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天乾入地坤·二

21.天乾入地坤·二

溫艾獃獃地趴在男人身上,無辜的長相配上迷茫的表情,那簡直是絕了。

男人心神一盪,抬起上半身湊到他的頸脖間聞了聞,遺憾道:“竟然不是地坤。”

溫艾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摁着男人的腦門把他的後腦勺重新塞進土裏:“登徒子!”

溫艾撐起四肢想要爬起來,誰知男人突然用力箍住他的腰,讓他完全起不來。他在男人身上扭來扭去好半天,怎麼都掙不脫腰間的桎梏,他一來氣,抓住男人的衣領,沖他齜出一口小白牙:“信不信我咬你?”

“信啊。”男人輕佻地勾了勾唇,長臂一伸,從旁邊的花枝上揪下一朵牡丹插|進溫艾的頭髮里,“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今天你就算是把我咬死了,我也要和你一塊埋在這花叢里。”

溫艾沒見過這麼厚顏無恥的人,被震得愣了幾秒,然後撲過去叼住男人的喉嚨,牙關往中間那麼一收——

“嘶!你還真咬啊!”男人吃痛地叫了一聲,縮回了鎖在溫艾腰間的手,溫艾趁機爬起來,靈活地鑽出了花叢。

男人很快也跟着鑽出來,幾步追上溫艾攔在他面前:“小可愛,你叫什麼名字?”

溫艾不理他,一轉身往反方向走。

“別走啊。”男人牛皮糖一樣地黏上來跟在他身側,“剛剛不還挺熱情的嗎?不是地坤,哥哥也照樣疼你。”

溫艾悶頭接連換了好幾條路走,男人每次都鍥而不捨地攆過來,像沾在毛褲上的蒼耳子似的,怎麼甩都甩不掉。

溫艾腳步一停,胳膊往懷裏一抱,仰起頭瞪向男人:“鬼大哥,拜託你不要再陰魂不散地跟着我了。”

男人一聽就樂了,反手指着自己:“鬼大哥?”

溫艾的視線從男人招人的桃花眼一直滑到他那兩片薄唇上,下結論道:“薄倖相,風流鬼。”

“哈哈哈,你可真是個寶貝!”男人仰頭開懷大笑,“以貌取人還取得這麼理直氣壯,我哪裏是風流死的,分明是被你冤枉死的。”

溫艾較起真兒來了,用手指着他:“哪兒冤枉你了?你見人就往懷裏拉,我說錯了?”

男人抹了抹眼角笑出來的眼淚,頗有興味地看着他:“讓我想想啊,除了我養的大黃,就只有你鑽進過我懷裏,想我乾乾淨淨的身子,睡一覺起來就被你奪走了清白,到頭來還被你指責成登徒子。”

男人托着下巴沉思:“我是不是該上衙門擊鼓鳴冤去?”

他這番顛倒黑白的話槽點太多,溫艾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始反駁,憋了半天,最後用力推了男人一把:“有病!”

“你怎麼老動手呢!”男人退了幾步才站穩,伸手拉下衣領,露出脖子上的牙印,“你看,你剛才咬我的地方還沒好呢。”

溫艾瞥了一眼,那圈牙印確實還紅着,有兩處還破了皮,往外滲着血絲,他掏出一個小瓷瓶扔過去:“拿去擦。”

男人接住小瓷瓶,拔掉木塞,把瓶口放在鼻子底下晃了晃,他眉毛一挑:“上好的生肌膏,你是隱仙谷的人?”

溫艾哼了一聲:“知道還不趕緊滾?小心我把你列上谷內的黑榜,以後但凡和你沾親帶故的人通通不救。”

“黑榜?”男人這會兒明白過來了,掛着笑朝溫艾拱了拱手,“原來是尹谷主,失敬失敬。在下卓逸卿,捲雲山莊的少莊主,今年二十三,尚未婚配。”

溫艾睜大眼睛:“你是卓逸……”

卓逸卿笑眯眯地走近他:“小谷主原來知道我——嗯?你做什麼?”

