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我自我麻痹地不把這句話當成是客套話,現下的狀況,她要是把我當成再普通不過的學生,我也認了。
但面上的你推我就還是要做一做的,我又重新把耳機帶上,伴着耳朵里喝咖啡的甜美節奏,回了景翊一句:開玩笑的啦,還有哦,我六級也過了。
景翊這次很快就回我了。
果然,不尷尬的話題,總是能很快就回復。
不過,她回的是:很棒啊,不用和我客氣,想要什麼這句話我給你留着,記得以後向我討要。
一連這麼多句話,這麼多個字,在以往的聊天裏是從來沒有過的,我欣喜若狂地在心裏尖叫了幾聲,給她發了個嗯嗯的表情。
她說了句忙,就消失了。
“笑什麼呢,這麼開心,看到什麼好笑的了。”黃燁忽然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並湊過來想要看我的手機,我一愣一嚇,立馬把手機鎖屏,對着她傻笑。
“沒有。”
顯然,相信是傻子。
於是黃燁這個喜好一驚一乍的主,忽然握住我的手機,對着對面兩隻看小說的舍友說:“可可談戀愛了!”
迎清和趙潔的頭立馬抬了起來,一人一句:“和賀媛確定關係了?”“什麼時候的事?”
我翻了個白眼,站起身來:“沒有的事。”
開學了幾周后,對學校的新鮮感又重新不見了,不務正業的人開始恢復自己弔兒郎當的樣子,完全忘記了自己寒假髮過的要在學校學點東西的重誓。
景翊這學期仍舊是我們的英語老師,她上課仍舊是一如既往的無聊,但可能因為我們寒假有些接觸,我最近上課已經不太敢明目張胆地看她了,總覺得每次我抬頭,都能遇到她也正好瞟過來的眼神,驚喜又惆悵得很。
而除了上課的普通師生零交流,我們就再也沒有聯繫過。
景翊真是個不喜發朋友圈的人,讓人失望得很。
一個月後的一次線代課,我終於等來了景翊的消息。
這個終於二字,說明我是真的期待,按照俗套小說里的劇情,我應當這麼說,她過了34天才再和我聯繫,816小時,48960分鐘,2937600秒呢。
這個想念,真的,久了。
我把手機放在課桌抽屜里,低頭打開微信,看到景翊問我,早上有沒有課,有課的話中間休息去她辦公室找她。
我:有課。
景翊:知道我辦公室在哪嗎?
我:知道。
於是本來還在認真做筆記做練習的我,忽然覺得時間煎熬了起來,線代老師看起來一點也不可愛。
時間一秒秒地數,終於迎來了下課鈴聲,我宛若迫不及待上廁所的面癱,抓起手機第一時間風一般地就衝出了教室。
景翊的辦公室在本棟二樓第三間。
這棟教學樓的二樓有一半都是教師辦公室,而奇怪的是,二樓的這一半,常年不見陽光,陰森得很。
起初學校傳的還挺簡單的,玩笑說因為老師們太狠,所以要放在陰涼的地方,好讓老師們穩住自己的涼氣,後來越傳越離譜,竟然說因為這地方離山地下的墓最近,所以陰氣很重,方便院長養小鬼,方便上位。
本身就是茶餘飯後的無稽之談,聽聽便過,但身處其境時,就不能這麼想了。
這個走廊竟然只開了一盞燈,而且這回聲,也太可怕了吧。
我咽了咽口水,想着一會兒要間景翊。
可愣是這樣,也壓不下我那害怕的心。
我還是小時候該多好,小時候遇到這種夜路,我還能瘋瘋癲癲地邊跑邊唱歌,給自己壯膽。
我大步伐地走着,終於走到了景翊的辦公室門口,愉快的是,她的門是虛掩着的,不用讓我經過因為敲門,等她開門,然後因為來不及開門,被鬼抓走的悲慘經歷。
哈哈,可可你這個神經病。
我進門時,景翊一個人在辦公室,端正地坐在茶几上泡茶。
沒記錯的話,這間是她和物理老師一同用的,我當時還在想,這年齡差了十歲的兩個人,會不會相處得很尷尬。
她見我進來,招手讓我過去,我抬腳過去的路上喊了聲:“景老師好。”
她忽然笑了笑,眼睛似乎在說我見外了。
可不是見外了嗎,我們這麼久都沒有說話了。
唉,我這怨婦的語氣跟誰學的。
才落座,景翊邊將杯子放在我面前,給了我一個微笑的側臉,道:“上次在家裏提到的茶,我帶過來了。”
這句話不正好地落在了開門進來的物理老師的耳朵里,她拿着杯子笑了笑,眼神落在茶几上的茶葉袋子上,忽然喲了一聲:“跟你要你不捨得,給學生就捨得了。”
說完她看了我一眼,我甜甜地喊了聲:“老師好。”
這聲老師好沒迎來物理老師的目光,倒是景翊特地轉頭看了我一眼,這一眼,我用餘光分析,可以稱為審視。
“這麼好的茶,你懂嗎?”景翊說著看了眼物理老師的杯子,接着拿起手中的水壺,笑着說:“來,給你倒滿。”
她這麼一舉,一對比,顯得線條柔和的小茶壺和破了皮的老派水壺格格不入,而且好茶在大杯子裏倒滿這種事,想想都讓人覺得暴殄天物。
物理老師笑了笑,斜眼看了眼景翊:“人精。”
物理老師拿了本書便走了,走前甚至回頭看了我一眼,接着把門帶上。
接着,上課鈴聲,非常恰當地響了起來。
景翊泡茶的手一頓,接着唔了一聲,轉頭問我:“還有課嗎?”
