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照面難識少年郎
“哥……”凌玥水汪汪的眼睛閃動了幾下,緊緊注視着那人不緊不慢地走到她們之間來。
“大姐怎麼妄自菲薄呢。”凌珏站定,就在凌玥一側,從站位自然就可以看出,他是要幫凌玥的。
凌瑤眼裏全部是憤懣之情,也是,人家兄妹兩個可是一母同胞,凌珏又怎麼會倒戈相向。
凌珏面上依然笑得春風滿面,但是那一張利嘴分明不留任何餘地:“大姐口口聲聲說是我妹妹丟了父親的顏面。可是,你可別忘了,你還是凌府的長女,這事傳出去,究竟是誰把凌府推向了言論的風口浪尖,不用我這個當弟弟的多言,相信,憑着大姐的聰慧,一定也是十分清楚的吧。”
倒是她疏忽了,凌玥這小丫頭片子不足為懼,可是她這哥才是不好惹的角色。此時的她明顯處於下風了,當即狠狠一甩袖子,憤憤離去。
凌玥和知秋不約而同地長出了一口氣,知秋眼見着凌玥臉色不對,就隔着衣衫摸了摸凌玥的胳膊,忙着寬慰:“姑娘,你不用理她的,她就是那樣一個人。”
凌玥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這樣的事情擱任何一個人身上,都再難高興起來了吧。
“哥,這回多虧你了。”凌玥把頭靠在凌珏肩頭,和凌瑤的爭論早就讓她身心俱疲了。
凌珏抬起溫潤的手掌輕輕摩挲着凌玥的長發,低不可聞的嘆了口氣:“凌瑤那人,和杜姨娘一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這回,你總該長記性了吧!”
凌玥盯着自己被羅裙覆蓋著的腳尖,點頭道:“嗯,還好我有一個疼愛我的好哥哥。”她半眯着眼睛看向比自己高出一個頭都不止的凌珏,嘴角不自覺地彎了起來,剛才的煩惱好像一下子被沖淡了不少。
凌珏嘴巴微微張了張,還以為她的情緒會低落好一會兒呢,這怎麼轉眼就跟個沒事人似的。不過,有他在,她自然不用操那些閑心,也就扯開話題:“用早飯吧,母親該等急了。”
“哥哥怕是忘了吧,在吃早飯前,還有一件大事要做。”凌玥故作神秘,還特意放緩了說話的速度。
凌珏揉揉腦袋,大清早的能有什麼大事:“哥哥的記性看來是越發不如玥兒了,玥兒不妨給哥哥一個提示唄!”看着妹妹嫩得可以掐出水來的臉蛋,他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子來,伸手捏了捏那粉嫩嫩的臉頰,就連披在身後的長發滑落在了臉側,也恍若未覺。
知秋就站在二人一側,臉上飛速閃過一片紅雲,以她的角度來看,這兄妹二人的一舉一動未免也太過曖昧了些,就是感情再好,凌珏公子也不該對她家姑娘做出這樣的舉動,讓她一個外人看得都不好意思起來。
“嘻嘻”,凌玥只顧低着頭笑而不答,隨意攬起凌珏的胳膊,就往畫舫裏頭走去:“哥哥披頭散髮的樣子要是讓娘見了,又該遭一頓數落了。”這難道不是大事嗎,她也所言不虛啊。
凌珏臉上的笑容聞言就是一僵,他和凌玥一母同胞不假,但不知為何,母親和他之間似乎總有一層怪異的隔膜,這芥蒂就橫在母子二人之間,着實尷尬。
心裏雖然一時苦澀得緊,但被妹妹拉拽着走近了帘子一側,凌珏也就暫時將這煩惱拋在腦後,挑起帘子,讓凌玥先行鑽了進去,正要跟在妹妹身後進去,這才想起了凌玥身邊還有個丫鬟,便側身讓了一讓:“照顧好你家姑娘。”和玥兒之間超乎尋常兄妹的親近總不好讓更多的人看到,畢竟這人前人後,玥兒也是個大姑娘了。他是不在意這些閑言碎語的,但總不能不為玥兒着想。
“婢子見過玥姑娘。”凌玥人剛剛踏進裏面的木板上,就和凌瑤身邊的貼身丫鬟碰了個正著兒。凌瑤眼裏容不得與她“爭寵”的妹妹,這些下人心思各異,是什麼樣的一個想法也很難說,凌玥懶得探究,也就點點頭,算是回應了。
“姑娘。”知秋不動聲色地將凌玥護在身後,儼然像一個護崽的母雞。都說這近墨者黑,凌瑤身邊的這些人還是離她家姑娘越遠越好。
她又不是懦弱到時時刻刻都需要他人來護,凌玥拍了拍知秋的手臂:“哥哥還等着呢。”
就在一句話的當口,凌珏已然邁步走了進來,少年兒郎的風姿總能掀起閨中蜜談,尤其是凌珏,這位凌家唯一可以襲爵的世子,走在哪裏都勢必會引起一陣不小的騷動。凌府內外向來如此,沒有什麼差異。
也就是離了京都,那些閨中女子殷切的目光與一些露骨的言語才算是清凈了不少。哥哥就好比一朵外表開得正艷的鮮花,不管裏面如何,但憑着外表,總能引來各種撲棱蛾子,圍着其上下翻飛不說,總要彼此先爭個頭破血流才算是心滿意足。凌玥眼見着面前的婢女紅了臉,垂了眼,支支吾吾地回話道:“婢子,婢子寒霜見過珏公子。”
凌玥掂了掂腳尖,雙手背在身後,她對旁的女子有這樣的反應早就司空見慣了。也沒什麼吶,自家哥哥招人疼,於她也是好的。只是現下這個時候,要是還不去向娘請安,哥哥怕是又逃不過一頓責罰了。思及此,凌玥不動聲色地扯了扯凌珏的衣角,是在催促他快些。
凌珏淡然一笑:“要是大姐因此不開心了甚至是記恨上了我們兄妹,煩你去告訴她一聲,那樣的話,大可不必。”
寒霜愣在原地,看着那三人離去的身影,臉龐早已忍不住火辣辣的燒了起來。那樣的公子,哪怕只是看上一眼,也是她為奴為婢的福啊。更何況,珏公子剛才是在和她說話啊!至於這話的內容,寒霜愣是一個字都沒有聽到。
沒走幾步,凌珏淡然的聲音響在這長長的走廊里,只是這一句話再也沒有令寒霜面頰似火了,只有徹骨的冷意不自覺地從心底升起:“因為,她還不配。”
耳中聽得真切,寒霜像是突然犯了痙攣一樣,站在原地,一張素麵朝天的面孔比紙還要白上幾分,聲音也在一時之間變得極為沙啞難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