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戰;海灣戰爭;波黑戰爭(26)
我們的隊伍再次停下來時已是凌晨3點了。大家都疲憊不堪,但都因為事情進展得如此順利而激動不已。太順利了,以至於我們覺得不真實。但這的確是真的。我們又聽到很響的爆裂聲。那聲響不同於我們這兩天以來聽到的,它離我們很近。我和梅斯里諾跳下車,迅速奔向最近的一個裝甲救護車。在我奔跑的途中,我扭傷了腳脖子。我看到好幾起爆炸,它們就發生在我的眼前。當我鑽進救護車裏時,我聽見有人在哭叫,我看見人們在逃命。我們到了之後,這些混亂就停止了。我們遭到了襲擊。是誰,在哪兒,用什麼樣的方式,我們一概都不知曉。我一瘸一拐地四處巡視。我聽說戰術作戰中心有很多人受傷,那裏住了100名左右的士兵。我開車到那裏一看,到處都躺着人。我走上前,逐一進行檢查。結果是共有21人受傷,但是幸運的是沒有人有生命危險。這真是奇迹。朝我們打來的炮彈是在我們頭頂上爆炸的,爆炸的同時還引發了一些小彈頭,後者是在落地時爆炸的。敵人還向四面八方發射榴霰彈。我們把傷員的傷口包紮好,並把他們分組,把不能行走的傷員安置在救護車內。這時候已經是凌晨5點了,我們都試圖睡上一個小時的覺,但我覺得沒有人能睡着。這兩天來聽到的爆炸聲使每個人都非常緊張。太陽出來的時候,我們又檢查了傷員的傷。我看了一下哪些人需要撤離,哪些人可以繼續隨我們前進。最後,我們把8名傷員送回了醫院。我們的運氣好得令人難以置信。彈片在我們周圍飛個不停,我們當中竟然沒有一個人被傷及要害部位。那一刻,肯定有人在關照着我們。你知道,我不是一個虔誠的教徒,但是我不能把我們的經歷僅僅解釋為運氣。我覺得那一夜你的祈禱起了作用。眼前的場景徹底改變了我們對戰爭的認識。突然間,我們明白了戰爭意味着什麼。我們開始怨恨戰爭。炮彈爆炸的瞬間,我恐懼到了極點。自從那以後,每個人都穿上了防彈衣,而且大多數人都選擇在有防彈裝置的車輛里睡覺。一聽見爆炸聲響,我們就會跳起來。我們仍舊不清楚是誰在襲擊我們,但很可能是自己人的火力。昨天早上我們前進了幾英里,然後就停下來讓部隊先開過去。他們昨天一天都在和坦克、阿帕奇直升機、大炮什麼的作戰,追擊伊拉克的軍隊。到昨天夜裏我已經38個小時沒睡覺了,我累極了,躺倒在救護車裏睡了10個小時,中間幾次被周圍的爆炸聲驚醒,當時我只希望我們的人都安全。今天早晨我醒來后,聽到消息說布殊總統宣佈停火。上午我處理傷員時又聽到伊拉克接受了停火協議,這是我聽到過的最好的消息。真是太好了,但我離開這地方以前還不敢太樂觀。現在太陽在西沉,我向東方望去,能看到黯淡的天空下一座油田仍在燃燒,雲朵之間有一輪滿月,很美的景象。替我好好保存這封信,它同時也是我這些天裏生活的記錄。我給別人的信不會也寫得這樣詳細,所以你可以把信給別人一起讀,比如爸爸媽媽。我總是想你和孩子們,是你鼓舞我挺過這段時間,我真想立刻回到家裏。我愛你。帕特1991/02/28聽到伊拉克投降的消息,第7軍第1師的坦克兵,上士丹尼爾?韋爾奇也很興奮。但一個星期後,在他寫給緬因州的家人的信中,他對剛經歷的這場短暫而不太現實的戰爭表示出一種複雜矛盾的情緒。多國部隊決定,不支持伊拉克的反對派推翻薩達姆政權的行動,對此,韋爾奇也感到不安。信中提到的瑪麗安是他妻子,克里斯是他3歲的兒子。他後來得知他所在的地方是哈福德國王軍事城。媽媽:你好。問全家人好。我現在又回到了沙特阿拉伯,我在距離哈福德國王軍事城大約20英里的一個維修站。我們部隊多數人仍在科威特北部。作戰過程中我的坦克開始漏油,兩天前退出了戰鬥。我不知道地圖上有沒有這個叫哈福德國王軍事城的地方,如果有,你就可以知道我的位置了,我自己都不清楚我在哪兒。我在來這裏的路上把一些看到的地名寫在了我手背上,但今天我洗衣服,手上的字就沒了。我們在半夜經過了科威特城。我無法描述那高速路上大屠殺后的情景。我們在滿月的光輝下開過去,看着那景象時不由自主地罵著人。我今天和一名尉官做過交談,他正好看到了白天的場面,他繪聲繪色地描述着現在仍然躺在路上的死者和車輛。他從一輛轎車的前排座位拾起了一頂貝雷帽,一個伊拉克人死在後座,眼睛大睜着,似乎正要尖叫出來。我仍然忘不了我們進攻前一天我打死的那個傢伙。如果我沒打死他,他可能正坐在戰俘營里等待遣返回家,就和我一樣。再過一天,他可能就會和多數人一樣投降了。我們一兩天後大概能通電話了,估計是在你收到信之前。聽說我們要在這裏大約3個星期,然後在哈福德國王軍事城3星期左右,然後向空軍基地轉移。我們聽說第一批士兵今天已經動身回國了。斯圖爾特堡第24機械師的100人。我似乎沒說多少我在地面戰爭期間所做的。我給瑪麗安寫信時想談的,但也沒什麼好說的。我們沒怎麼射擊,雖然在我們排里我的坦克消耗的彈藥最多。我們一輛敵人的坦克或車輛都沒打過。只有一次我們以為打的是坦克,一陣炮火過後,硝煙散盡,才發現那不過是一輛已經被拋棄的重型卡車。我們向一些戰壕和工事開火,不過多數都是空的,但開火前誰也不知道。我們遇到了一些地雷和集束炸彈,側翼也受到過炮火襲擊。我的坦克一次轉過一個沙丘時,險些碰上一枚反坦克地雷,它就在我右側兩英尺遠,以我們的速度它很可能會在我的射手和我下面引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