我搖頭:“沒有。”
她嗯了聲,繼續倒開水。
我看着她不急不緩地動作着,因為外套袖子有些大,另外一隻手捏着,倒顯得有些古氣。
今天的她,扎了個高馬尾,顯得她下巴處的線條更溫柔了一些,再往上一點,耳後不起眼的地方,落着一顆小痣。
是我從前沒發現的東西,不免讓我多看了幾眼,這一看看得竟有些痴了,等到她回頭目光撞上我的,我才回過神來。
景翊帶着微笑,問了句:“怎麼樣?”
怎麼樣?怎麼樣?
我咽了咽口水,餘光又忍不住瞄了一眼她的痣,似是褐色,形狀也不太圓,處的位置尷尬得正好,微微一低頭一偏頭,它便藏了起來讓人看不見。
我發覺我的臉有些紅,十點的陽光只青睞了這窗檯邊的片刻地方,但我彷彿被它散發出來的微弱熱量灼傷,熱得很。
“很,很可愛。”我回答。
景翊愣了愣,接着又笑了,這聲笑伴隨她一個低頭,將頭髮掃在了肩上。
“你在想什麼?我問你茶怎麼樣。”
我一個抽抽,終於徹底回過神來,接着點頭:“好喝好喝。”
景翊伸手,同從前那般摸摸我的腦袋,失笑:“你怎麼這麼可愛。”
這不是她第一次誇我可愛,雖然可愛這個詞,如今有很多人在曲解,但我就是可愛,可愛到景翊要重複誇獎我。
她還變相說我甜呢。
於是甜甜的程可可,似乎還在茶里嘗到了甜味。
拋開那些亂七八糟的雜念不說,這茶確實是好茶,我隨着爸爸在家裏喝過不少,好與普通這樣簡單的東西,還是容易區分開來的。
於是接下來的時間,我正經坐好,並給景翊說了將近300字的喝后感,其中包括茶的成色,茶的第一口感,茶多次沖泡后留下的香味和茶的回味,認真的態度真的像正在蹙眉貼手機膜的高手。景翊帶着微笑聽着,聽完后笑意十分深。
這種笑容讓我很惶恐,但我卻找不出我剛剛話里的毛病。
於是我小心翼翼地問:“怎麼了嗎?”
景翊搖頭,但嘴角的笑意仍舊不減,她敲了敲手邊上的茶杯,微微偏頭看我,說了句:“你太可愛了。”
三遍。
我真的就這麼可愛嗎~
幾杯后,我覺得我的膀胱可能會受不了,於是便不再拿起她剛剛續的那杯。
手機忽然震動,打開一看,是黃燁問我去哪了,還回去上課不。
我回了句:點名告訴我。
她那頭喲了一聲,沒有再追問。
水壺裏的開水還在咕咕作響,我看手機的那會兒,景翊也拿出手機看了幾眼,等她放下之後,我對她笑了笑,疑惑地問了句:“剛才我對物理老師說老師好的時候,你為什麼那樣看我?”
她聽着微微揚眉,整個人靠在了沙發上,還順手過來整理了一下我的衣服,解釋道:“你和她說這話的時候畢恭畢敬的。”
我轉頭看她:“那我和你說這話的時候呢?”
就不畢恭畢敬了?
顯然她的態度是肯定的。
而且她的回答讓我……
讓我……
她收回手,放進口袋:“覺得你在調侃我。”
我驚訝,終於,臉徹底刷地紅了:“我怎麼可能。”
而且景翊這個樣子,一點也不像被我調侃了,反倒是我,被她侃得死去活來。
她笑:“是啊,你怎麼可能。”
我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因為臉紅了只好低下腦袋,不管她注意到沒有,我也只能假裝她沒有發現,當個鴕鳥讓自己好受一些。
這期間,一口滑溜的口水很巧地嗆在了我的喉嚨里,讓我忍不住咳了起來,於是臉更紅了,但對我來說,是天大的好事。
景翊見狀也坐了起來,拍拍我的背幫我順了順。
水壺特別是時候地停了下來。
水開了。
她的手在我背上放了一會兒,收了回去,忽然對我說:“上次你和我要獎勵,現在想好要什麼了嗎?”
我舔舔唇,看着她不急不緩的側臉。
和唇。
我看着她:“什麼都可以要嗎?”
她沒有任何思考:“當然。”
我咽了咽口水。
索吻這種事,似乎風險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