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子爵
在兩名身披戰甲的騎士簇擁下當代托里斯家族的主宰者終於出現在了內堡城垛之上，看着刺骨寒風中惶惶不可終日的子民們，里維.托里斯只感覺一股難以言喻的屈辱感沖入心頭，這是數十年來從未出現過的景象！雄踞於維爾揚迪的托里斯家族竟然被敵人殺到了家門口！
全知全能的主啊！為什麼您要這般嚴酷的懲戒您虔誠的信徒呢！
好在這群暴徒們長途奔襲而來並未攜帶任何攻城器械，否則真是大事休矣！
“看啊，那是領主大人！”“托里斯領主！那真的是托里斯領主！我們有救了！”“偉大的托里斯領主一定會將這些該死的屠夫們給狠狠釘在十字架上！”
下意識地隨着質問聲望去，里維.托里斯的出現無疑讓蜷縮於牆角的可憐者們看到了希望，許多人眼中都綻出求生之欲，忍不住輕聲驚呼起來。他們是托里斯家族的農戶，是托里斯家族的僕人，是效忠里維本人的子民！強大的托里斯家族不會允許這群入侵者再次撒野的！
就連雷奧都聞聲顫顫巍巍地抬起了頭，小心地向城垛充滿希翼地投去目光。
是領主大人？對了，還有領主大人呢！從記事起雷奧便是聽着托里斯家族歷代家主榮耀地戰鬥事迹長大了，身處重圍卻閑庭信步的君主，不畏艱險且勇武過人的騎士，這都是足以令雷奧熱血沸騰的故事。此刻與所有人一樣，對於里維老爺，雷奧有種絕對的信任。
“哼......”
正當雷奧那小心翼翼的目光快要搜索到領主大人的身影時，一聲若有若無，充滿着戲謔的輕哼聲卻突然在他身旁響起，這看似微不足道的輕哼聲在雷奧腦海中如同悶雷般徑直炸響，嚇得他一個激靈立刻死死再次匍匐在地上，渾身瑟瑟發抖，不敢再有任何異動。
雷奧不知道身後立於戰馬之上的屠夫是否察覺到了自己的小心思，但這睥睨中帶着不屑的哼聲卻讓他一時間再次陷入了惶恐中，前一刻托里斯領主那鏗鏘有力給予雷奧無限力量的質問也似乎變得綿軟無力起來。
黝黑的土地不斷散發著刺鼻的血腥味一遍又一遍刺激着雷奧的嗅覺，他的五臟六腑彷彿正在不停地翻滾着，一股難以言喻的噁心感直衝口腔。
對於這一切雷奧只能夠強行讓自己忍住，除此之外別無它法。
即便不抬頭，他也知道此刻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具屍體正是那個缺了大門牙的老馬夫，在屠夫們成功沖入城堡的剎那，這位平常走路十分吃力的老馬夫卻以令人瞠目結舌般的速度向著內堡那道小門衝去，可惜比起侵略者健碩的駿馬他到底還是慢了許多，以至於此刻身首異處。
老馬夫殘缺的屍首無疑是整個城牆與內堡之間這段狹窄空地上場景最為直觀的寫照，從破城而入到如今的瘋狂殺戮，托里斯家族在此地的衛士只剩下了不到二十餘人，連身份最為卑微的僕從與奴隸也都有半數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如此人間地獄般的場景足以讓心志稍弱的經歷者陷入癲狂。
雷奧不敢再抬頭看上一眼，他甚至想要成為一隻鴕鳥將自己的腦袋深深埋在沙漠裏。
“上帝啊！他們是諾夫哥羅德人！！！是那群該死的野獸！里維，快！快關上大門！不要讓他們進入到城堡里！快一點！！！”
驚恐中依然摻雜着不加掩飾的厭惡女聲在血腥的煉獄場上顯得極為突兀刺耳，就連還在心中埋怨着主父的領主都冷不丁嚇了一跳。眼見來者被不知何時出現在身旁貴婦叫破身份，處在人們視線焦點的里維.托里斯卻突然面色難看的轉身狠狠朝着施瓦茨夫人扇了一耳光。
接着又一臉厭惡的將施瓦茨夫人不明所以，仍然抓着自己臂膀的手一把甩開，才回過身來朝着立於馬上的眾多入侵者再次大聲發出了自己的話語：“遠方的騎士們，我是受到立陶宛大公國與神聖教皇庇護的托里斯子爵，里維.托里斯！我想我們之間一定有着什麼誤會，告訴我你們的來意，讓我們用貴族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話音落下，滿含希翼的人們都是一滯，難以置信地望着自己領主，目瞪口呆，默默無語。
不過一連串顯赫的名頭卻並沒有讓這群侵略者們買賬，隨着一聲高呼，短暫的寧靜后殺戮再次展開，這一次這些被施瓦茨夫人稱作為諾夫哥羅德人的侵略者將自己的目標完全鎖定在了死死擋在內堡鐵門前的家族衛士之上。他們呼嘯着殺入人群，用自己鋒利的兵刃去收割屬於自己的榮耀。
見到這一幕托里斯子爵不顧疼痛狠狠用拳頭捶打着城垛，面色鐵青，他萬萬沒想到這些該死的諾夫哥羅德人竟然沒有提出任何要求，而是完全擺出一副向自己索命的架勢來！這可如何是好？
別看傳承三代的托里斯家族在維爾揚迪有着數一數二的實力，能夠召集近千名士兵與十餘名騎士為自己作戰，可這一切都建立在自己身處一個三不管的混亂地帶，又背靠立陶宛公國這樣的大樹才能擁有的實力。
以托里斯家族的身板平日裏與日耳曼人操練一番還可以，要是妄圖與兇狠的諾夫哥羅德人硬碰硬，別說是自己了，就是那號稱波羅的海最強的“聖劍”利沃尼亞騎士團又怎麼樣呢？還不是三番兩次在諾夫哥羅德人面前碰得頭破血流！如今只能委身於條頓武夫才能勉強苟延殘喘！
因此第一時間就認出來訪者身份的托里斯子爵並沒有叫破對方身份，而是打着用錢財息事寧人的想法。
但此刻的現實卻是諾夫哥羅德人沒有絲毫想要退去的意思！
眼見經過慘烈廝殺，易守難攻的內堡高橋被這群諾夫哥羅德人一步步搶佔，里維.托里斯也陷入了天人交戰中。
他只剩下最後一個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