露出奇怪的神情。

含混不清地說著"

中國人..."

就在這時,他們回來了,上車的時候跟嘟噥着的白人司機解釋了兩句,也許因為我的同伴英語不算太好,白人司機突然不屑地搖搖頭,大聲地說:SometimesIfeelI'mluckywhenIspeakEnglish。

(有時候覺得自己會講英語很幸運)他這句話嘲弄的口吻非常強烈。

(上車的時候他看過我們的護照,知道我們是中國人)不知道為什麼,車廂里突然有幾秒的靜默,一股血氣衝上腦袋,我坐後排上站起來,大聲地用清晰的英語對前面說:SometimesIfeelI'mluckywhenIspeakChinese!

(有時候覺得自己會講中文真是幸運)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我強烈的回擊,至少我沒有再聽到前排的響應,整個車廂不知何故又安靜了下來,我知道當時我臉一定漲得通紅,因為眼淚幾乎就含在了我的眼眶當中。

到了美國后,這還是第一次我們遇到這樣的帶有種族岐視的事情。

不過據朋友說,儘管美國被稱為"

大溶爐"

,但能融入美國主流社會的華裔還是鳳毛鱗角。

華人在美國永遠都只是"

二等公民"

,甚至大多數時候還趕不上黑人的社會地位。

像灰狗巴士這樣的"

下等工作"

是那些好吃懶做的白人不屑於做的,所以難怪後來我們發現白人司機是對我們車廂所有的人都岐視,直至他被一黑哥們用言語狠狠地"

修理"

了一頓。

我們即將前往的聖安東尼奧據說景色怡人,那裏有條著名的河流,他們說在上面坐船用餐十分愜意;而眼前是似乎一塵不染的天空,大朵大朵的白雲下面是筆直的公路,兩邊的樹林似乎永遠鬱鬱蔥蔥......可是,我們都不再有心情去瀏覽窗外的景色,一種有些微妙有些憤怒的沉默瀰漫在我們中間。

然而我們不會有多餘的時間去鬱悶,休斯敦-聖安東尼奧-達拉斯-休斯敦,不過兩天,三個城市已留下火箭隊行色匆匆的身影。

幾天以來,我們也只能在更衣室才能對他們的身影驚鴻一瞥。

同樣的,那些城市也留下了我們疲憊不堪、滿目瘡痍的身影。

我們後來又乘坐了兩次灰狗巴士,情況如出一撤。

最後還是沒有時間去那條河流邊上坐坐,看看聖安東尼奧的萬家燈火,聽他們說,那裏有家河邊餐廳,可以一邊享用美食一邊欣賞河中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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