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50章
V章訂閱比例不足暫時看不到最新章,請小可愛等待~“真的呀。”莫焦焦握緊了筆,白裏透紅的小臉上透出些許茫然和懷念,他急急地寫道:“你見過谷主嗎?”
“嗯,本座被囚西海之時,隱神穀穀主曾前去看望我。”獨孤九握着縮小的吞楚劍,手指動了動,看着自主旋轉起來的小劍,沉沉道:“你手中的吞楚劍便是隱神穀穀主為我量身打造的寶劍。”
莫焦焦攤開手看着手裏的筆,又緩緩捏緊,寫道:“你真好。”
他寫完就抬頭專註地看着對方,隨即又擔心男人看不懂,便又寫了一句話:“你還記得谷主,你真好。”
人死如燈滅,何況是身死道消的妖精。別人都是這麼告訴他的。隱神谷傾覆淪亡,這世間除了他,總算還有一個人記得。
獨孤九面容肅穆地凝視着那行字,淡漠的眉眼間無波無瀾,冷聲道:“光是你我記得,有何意義?”
坐着的小孩聞言怔了怔,隨即無措地抿緊嘴巴,低下頭去。
獨孤九半天沒再見小娃娃寫一個字,神情卻依舊冷漠,一字一句道:“修真界有負隱神谷,便是悼念,也不該只有你一人。”
莫焦焦懵懂地抬起頭,烏黑的眼睛已然有些濕潤,但他儼然聽不懂男人的話,可憐巴巴地求助道:“我聽不懂。長老讓我不要記得,他說隱神谷的結局不應該讓我去背負,可是我都忘不掉。”
獨孤九緩緩合上眼,他放緩了聲音問:“椒椒如今,年歲幾何?”
小辣椒驚訝地張了張嘴巴,不太明白前一刻他們還在討論隱神谷的事情,怎麼后一瞬男人就問他年紀了。但他一向有問必答,老實得緊,只乖乖寫道:“十歲了。”
冰原上忽然簌簌下起了雪。
獨孤九周身氣息愈發深不可測,半晌才道:“罷了。”
神圖子隕落時當是十七歲,但莫焦焦說自己十歲,小孩的身形甚至比十歲稚童還幼弱。修真界一度傳言神圖子心智不全形貌有缺,永遠停留在了十歲生辰的模樣,男人只當是謠傳,未曾想竟是真的。
小孩根本沒有長大,他甚至連滅族那樣的血海深仇都懵懵懂懂,不甚明了。
獨孤九睜開眼,神色如常道:“隱神谷眾人不願你執着於過往,不過是為了保護你。你如今年幼,不談復仇也罷,日後總會明了。”
莫焦焦蹙起眉,忐忑道:“可是,你是不是生氣了?因為我沒聽不懂你的話。”
“沒有。”獨孤九不動聲色,手中吞楚劍緩緩飛起,在空中扭了一圈,竟化成一隻小雞崽的模樣。男人將小雞放到莫焦焦手邊,看着它歪歪扭扭地走過去蹭着看不見的小孩,罕見地神色平靜道:“椒椒如今十歲,當潛心向學,你只要平安長大,便夠了。”
莫焦焦原本還有些害怕,一見活潑靈動的小雞,眼睛頓時睜大了,他見男人把小雞往自己這邊推,便慢慢伸出手去,輕輕摸了摸小雞的背,歪着頭嘟噥道:“是暖的。”
吞楚劍與別鶴劍不同,它雖能自由變幻形態,卻未曾開啟靈智,一切變化均由崇容劍尊掌控,變成小動物討小孩子歡心這樣的事,雖過往從未有過先例,但獨孤九修為莫測,轉換一下吞楚的形貌只在一念之間。
“它會啄我的手指。”莫焦焦新奇地寫道,摸了一會兒小雞,小孩便猶猶豫豫地問:“我可以抱它一下嗎?”
“嗯。喜歡便拿去玩。”獨孤九回答。
莫焦焦一聽男人答應便放下了筆,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去捧小雞,愛不釋手地摸了又摸,末了還將小雞放在雪地上輕輕按住,用筆貼着小雞的身體,緩緩在雪地上勾勒出小雞的輪廓。
獨孤九隻安靜地看着,任由漫天飛雪緩緩將兩人浸染。
直到玩盡興了,莫焦焦才戀戀不捨地把小雞放回去,寫道:“以前隱神谷就沒有小雞。”
“嗯?”獨孤九薄唇輕啟,“為何?”
“給我做小衣服的長老是狐狸變的,他喜歡吃小雞,可是殺生會折損他的道行,谷主就把雞送走了。”莫焦焦遺憾地回答。
“嗯。”獨孤九應了一聲。
莫焦焦瞅着男人俊美的容顏,有些傻愣愣地看着瑩白的飛雪落在男人如墨的長發上,寒風吹過時縷縷髮絲飄動,極致的白和黑互相映襯下顯現出了驚人的美感。
落在身上的目光澄澈而乾淨,毫無唐突的意味,只有滿滿的好奇。獨孤九似有所感,順着直覺看過去,“怎麼了?”
