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迷暈沖喜(捉蟲)

2.迷暈沖喜(捉蟲)

沿着路,白細來到長陽村外。

村口一塊旗幟迎風招展,上頭綉着長陽村三個大字。周圍靜悄悄的,他來回張望,方才壯起膽子往裏深入。

村內房屋農舍皆大門緊閉,這個時辰村裏的人都外出干農活,村子民風淳樸,未設有看守村口的人。

白細左右亂轉胡走一圈,心跳如鼓,掌心捏滿汗水,生怕撞到別人。

萬一遇到人,他該如何應對?離別前蝴蝶對他的說話,白細緊張之下全部拋之腦後,初到人類的村落,他激動又緊張,兩股戰戰,腳步虛浮,彷彿踩在棉花上走路。

就在這時,有細弱的哭聲飄入他的耳朵,白細立在原地靜靜聽了片刻,返身拐入旁邊的小道,順着聲音飄來的方向過去。

白細這一尋,便來到了白家大門外。

朱漆塗的大門,掛有烏木牌匾。白家也算是長陽村裏的大戶人家了,只是裏頭不知出了何事,門戶大敞,人似乎都聚集在屋裏,沒人注意到門外的白細。

他扶在門框上好奇而膽怯地朝里張望,無人察覺到他的出現,白細抬起一隻腳踏進門檻,進了大院,一陣食物的香味在空中飄散,鑽進他的鼻子,引他衝動起來。

他趕了好幾天的路早就飢餓難忍,味道將他腹內的饞蟲全部勾出,挨餓的滋味並不美妙,白細不做任何思考,順着氣味往灶房的方向去了。

灶頭上果真擺放有煮好的食物,裏面空無一人,白細左右瞧過一遍,才笑眯眯地踏進屋,絲毫沒有把自己當成賊的念頭。

他實在太餓了,瞧見食物擺在眼前,就自然而然拿起來。蝴蝶果然沒有欺騙他,做人很好,餓了就有吃的,想吃便吃,比起他當兔子時,滋味不知要美妙多少倍,當神仙也沒這般快活。

白細沒快活太久,給人逮着了。

“哎喲,你這小賊居然光明正大進屋偷咱們家的東西吃!看我不打死你!”

白細剛回頭,白嫂子已經操/起旁邊的掃帚往白細身上招呼,一邊打一邊扯開嗓子朝屋外喊,“抓賊啦,抓賊啦,咱們家進了賊偷東西!”

他嘴上還掛着面,東西沒吞下,被掃帚打得躲躲閃閃,一帚子毫不留情抽在身上,疼得他眼眶裏蓄滿了搖搖欲墜的淚。

……人那麼凶的啊。

他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不一會兒從外頭衝進來幾個人,村裏的男人力氣大,三兩下就把白細給制服。

白細被五花大綁地壓到白家主屋,他怕極了,淚水不受控制地沿着臉頰噠噠落到地上,不明白這些人綁他起來要做什麼,會把他殺了嗎?

森寒的涼意從脊背瀰漫至全身,白細心灰意冷,只當自己命不久矣。

那白家的人將白細圍起來看了一遍,面目凶煞,然而在看清楚白細的面容之後,卻驚訝地叫了一聲,指着白細說不出話。

白細淚眼婆娑,獃滯地與指着他的壯漢對視。

壯漢先是一愣,隨後一驚,白細聽到壯漢高聲嚎道:“外婆,您看這小賊和咱惜兒妹妹像不像?!”

屋內頭的人聞聲迅速趕出來,為首的是一位衣着頗為華貴頭髮半白的老太太,老太太眼裏還含着淚珠,她瞧見白細,兩手往眼睛上一揉,連連哎叫,“奇了,奇了!”

白細的相貌竟然與白家疼愛的小女兒白惜兒,有四五分相似。

老太太看着與小孫女相貌頗有幾分相似的人,頓時心生好感,問:“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裏,為何要進我白家偷東西?”

白細顧着流淚,白老太太瞧他哭得狠惹人心疼,就讓大孫子二孫子將他身上的麻繩解開。

白家大孫子一嚎,“使不得,萬一他反抗怎麼辦?!”

白老太太說:“你看他身子骨單薄,反抗也奈何不得你。”

一想是個道理,白家大孫子就把白細身上的麻繩鬆綁解開。

白細縮起來揉揉被打疼的手臂,看向白家人的目光多了幾分懼意。

他眼神懵懂,像個挨打后的小獃子,白家人將他上下仔細打量之後,有人指了指腦袋,小聲說:“他莫不是腦袋有問題,看上去似乎不對勁。”

老太太伸出手想摸摸他,卻被白細害怕地躲開。

“是不是你們下重了手,把人打疼了。”

白老太太吩咐其他人避開些距離,對白細和藹笑了笑,示意他不用怕。她靜靜看着白細,心中歡喜,回頭喚了一聲,讓屋裏的白惜兒出來。

白惜兒從屋內走出,她哭了整日,顯得格外可憐憔悴。十五六歲的窈窕年紀,一身桃粉色輕襖,里着淡色綉紋裙子,腳下一雙精緻軟靴,走起路來款款多姿,尋着白老太太的呼喚出來,對上白細的眼睛時,不由怔住。

“外婆,為何此人看上去有些熟悉。”

白老太太笑着看她,又看看白細,溫聲說:“你是不是肚子餓了,我讓人給你端來些好吃的東西,想吃多少便是多少。”

白細聽得猛咽口水,思及方才挨打,一陣后怕,委屈問:“要打我么?”

