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長之位得來不易<br/>

局長之位得來不易<br/>

人生貴極是王侯,追名逐利不自由。

失去底線的追逐權力金錢,得到的不一定是權貴與顯赫。物極必反,這個世界自有辨證法則。

正所謂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那些倒霉的官員,全栽在了超越底線的放縱與貪婪上。老百姓說,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時候一到,立時現報。

冥冥之中自有公道。

當然,宋德平扳倒劉強生,嘴巴上說是分分鐘的事,但人家未曾來水先壘壩,還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當然,書記手上有人,眾人拾柴火焰高,取得先手,扳得倒他是順理成章的事。

劉強生倒霉,竟然是壞在了張玉鬆手上。

事情還得從一個名叫於連福的人說起。

張玉松在下面當派出所長時,於連福因參與賭博與他人發生口角,一刀子把人家給捅了。傷者被眾人送到醫院后不久,便流血過多而不治身亡。他怕抵命,於是連夜潛逃到了外地藏匿。

案子落在了張玉松的手裏,於連福因涉嫌故意傷害他人致死罪,被緊追不放。

於連福的老頭子做木材生意有些錢,花大價錢把死者的喪事處理完結后,不久便將張玉松也捋順了。

張所長被打理舒服后,便忘記了人民警察的職責,放棄了最基本的做人原則。

為了幫助於連福逃避法律追究,張玉松在派出所搞瞞天過海,先幫他改名王複員,后幫他把戶口遷入了縣城,辦理了新的身份證,於連福終於金蟬脫殼。

1996年,死者親屬得了12萬塊錢,那是筆天財,保證不告他了。

當地老百姓則一直以為,於連福已在逃他鄉。

改名王複員的於連福是個聰明人,他從張玉松那裏學到了鑽營,七搞八搞,後來被他搞進了縣林業局,做了一名吃公家飯的正式職工。

於連福隱名埋姓十多年,再也不踏回鄉里半步,單位上誰也不知道他,竟然是個殺人在逃犯。

可是生就的眉毛長就的骨,最近這兩年他的手癮又犯了。他因此輸光了家產,還欠了賭~50萬的高利貸。楊百萬逼他還錢,否則就要放他的腳筋。

他與人家對打,反而威脅賭~打手說:“老子現在人一個卵一條,你想怎麼樣都行。你只要不打死老子,老子要你們血債血償。你不信么?不怕告訴你,十多年前,李海濤就是我殺的!”

龍是龍,鱉是鱉,喇叭是銅,鍋是鐵。人家賭~楊老大當然不是吃素的,硬是將他砍了個半死。

他不敢報案,又不能來上班,單位上不知道他去了哪裏,以為他欠債跑路了。

正好縣裏清理各單位不上班,仍在吃空餉的人,林業局便將他因欠賭債跑了路,仍在吃空餉報了上去。

清理賭~,是宋書記整治公安的切入口,當然對縣內因賭博欠債跑路的人比較留意。王複員只有三合命,走到千處不滿升,正好做了縣委書記要求調查的典型。

宋書記在方方面面肯定有一幫人手,他們要找王複員,應該不是難事。

不多久,王複員與賭~楊老闆過招被砍傷的情況,就彙報到了宋書記那裏。

手下人告訴宋書記:“聽楊百萬說,王複員自稱殺了李海濤,他可能是個在逃殺人犯呢。”

李海濤因參賭被害,當年轟動全縣,案犯至今在逃,路人皆知。

王複員真的是那個殺人犯么?這還了得,縣委書記大吃了一驚,下令趕快給我查清楚!

