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炭疽和天花疫苗(1)
2003年3月6日星期四科威特聯軍新聞中心早上醒來,看到房間正中的鏡子上貼着指向麥加方向的標籤,才想起我已經到了一個阿拉伯國家。昨天一天在飛機上度過,夜裏才到科威特。現在,我們的行李還沒打開,就要先去聯軍的新聞中心報到。為了減少對普通科威特人生活的影響,也便於保護士兵的安全,美英聯軍的新聞中心,設在距離科威特市中心約30分鐘車程的希爾頓酒店。酒店周圍圍起一人多高的柵欄,正門的門口有一輛藍色迷彩的軍車,車頂上1名科威特士兵架着機槍站崗。我們的車還沒到門口,先被一道崗哨攔住查驗證件,專門檢查汽車炸彈的機器,同時檢測汽車底部。之後是第二道崗,我們和司機統統下車,過金屬探測器,檢查行李和隨身物品;門外則有軍警和警犬再次檢查汽車。這些都由科威特士兵完成。確定沒有問題,我們才到了有一兩個美軍站崗的新聞中心門外。“哇!這麼多人!”這是我的第一反應。在酒店會議室旁邊臨時搭起的簽到處,4名美軍正忙着為擠在前排的記者們辦理報到手續,複印護照、拍證件照片等等。大廳里,到處是風塵僕僕和打扮得風塵僕僕樣子的記者,彷彿“戰地記者”就應該穿捲起袖子的襯衫,脖子上扎一條或大或小的阿拉伯方巾。他們有的在和軍官們聊天,有的坐在牆角守着一堆器材打盹,有的互相比較各自照相機的鏡頭哪一個更先進……奇怪的是許多人的左腿上都拴着一個綠色的軍用挎包。問了才知道,那裏裝的是對付生化襲擊的防毒面具。“到101空降師隨軍的記者注意,”一個中等個兒、短髮、戴着眼鏡、看上去很像中學老師的女軍官從一個辦公室走出來,喊:“現在把你們的行李拿到後面的停車場裝車。我們9點準時出發。”一陣熙熙攘攘之後,大廳里的人少了許多。我從簽到處取了兩份表格申請隨軍的證件。一份是遵守50條隨軍規定的保證。50條規定?這怎麼可能記得住呢?另一份是在萬一出事之後,不要求美軍和美國政府負責的“生死契約”,上面清楚地列出四句話:1.我認可報道戰鬥場面和其他的軍事行動會對生命、肢體和器材帶來一定的風險;2.我認可美軍在爭取勝利完成任務的過程中不能保證我本人和我所帶器材的安全;3.我在此解除美國政府和美軍在我因為報道戰鬥場面或任何其他軍事行動而可能受傷或器材受損時所擔負的任何責任;4.我明白同意這一協議是獲得報道美軍軍事行動的證件並取得相應協助的條件。整個填表過程中,只有填寫“緊急情況聯繫人”一欄時是最困難的時刻。我費力地拼寫着爸爸的名字,一遍一遍祈禱,不要因為自己一時的衝動給爸媽帶來太大的打擊。等着拍照的工夫,我看到一個年輕的小兵,坐在一張小桌前,無聊地擺弄着手中的皮尺。原來,這裏是量尺寸定防化服的地方。在確認我們的隨軍資格后,小兵分別給我和蕭燕量了身材,又在一張表格上找到適合我們的號碼。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防化服,拿起來蠻重的,衣服裏面塗著一層厚厚的黑材料,有點像鋪馬路用的柏油。前襟下擺還印着防化服最初使用的日期。小兵說,防化服要密封包裝,打開以後只能洗幾次,而且大約6個月就失效了。沒接觸過毒氣的還能用來做訓練服,經過毒氣訓練和實戰的就只能銷毀。美軍為每一個隨軍的記者免費提供一套防化服,還有一個防毒面具,應該也是不小的開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