白老太太搖頭,“不打不打。”她笑得親近,“來,你快坐下,若方才他們打疼了你,我這老婆子跟你陪個不是。”

白細聽得雲裏霧裏,他坐在凳子上,沒多久,便有人把香氣濃郁的食物一盤盤端上桌,什麼玲瓏雞片,珍珠糯米藕,佛手青瓜,擺滿整桌,色香味俱全,他看得眼睛都直了。

白老太太讓其他人全部下去,對白細說:“你慢慢吃,我不讓他們打擾你,吃不夠一會兒再跟我們說。”

被眼淚浸泡過的杏子眼頓時笑彎,白細低頭嘗它一口,抬頭再看,身邊空無一人。沒了人,他便放下提起的心,專註吃起擺在眼前的食物,蝴蝶離開前囑咐他要對人類留心的話,統統忘個精光。

另一邊,白老太太把白惜兒和兩個孫子拉到另一間屋,待白父白母從外面回來,便與他們商量,讓白細代替白惜兒,嫁到霍家。

白家多年前欠下一次霍家的恩情,白母懷下白惜兒那會兒,給了個承諾。說她倘若生的是個女兒,長大后就嫁給霍家的大兒子霍千鈞。

白家與霍家在長陽村、長月村是比較富裕的大戶人家,當年也稱得上是門當戶對,遺憾的是霍家自七年前起衰頹起來,霍氏兩人更因染了重病同年雙雙去世,從前年起,霍家大兒子霍千鈞也感染重症,據說如今是油盡燈枯活不久了。

霍家家道中落,霍千鈞又重病纏身,白家疼愛小女兒,自然不肯把白惜兒再嫁到霍家,日後若當了寡婦,這一輩子可就毀了。

霍千鈞的日子眼看越來越少,看醫無果后,算命的便讓他試試娶個妻回家沖喜,沒準真的顯靈。

霍家沒錢,霍千鈞又成了個病嘮,十里八方的村子沒人願意把閨女嫁給他,霍家只得一次次上白家的門催婚,白家一拖再拖,眼看這事弄得兩村皆知,都說他們白家對霍家忘恩負義,狼心狗肺

這不,正犯愁時,白細誤打誤撞入了白家,相貌不僅與白惜兒有幾分相似,一看,還是個腦袋有問題的。

讓白細代替白惜兒嫁到霍家沖喜,倘若日後被揭發,這人嫁都嫁過去了,婚也毀不成,他們白家如約把人嫁過去,村裡還有誰再嘴碎一句,既保住女兒,名聲也沒丟,豈不是件兩全其美的大好事。

在大廳內吃得肚皮發圓得白細渾然不知道白家打的精細算盤,他一抹嘴巴的油,出去想找個人道謝,才踏出門口,天和地猛地顛倒起來。

白細晃晃發暈的腦袋,眼前一暗,身體靠在門邊徹底軟了下去,失去知覺。

潛伏在暗中觀察的白家一伙人出來,圍着白細指指點點,摸清楚他是個男娃后,暗嘆一個男的竟然生出這副面容,比女子還要好看。

白老太太說:“咱對不住他,送他過去時多給他備些吃的。”

一個傻子,能吃也是份福氣了。白老太太嘆氣,摸着自家孫女的頭髮,為了他們家小孫女,不得不把撞進屋的白細迷暈了,他們欺負人家傻,好在對方是個男娃,等那霍家大郎沒了,他總歸可以逃出去。

白細被迷昏過去后就讓人抬進房內換衣服,明日霍家的娶親隊伍上門領人,負責給白細打扮的婆子懶得替他換衣裳,就着他身上的衣服,將大紅的嫁衣套在他身上。

白細個頭雖然比白惜兒高,好在身型細瘦,婆子匆匆給白細套好嫁衣,換了他的鞋,脂粉往他白白嫩嫩的臉上抹去,一瞧這水靈靈的樣子,當真雌雄莫辯,好看的緊。

婆子感嘆,雖是個男娃,可村裡竟也找不出比他更好看的人,便宜了那病嘮子霍千鈞。

婆子給白細蓋上鴛鴦戲水紅蓋頭,重新把帶有迷藥的葯囊放在他鼻尖吸了幾下,看白細昏昏沉沉躺着,才關門出去。

天光漸亮,霍千鈞急於娶親沖喜,大清早,接新娘子的隊伍便熱熱鬧鬧地往霍家去。

白父白母早早起來準備,二老把薄荷香油抹在眼睛底下,沒一會兒,刺激得兩眼是淚,演得極為逼真。

昏迷不醒的白細人被攙扶出去,白家二老伏在他身上哭了一會兒,對着外人哭過後,方才“狠心”又不舍的將白細塞進候再門外的喜轎中。

嫁“閨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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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隻耳朵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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