於是王複員原名於連福,真的於1996年8月16日,因賭博與人鬥毆,犯下故意傷害致人死亡罪在逃。他現正在鄰縣的中醫院就診。

宋書記親自安排心腹幹將,將這個隱姓埋名十多年的殺人犯,在鄰縣抓獲歸案。

於連福落入法網后,當年他怎麼殺的人,怎麼改的名,怎麼辦的身份證,給了張玉松多少錢,怎麼參加的工作,在哪家賭~輸了多少錢,哪家賭~是誰誰誰開的……

只要他知道的、經歷的事,都毫無保留地全部交待了出來。

張玉松這個公安局副局長,當年竟然是一個收受了18萬巨額賄賂,幫助殺人犯逃避法律制裁的犯罪分子!

宋書記馬上向市紀委楊書記匯了報,市紀委與市公安局的人馬連夜出發,將張玉松不費吹灰之力逮了過去。

牽驢先撥樁,逮了張玉松,不愁拿不下劉強生。

宋書記這次穩打穩紮,步步為營。

張玉松先前死不承認,他也學陳元成堅強死頂了一把。可是到了第三天,辦案人員把於連福帶到了審訊現場后,他就徹底崩潰了。將收黑錢、做偽證、辦冤假錯案,在劉強生手上賣官,與陳元成、劉強生等領導罩賭~……像倒豆子一樣,全坦白了。

張玉松認慫,宋書記穩操勝卷。

聽說張玉松全交待了,劉強生成了案板上的死魚,宋書記興奮地趕到東湖市辦案現場,去探視了張玉松,親自檢驗了自己的戰果。

張玉松一見到宋書記,馬上雙腿跪地,鼻涕眼淚一起下來了:“宋書記,我知道的、我做了的,我全說出來了。您大人有大量,我求你救救我,放我一馬呀!”

宋書記大聲說:“你起來吧,你只要好好認罪伏法,黨和人民政府一定會寬大處理的。”

謝謝!謝謝!張玉松用頭碰地,如搗蒜泥一般。彷彿他已經得到了“寬大”,原來他真的是個軟骨頭,宋書記放心了。

宋書記知道劉強生收了張玉松的10萬塊賣官錢,收了賭~的大量份子錢后,心裏的那一口惡氣終於可以吐出來了。

“我對不起你劉強生了,你今天既然栽在了我的手裏,就莫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在相關證據到手以後,劉強生被實實落落地弄了進去。

想不到過來行事為人,張狂強硬的劉局長,真的不堪一擊。進去之後竟慌了神,完全沒了當過公安局長的章法。

在紀委辦案人員面前,劉強生的表現比張玉松還要爛泥得多,什麼經濟問題、生活作風問題、拉幫結派問題、給領導送禮、陪上級領導打牌賭博洗桑拿……

他背在身上那些烏七八糟的事,竟然一股腦全抖擻出來了。

當我聽說了張玉松與劉強生的故事後,心裏實在是有些想不通,原來他們馬屎表面光,裏面一把糠。他們在我們老同學面前吹牛皮,“要看看他宋德平有幾個腦殼”。

我當時還擔心他們會真刀真槍地跟縣委書記干一仗,怕他們魚死網破,傷及無辜。

想不到他倆會是那麼腿軟的慫包,真的邪不壓正,什麼自保行為也沒幹成,自己就被關進去了。

接下來就更沒有意思了,縣裏起龍頭結蛇尾,將完全可以乘勝追擊的公安腐敗窩案,草草收了場。

明明與劉強生一起收受了賭~好處的,還有一大群公安局中層以上的領導,明明知道那麼多人,是花錢在劉強生手上賣的官,但一句話,為了維護全縣社會治安、全縣政治的穩定,上面就降格處理了。