“你好看。”莫焦焦說得很直白。
獨孤九不以為意道:“區區皮囊,若為凡人,百歲后不過枯骨。”
莫焦焦聽不懂,只搖了搖頭。他戳着小雞想了一會兒,忽而寫道:“我之前聽到,鴻御老祖說……”
小孩寫了一半又停下來,不太確定地看了看獨孤九,慢吞吞補充道:“寒/毒,和天火靈根。”
“嗯。”獨孤九耐心地問:“你想問什麼?”
“我想知道,天火靈根,是不是丹田裏有天火火種的人?”莫焦焦艱難地想了許久,才把問題順利地寫了出來,他的邏輯一向不大好。
“不是。”獨孤九漠然道:“天火靈根體內雖有天火寄生,卻並非純粹的火種,而是變異后的次品。”
“可是,宗主說,天火靈根很難得。”莫焦焦雖然心智不全,但鴻御老祖強調了許多遍天火靈根對於獨孤九的重要性,而男人又直接拒絕了,小辣椒不太聰明,想不通其中關竅。
“世所罕見,卻非獨一無二。”獨孤九聲線冷沉,問:“你可是聽到了師侄所言?”
“是呀。”莫焦焦有些擔心地寫道:“他說你沒有天火靈根相助,可能會渡劫失敗。你對我好,你不要死。”
獨孤九久久注視着雪地上的字,長眉斂起,“殺戮劍道本就逆天而行,渡劫無非博弈,成王敗寇,本座若仰仗天火靈根雙修,又何需修殺戮道?”
莫焦焦不甚明了地眨了眨眼,卻也聽了個大概,他為難地蹙着眉,捏着筆戳了半天雪地還是想不通,只好鼓起勇氣一筆一劃地寫道:
“你不喜歡雙修,那你喜歡吃辣椒嗎?”
似乎是怕男人一口回絕,小孩又連忙加了一句,因為太過着急,寫出來的字體看着更加圓乎乎的了。
“雖然有點辣,但是我保證,你吃了就會好的。”
獨孤九神情漠然地瞥了一眼少年焦急的神情,又看向少女,認出面前之人乃鴻冥老祖親傳首徒流光,便道:“你師尊近日可在宗內?”
“不在呢,師尊同雲山師兄下山去了,似乎是宗主交代的。”少女笑容甜美,見獨孤九並未留意她身後的少年,又挪了下身子將人徹底擋住,笑眯眯道:“師叔祖可是有事要尋師尊?若方便的話,流光可代為轉達。”
“無甚大事。”獨孤九沉聲道,男人垂眸沉思片刻,抬手一翻祭出了一把通體漆黑的長劍,將劍隨意遞給少女,道:“將此劍放入你師尊的劍廬,若他問起,便說是本座的意思。”
“是,流光記住了。哎這不是別鶴劍么?”流光接過黑劍,小心翼翼地翻看了一下,她將劍貼到耳邊聽了聽,神情立刻就變了,極為嚴肅道:
“師叔祖,這別鶴劍怎麼有劍柄了?它怎麼在哭……哎不是,投入劍廬?師叔祖要處置它?那劍廬中的地火實在強悍,它可未必受得了,該有多疼啊……如此絕世好劍,若毀了實在可惜……別鶴怎能忍受劍柄之縛?真真可憐見的……”
“勿動劍柄。”獨孤九神情淡漠,毫不理會眼前一摸到劍便開始喋喋不休的少女,哪怕他早見識過鴻冥老祖愛劍成痴的癲狂模樣,卻也不曾想到鴻冥老祖的親傳弟子也是這副德行,見了他的劍便完全走不動道。
一旁等待的顧朝雲見流光師姐沉迷摸劍,無暇阻攔自己,連忙掙脫少女的手,他緊張得手心都在冒汗,卻仍期待地望着俊美無儔的男人,“師叔祖,我叫顧朝雲,您……你真的不收徒么?我會很努力修鍊的!”
獨孤九終於垂眸正視少年,冷聲道:“本座不收你。”
低沉冰冷的聲線中未有絲毫動容,原本氣色紅潤的少年霎時白了臉,垂下頭揪着腰間的玉佩,道:“對不起,是我太唐突了。那……過幾日的拭劍大會,你會參加么?”
獨孤九薄唇微抿,森寒如刀的視線在少年身上不着痕迹地掃視了一遍,視線陡然定在少年腰間那塊朝天椒形狀的玉佩上,他眯了眯眼,幽深的雙眸愈發神色難辨,沒有回答少年的問題,反而問道:“你腰間之玉,從何而來?”
“啊這個嗎?”顧朝雲驚喜於男人對他的關注,還是那塊極為神奇的玉佩,他摘下玉佩緩緩摩挲起來,心中總算有了些底氣和自信,靦腆地笑道:“我記事起這塊玉佩就跟着我了。我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興許是爹娘留給我的。它是我最喜歡的東西了。”
獨孤九看着少年真誠的笑容,漠然道:“可否將此玉借本座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