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活人不出死人不離
這一天過去以後,南國再也不想和這裏的人有交集,他只想儘快弄清楚自己是誰,然後離開這個鬼地方。
到時候無論是問罪還是賠償,都好有個打算,長此以往在這裏住下去,天曉得哪天就真瘋了。
極力配合醫生治療,南國不想在這裏浪費生命,今天也是一樣,做完常規的治療,腦袋上的儀器嗡嗡作響,冰冷的觸感讓人很不舒服。
剛剛吃下去的葯逐漸起了反應,南國覺得自己整個人暈暈沉沉,腦海中的苦悶一掃而空,似乎一切都不重要了。
這讓他有了一絲詭異的愉悅感。
不對勁,這種愉悅的感覺讓南國不安,照理說他只是腦震蕩導致的失憶,吃藥能有什麼用?
帶着疑惑,南國一個人輾轉到了醫生的辦公區域,想要問問自己康復的可能性。
一路上並沒有什麼人阻撓自己,恰好是警衛換崗的時間,南國穿過病區,來到了醫生的辦公區域,看來這裏的警衛並不森嚴,南國暢通無阻,按着記憶找到了王醫生的辦公室門前。
剛抬起手,還沒敲門,南國就聽到屋子裏傳來了幾句對話,這讓他很疑惑,因為屋內的對話,出現了他的名字。
“那個南國,我也不指望他什麼了,可躲在這裏逃避現實也不公平,你把這點心意收下,算是額外的報酬,我不想他出來,我的意思你明白。”
“我明白,都在葯里了,誰也查不出來,幾個月就會有結果,到時候他一瘋,這輩子也別想離開。我辦事你放心,咱們合作這麼多年,老交情了。”
兩個人的對話,讓南國感覺到徹骨的冰涼。
有人要害他!
雖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事情,但有人都打算對付自己,南國還是覺得很可怕。
“怪不得每天吃完葯都覺得暈暈沉沉。”
南國口中喃喃自語,攥緊了拳頭,他覺得很憤怒,更覺得驚悚。
看來這個瘋人院是待不得了,他要儘快想辦法逃出去。
可要怎麼逃出去呢?
自己手無寸鐵,也沒有正當理由,外面戒備森嚴,身上還背負着蹊蹺的謎團,這讓南國很煩躁。
還在門口遲疑着,忽然間聽到屋裏傳來了響動,南國趕緊躲進了旁邊的房間,把門留了一個縫隙,他想看看要害他的人是誰。
那是一名西裝革履的男人,戴着金絲眼鏡,神情冷漠,從王醫生的辦公室出來就匆匆離開了。
跟在後面的醫生訕笑着,搓着手的動作給人一種貪婪的感覺,口袋裏鼓鼓囊囊,應該就是剛才二人口中的“心意”。
當醫生又回到屋子裏,南國這才打算離開,可剛要推門,後面卻傳來了一個聲音:
“你是來找我的嗎?”
南國嚇了一跳,一回頭就看到一個身高馬大的男人,穿着一身典型的病服,疑惑不解地看着自己。
“你···”
南國很詫異,這人怎麼躲在後面這麼長時間都不說話的?人嚇人嚇死人,剛要責備,那人走上前來,聲勢浩大:
“你是不是來找我的!”
嗓門提高了幾分,瓮聲瓮氣,南國害怕被隔壁的醫生聽見,趕緊點頭說:
“對對對,就是來找你的,小聲點!”
那人點點頭,神情也緩和了幾分,喜上眉梢地拍了一下南國的肩膀:
“換你抓我了!”
說完,奪門而出,身形高大的男人衝出房間,嗷嗷怪叫着跑開了,留下一臉錯愕的南國,無言以對。
這地方,沒有正常人。
抑鬱的南國又來到了食堂大廳,剛坐下,昨天搭茬的老悶就湊了過來,南國小心地朝着旁邊挪了一下屁股。
這人不正常,穿着醫生大褂蒙自己,看着和藹可親,誰知道背地裏干過什麼驚濤駭浪的大事。
老悶看出南國對自己很戒備,於是訕笑着說:
“別怕,我其實挺正常的,就是偶爾糊塗,找你聊個天,怕什麼嘛。”
南國不敢確信,小心問道:
“你確定你很正常?”
“我哪不正常了?”
老悶的反問讓南國覺得更加不對勁了,兩個人沒再說話,就在這時送葯的護工出現了。
不遠處,王醫生也在,正笑呵呵地看着南國,南國全身都不自在,看護工把葯放在眼前,有些躊躇。
又不能不接,南國只得拿起葯,看了一眼遠處的王醫生這才吞咽下去。
醫生和護士滿意地離開了,剛一轉身,南國就從嗓子眼裏把葯給摳了出來,吐在地上踩了個粉碎。
老悶很詫異:“你沒吃下去?!”
南國點點頭,沒打算跟老悶說自己聽見的,老悶只是喃喃:
“這葯不好,吃了人糊塗。”
南國很驚奇:“你知道這葯不對勁?”
老悶搖搖頭說:“王醫生來了以後,大家就都開始吃這種葯,吃了就都安靜了,不過這樣也好,在瘋人院做一個安靜的瘋子才是本分。”
南國覺得老悶這個人不簡單,看光天化日這麼多人,也不怕他發病,就問他關於葯的事情知道多少。
老悶說:
“你看這地方很自由,其實是個牢籠,無論走到哪,都是死路一條,有進無出,沒人能從這裏離開,哪怕是死了,後花園的墓地便是歸宿。活着的人容易惹事,吃了這葯就安靜了,瘋人院裏外全都是警衛,沒人能出去,在裏面你雖然可以隨便走,但有很多眼睛在看着你,一旦你表現出了不對勁,所有人都會注意到你。你覺得,在這裏是正常人好過一些,還是糊塗鬼好活一點?”
南國覺得全身發涼,原來這裏是這樣殘酷的地方,怪不得當初的警察送自己來的時候一點不擔心自己會逃離,那是因為這地方根本沒有出去的活路。
不僅如此,經老悶這麼一說,南國才想起來這些天有很多人都在觀察自己這個新來的病人,看來一切都是安排好的,這座瘋人院本身就是一個困局。
很可能是剛才那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安排自己來的,想到這裏,南國很是憤怒。
找不到地方發作,南國嘆了很久的氣,不過倒是對身邊的老悶有了些好感:
“你沒家人嗎?”
南國對家人完全沒有印象,他曾在睡夢中遇見一個女人的背影,捉摸不透,忽遠忽近,讓他很愁苦,這是一種寄託,他能感覺到。
正是這場夢,讓南國覺得自己可能是個孤兒,因為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誰家不會來人看看呢?
南國的問話讓老劉也有些傷感,語氣很悲涼,老悶閉着眼睛過了好半天才緩緩開口:
“孤苦伶仃的,現在就剩下我一個,也沒孩子,我躲在這裏也是圖個清凈。別把我想歪了,沒害過人,你也不用怕。”
南國點點頭,對面前的老悶有了幾分好感,話趕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也沒必要那麼戒備他了。
可剛要再問點什麼,只看到遠處有個年輕人急急從門外跑了過來,看到了老悶,那年輕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嚎啕痛哭!
“爹,我來找你了,兒子好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