真的是首惡必辦,協從不問,讓人覺得法紀也是一些當權者手上的兒戲。

縣裏只折蓮蓬不挖藕,當然有人失望,有人心花怒放。

是局班子成員的,讓出位置或到別的單位任個職務就可以了;是中層幹部的,交換個工作部門就算過關了。

當然還有一些記過、警告、留黨查看、撤職、降級的處分,就像隔着馬靴搔了一次痒痒。

讓人感覺是劉強生與宋德平兩虎相鬥,劉強生打了敗仗似的。反腐敗的正義性,黨綱國法的嚴肅性,讓人感覺亦如些許遊戲。

好在我們公安局雖然沒有了主要領導,但我們絕大多數民警還能憑黨性、憑良心、憑公安民警的職業道德,在自己的崗位上或默默奉獻,或領一份工資做一份事。

劉強生進去了以後,我們公安局確確實實緊張了一段時間。

與他案件相關的,在他手上賣官的,向他行賄送禮的,甚至陪他上過床的女民警,都被上面專案組一個一個帶到東湖市內,去做了訊問筆錄。似風雷滾滾,也讓人興奮、緊張。

當時這件事,對我們縣公安機關的震撼,地確相當大。

心如止水的我,知道這事與我沒有一毛錢的關係,但我的心仍舊不能好好地安頓下來,去認真完成我自己網絡小說的上傳任務。只好在網絡上東點西看,胡亂瀏覽。

雖說難得糊塗,我還是有些想不明白,縣裏為什麼起龍頭結蛇尾,轟轟烈烈的掃蕩公安機關黑惡一役,卻拖泥帶水地息了火。

我坐在電腦前,不知道應該看些什麼。網上顯眼的儘是些情殺案、腐敗案,網評充滿了對政府的調侃與仇恨,對當前社會的抱怨與批評。

失聯女生屢屢被害,情夫殺死情人2歲女兒,只因為該女兒影響他們~愛……

負面新聞充斥了整個網絡,我們這個社會到底怎麼了?

有人說我們公務員“滿腔熱血投身社會,摸爬滾打終日疲憊,低三下四謀取地位,常年奔波天天喝醉,不學無術擅長開會,口是心非陽奉陰違,溜須拍馬尋找機會,青春年華如此狼狽,苟且偷生窩囊一輩!”

說官場的壞話就更多了。“狠抓就是開會,管理就是收費,重視是寫標語,落實就是動嘴,驗收就是喝醉,檢查就是宴會,研究就是扯皮,政績就是神吹,彙報就是摻水,漲價就是接軌。”

“最難找的地方是有關部門,最難捉摸的話是研究研究,最神秘的機構是組織上,最難管的東西是一張嘴,最謙虛的時候是在上級面前,最冠冕堂皇的語言是工作需要,最陰險的害人理由是群眾反映!”

我們的生活真的就如網絡上調侃的那樣“清晨起床,打拳。上午開會,打盹。中午吃飯,打嗝。下午上班,打哈。傍晚加班,打牌。晚上娛樂,放炮。深夜回家,打架”么?

政府形象如落地豆腐,沾了一地灰。

為什麼,這到底是怎麼了啊?

憑心而論,我不是這樣的公務員,劉強生過來也不是這樣的公務員。

劉強生當年走得並不比我順利。他復讀了三屆,才考進了東湖衛校。畢業後分配到了縣人民醫院做醫生。

工作上他兢兢業業,任勞任怨,贓活累活搶着干,別人不上的班,他來頂。他是有心人,醫院內外的好人好事一有發現,他就寫出來,積極向東湖日報、會海縣廣播電台投稿。

因為常有豆腐塊見報,他被院長發現了,讓他做了院辦主任。

他在醫院辦公室做得得心應手,很快被衛生局長發現了,於是被調去做了縣衛生局的專職秘書。

他拚命寫調研文章,在省市衛生部門的內刊、簡報上,發了幾個調研稿子。見他是個秀才,被原來的縣委領導相中了,於是被調到縣委政策研究室,做了縣領導的秘書。

再後來,他跟着縣領導調進了市公安局,當了宣教科長。

前年他被派下來當了縣公安局長,又選上了縣人民政府副縣長。

應該說他的人生走得紮實,這個位置得來不易,是他一生奮鬥的結果。

如果他能珍惜,不論從哪方面來看,做了地方大員,算是十分成功與榮耀的了。

可他走到了失去人生自由的這步田地,為什麼?

因為他得意妄行,利令智昏,放棄了做人的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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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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