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因為高中好友陸陸續續地回來,假期的前幾天被安排得滿滿當當。
比如朋友A今天回來了,於是我們幾個一起吃了個飯,喝了杯咖啡,聊了個天,敘了箇舊;第二天朋友B回來了,於是我們幾個又一起吃了個飯,喝了個咖啡,聊了個天,敘了箇舊;朋友C的男朋友來了,於是又重複了前幾天的行程,雖然這小聚的過程中摻雜了一些類似狼人殺的小遊戲,但連續幾天下來,大家都有點受不了。
三天聚會,十天休息。
之前在群里信誓旦旦地說,好久不見要嗨個十天十夜的人,現在也不敢發聲了。
最近的這一大段時間裏,我們各自都不想看到對方的嘴臉,都想着等到什麼時候不覺得疲憊了,再找個借口出來吧。
於是生活落差十分大的我,在沒有朋友陪伴的第四天,顯得十分無聊,躺在床上一整天,邊玩手機邊快進地把賀媛安利的電視劇一整套看完,結束了之後我才發現我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把平板丟在一邊之後才發現已經是晚上7點。
伸了個懶腰看着外頭已經漆黑的夜色,深深懷疑爸媽已經忘了有我這個女兒了。
開門出去,爸媽果然不在家,客廳只有邊上的一圈小燈,我的肚子咕咕的一聲叫。到廚房轉了一圈,沒有發現可以吃的東西,於是我給我媽打了個電話。
電話被接起時,那頭ktv的聲音,幾乎要把我的耳膜震破,我把手機拿遠一些,聽到我媽吼了一句比背景音還大的聲音:“怎麼了啊可可。”
我說:“怎麼還沒回來做晚飯。”
她說:“你說什麼?”
我大吸一口氣,吼一聲:“怎麼還沒回來做晚飯!”
她終於是聽懂了,哎喲了一聲,笑嘻嘻地說:“我和你爸吃過了,忘了你在家了,你自己弄點吃的吧。”
說完還沒等我抱怨,就把電話掛了。
我聽着手機里傳來的嘟嘟聲,再想一下剛才安靜的家裏我大聲吼的樣子,滑稽又可笑。
每周回家一次的女兒啊,就是體會不到和家裏人久別重逢的心情,還經常被放養,經常被遺忘。
十分委屈。
我拿起手機,想和賀媛吐槽一番,併發泄一下心中的苦悶之情,但那頭的麻將聲瞬間讓我心灰意冷。她如今的線上麻將已經發展到了線下,痴迷程度還更甚了一些,我想,我要是這會兒要她排憂解難,她一定給我甩一句少給老子矯情。
說了兩句有的沒的之後,把賀媛的語音掛了,這麼折騰了一番,肚子更餓了。
換了衣服,隨便找了件外套背着個包便出門,接着在小區附近找了家麵館填飽肚子。
吃了面后,身體暖和了許多,出了麵館的門,外頭的風也不覺得刺人了,我對着空氣哈了口氣,看了眼家的方向,並不是很想回去。
畢竟都已經出來了,衣服也換好了,就這麼吃個飯,顯然有些太浪費了。
於是我沿着街邊的小道,漫無目的地走着。
很少這樣一個人逛街,走了幾分鐘,似乎感覺還不錯,雖然人多的時候,聊起天來熱鬧,但一個人的時候卻似乎也挺舒服的,什麼都不用做,腦袋放空,胡思亂想。
想着想着,我便想到了景翊,接着她站在講台對着大家笑的樣子,就這麼浮現在我的腦海里。
最近好幾個三天,她都沒有發朋友圈。
而我們的對話,仍舊停留在第一天的問好里。
或許是以為這熱鬧的街頭,就我是一個人,心裏忽然覺着有些感傷,這個感傷在腦子裏蹦出“暗戀”這個詞時,更感傷了好幾分。
真是沒用,我這輩子就沒喜歡過誰,四年前喜歡了一個老師,好不容易她走了,好不容易我走出來了,峰迴路轉,四年後又重新喜歡上了人家。
人家。
人家這個詞真是嬌氣,單單看着,就讓人覺得委屈又矯情。
伴着這份心情,走着忽然遇見了一個酒吧,於是在門口躊躇了幾分鐘,咬牙走了進去。
是一個慢吧,進去時,台上的駐唱歌手正幽幽唱着民謠,我看了一圈,接着在吧枱邊的空位子上坐了下來。
正閑置的吧枱小哥走了過來,他先是看了眼我的裝扮,接着目光回到的我的臉上,笑着問:“高中生?成年了嗎?”
