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渡過盧比孔河29(3)
接受試驗的人並不知情,因為組織樣本都是在例行的體檢中偷偷提取的。卡利斯說,他不記得是否通知過那些檢測結果呈陽性的人了。直至今天,接受過採訪的島上員工依然不知他們是非洲豬瘟病毒的攜帶者。很顯然,管理層認為這並不重要。在農業部的拖延下,非洲豬瘟病毒和愛滋病病毒關聯的研究也延遲了好幾個月,最後,蒂斯的同事約翰·貝爾德卡斯(JohnBeldekas)才接到了島上一位秘書的電話,說非洲豬瘟病毒樣本已經於頭天晚上通過聯邦快遞送過去了。第二天,貝爾德卡斯在實驗室里等了一整天,但是包裹並沒有到。其實,包裹根本就沒有寄到實驗室。當天下午,當檢查家裏的電話錄音時,約翰聽到了鄰居的留言,說他有一個包裹。這無疑就是農業部遞送過來的,但貝爾德卡斯不知他們怎麼會知道他家的地址。貝爾德卡斯要他的鄰居趕緊打開包裹,把裏面的小瓶放到冰箱裏,同時,他飛速趕回家裏。貝爾德卡斯說:“原本他們應該把包裹送到我的實驗室,這裏才有適當的冷凍系統……當我打電話告訴他們我收到包裹時,他們的反應是,‘噢,好的。’雖然他們做了應該做的事,但卻是濫用職權。這種行為足以毀了我們。”後來,羅伯特·加洛(RobertGallo)和法國研究人員共同發現了HIV,一種新的逆轉錄酶病毒,最終揭開了愛滋病和非洲豬瘟的關係。今天,HIV被廣泛地認為是一種非洲猴子病毒,在大約1926~1946年間,這種病毒由大猩猩傳給了人類(通過吃生的、病毒感染的大猩猩肉)。此後,它就沒有停止過傳播,而自1981年以來更是泛濫成災。對於這項工作,蒂斯晚些時候說:“我不覺得這是一件有意思的事,相反,我覺得我做的事愚蠢至極……你可能認為,人類應該採取一些措施,尤其是像愛滋病這樣的問題。”對非洲豬瘟病毒和HIV的聯繫的研究就這樣不了了之。貓的圍剿普拉姆島上的燈塔管理員養了幾隻貓做伴,並把它們關在燈塔保護區里。1952年,當農業部初次來到島上時,他們就看中了這些貓31。自1978年對島上的燈光進行自動化處理后,燈塔就被閑置了。於是,沒人照看的貓就衝破圍欄,在島上四處尋找食物。漸漸的,他們成了野貓,而且數量越來越多。有人說:“到處都能看到貓。”幾十年來,島上的貓一直與人類共存,有時候,貓還會溜進戶外圍欄與實驗動物爭食。管理層認為,島上如此之多的貓會給參觀訪問的科學家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不過他們並沒有對貓進行管理,而是“全部進行毒殺”。島上的員工和科學家都反對這種做法,他們說:“你們不能把貓殺死!看在老天的份兒上,我們還是不要殺生了!如果一定要做什麼的話,我們就把貓閹割了吧!”工人們在警衛室附近、路邊和牧場都設計了陷阱來抓貓,收集之後就進行閹割,還把貓後部的毛刮掉,以便識別。有個工人回憶說:“好幾個星期,我們都能看到這些光屁股的貓在島上四處亂竄,這是當時島上最奇特的事。”但是閹割工作效果不大,因為很多貓太聰明了,根本不上套,所以工作人員也就逮不着它們。最後,它們還是被毒殺了。動物福利委員會命令一名技術人員將漢堡肉和氟乙酸鈉(能毒死動物和人的劇毒藥品之一)混合,然後裝到易拉罐里,擺到各處給貓吃。只有一隻名叫“海港幸運哈利”的貓躲過了這一劫,這隻貓的名字是為了紀念港口保安哈利·西杻達(HarrySinuda)的。它之所以能夠活下來,是因為就在下藥之前,它被人藏到了緊急發電廠里,但其他的貓可就沒有那麼幸運了。一位前僱員緩緩地搖了搖頭,回憶道:“他們以為給貓下毒就萬事大吉了,可實際上並不是這樣,因為劑量的問題,這些貓吃了葯之後,還在島上走來走去,發出可怕的哀號。”一天之後,有6隻貓死了。不久,數百隻貓被投進了焚化爐。有人對這種極端不人道的行為感到憤慨。農業部也在一份技術報告中批評普拉姆島:“氟乙酸鈉是各州和聯邦政府禁用的,普拉姆島也沒有使用它的特權。”當有位記者問到“殺貓大行動”的時候,卡利斯感覺“很尷尬”。不久之後,他又一次使自己陷入了尷尬境地。一個時代的終結如果制定規矩的人違反了規定,那該怎麼辦呢?普拉姆島擁有100多條微生物研究安全條例,很多都事無巨細、冗長乏味。或許在外人看來,違反少許條例並不算什麼,但是,少洗一次澡、有一個空氣過濾裝置沒有合乎要求、忘了關一扇隔氣門——這些小失誤都可能造成大事故。起初,卡利斯發給員工的厚達厘米的安全手冊中就提到:“這些安全規定還應該有進一步輔助條例,對故意違反的人應該制定處罰標準。”另外,安全手冊中還講道:“如果自己違背了安全條例,或者看到別人那樣做了,都應該及時向安全官員和實驗室主管報告。”聯邦法律允許了口蹄疫病毒經大陸運送到普拉姆島,但不允許病毒在大陸停留。但是1982年的夏天,傑里·卡利斯卻把裝着口蹄疫病毒菌株的容器放在碼頭的冰箱達三天之久。一名僱員報告了此次違規,卡利斯也承認了,並接受了為期兩周的停職停薪處罰。他說:“我把裝病毒的容器忘在了大陸,是我的錯,我並不為此感到驕傲。”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