我笑了笑,雙手撐在吧枱上,說:“不懂了吧,這麼穿顯小,我大學畢業好幾年了。”
他揚眉,也不知道信了沒有,笑了笑便問我想點什麼。
我拿起一旁的菜單仔細看,上頭除了幾款飲料,全是酒類,於是我把目光移到了右上角的雞尾酒上。
名字各異,但就是看不出是什麼東西,兩排看下來,我指着上頭最騷氣的那個,抬頭看小哥。
“這個,十里台的雞。”
或許是因為時間還早,酒吧里客人不多。畢竟酒吧這種東西,多半是讓人消遣寂寞的,而消遣寂寞和夜比較配,夜越深越能消遣,越覺得寂寞,你看那些半夜三點哭的人,聽起來就比半夜十二點哭的人難過。哭到半夜三點的人,聽起來就比哭到半夜十二點的人的人難過。
這麼相比起來,我現在的難過也不是很難過,畢竟現在才不到十點,我還不配。
我要是能半夜三點來這個酒吧,那我現在恐怕點的就不是這個十里台的雞了,我該點的是這個店的掌柜推薦,“痛徹心扉的狗”。
由此可見,這個酒吧雖然看着安靜,但實質上騷氣得很。
胡思亂想之際,小哥已經將我的酒調好。
他說了句請慢用之後,把酒推了過來,我仔細瞧了幾眼,除了杯子邊緣的兩根雞毛,我真的看不出來這杯酒的寓意。
或許它的寓意在味道里呢?
於是我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小哥有些期待的眼神看着我,等着我的品后感。
於是我在他的期待下,又抿了一口。
“這酒。”
有冰涼的薄荷味,有微酸的檸檬味,還有一點的酒精味,重要的是,它,沒有雞味。
我笑了笑:“好喝。”
小哥聽着也笑了笑,接着在我面前又耍了一套大招,幾分鐘后調了一杯顏色有些不一樣的遞給了我,對我說:“送你的,喝喝看。”
我把杯子挪過來一點,拿手指點了點菜單,問:“這杯叫什麼?”
小哥搖頭,回答我:“不在上面,我新調的。”
我揚眉,抿了一口,和剛才的雞是不一樣的味道,更清涼了一些,似乎還夾着奶油香,或許就是傳說中的初戀的味道。
“好喝。”我對他說完后,又喝了一口,問:“名字取了嗎?”
他點頭。
“準備叫它,‘猛虎的留戀。’”
我一口酒差點沒噴出來。
看來這菜單上的名字都是小哥取的,這真是一個有故事的小哥。
一來二去的聊天,和小哥漸漸熟了起來,而這個熟了之後的結果,就是我這個沒定力的大學生,被小哥忽悠得又買了好幾杯酒。
就沒見過我這種還要自己掏腰包的品酒者,不過除了名字土了點,酒還是很好喝的,每一杯都有自己的味道,喝完他給我調的所有酒後,我旁敲側擊想讓他考慮換名字,但怎麼的,他都聽不懂我話里的話,讓我很苦惱。
後來他問我有沒有男朋友。
唉……
這就傷感了啊,我本來都已經致力於讓小哥改酒名,把景翊拋到腦後了,怎麼這麼一圈,又回來了。
“沒有。”
他笑了笑,或許是我面上的表情忽然有些不對勁,他試探性地問了我一句:“有喜歡的人了?”
在陌生人面前,人總容易敞開心扉。
我毫不猶豫地點頭。
“挺遙遠的一個人,我感覺和她不可能。”
小哥笑了笑,擦着杯子:“不試試怎麼知道不可能?”
這個有故事的小哥,看起來很有法子,正當我想和他深談如何可能時,忽然來了一波客人,於是小哥的注意力全被新的客人吸引去了。
你看,我和景翊真是沒有緣分,連這種邊緣的機會,老天爺都不肯給我。
等到小哥再次閑下來,已經是半個小時后,他不再和我提剛才的話題,我也不好意思再提起,畢竟這裏是酒吧,不是心理諮詢室,他的主要任務不是幫客人排解煩惱,而是賣酒。
我晃了晃面前的檸檬水,拿出手機翻到了通訊錄,翻到了上次從學習委員那兒問到的景翊的手機號。
或許是夜越來越深了,搭配着人也越顯得寂寞,這一寂寞,讓我十分想見景翊,於是我腦子一抽手一抖,把電話給打了過去。
等到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麼,想把電話掛斷時,景翊已經接了起來。
我的心臟忽然跳動得厲害,在她說了你好之後,傻笑幾聲,對着電話說:“景老師,我是可可。”
那頭髮出了一聲好奇的嗯,接着語氣溫和了下來:“可可啊,怎麼了?”
“我。”我咽口水,看着正在擦桌子的小哥,腦子裏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接着我咬牙說:“我在一家酒吧里,剛剛不小心弄壞了裏頭的東西,沒帶夠錢,你能過來幫我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