溫艾拉開卓逸卿的衣襟探頭往裏面看,一邊看還一邊伸手進去掏:“你把我的葯還給我。”

卓逸卿低頭看了看快要掉進自己衣服里的小腦袋,哭笑不得道:“送給我了怎麼能又要回去?”

“你藏哪兒了?”溫艾悶頭繼續翻找,柔軟的小手在人家胸膛上一通亂摸。

“小可愛真熱情,只不過——”卓逸卿身上的天乾氣味突然重了許多,“我可要被你撩起火了。”

“唔!”溫艾捂着鼻子往後跳開老遠,“你這人怎麼隨隨便便就把氣息給放出來了,你爹沒教過你怎麼控制嗎!”

卓逸卿慢條斯理地把凌亂的衣襟整理好,又變回了那個風度翩翩的佳公子,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溫艾:“你的鼻子倒是挺靈的,一般來說澤兌很難察覺到這種程度的氣味。”

溫艾硬着頭皮認下來:“我這是學醫時練出來的。”

“是嗎?我鼻子也挺靈的。”卓逸卿身體前傾,湊近溫艾的脖子深吸了一口氣,幽幽道:“我能聞到很多別人聞不到的東西。”

溫艾差一點就要條件反射地伸手去捂後頸的香腺了,還好及時反應過來,站在原地沒有動:“澤兌沒有氣味,你鼻子再靈也聞不出什麼花兒來。”

“那可不一定。”卓逸卿直起身來,目光在溫艾的頭髮上打着轉,神秘莫測地一笑,“有牡丹花的香味。”

回別苑的路上,溫艾的心一直吊著放不下去,他擔心卓逸卿是不是真的聞出了他是地坤,可是他的香氣也不是牡丹花那一類啊?

溫艾就這麼糾結了一路,回到房間后,坐在桌旁連灌了好幾杯茶。

不治和不救敲門進來,兩個大男人在那裏擠眉弄眼的,半天不說話。

溫艾正愁着呢,把茶杯放桌上一放:“有事說事。”

不治在背後使黑手,一把將不救推了出來,不救苦兮兮地看了看溫艾的臉色,小心翼翼道:“谷主,您頭上有朵花……”

溫艾一愣,在自己腦袋上摸了摸,還真從鬢髮里摸出一朵牡丹花兒來,是一開始的時候卓逸卿給插上去的。

難怪卓逸卿當時神秘兮兮地說什麼聞到了牡丹花的香味,他故意不出聲提醒,讓自己頂着那麼大一朵艷花一路走回來,真是、真是——

溫艾把牡丹花往地上一摔,真是好氣哦!

賞刃大會明天就要正式開始,各門各派的代表都已經陸陸續續地入住了三尺閣,晚上的時候,三尺閣和往年一樣開席宴客,把這些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聚到了一起。

“隱仙谷尹谷主到——”

溫艾走進宴廳,來自四面八方的視線唰唰唰往他身上掃。

眾人心想:這就是新一任的谷主啊,年紀竟然這般小,身上的稚氣都還沒脫乾淨。不過瞅着倒是比上一任那個冰山臉好說話多了,一看就是個心思單純的,鐵定不會像上一任那樣,動不動就干出閉谷三年這種要命事。

這才是仁心醫者該有的面相!

溫艾跟着領路的丫鬟,繞過了落霞派那一桌的女弟子,又經過了圍着素席坐成一圈的少林僧人,最終來到了大廳首端的主桌前。

這一桌坐的基本就是整個武林的核心了,溫艾和他們一一打招呼,德高望重的前輩,神功蓋世的大俠,出類拔萃的新秀……

等等,新秀這一雙多情的桃花眼——

卓逸卿笑着拉開自己身旁的椅子,語氣熟稔道:“千霜,快來坐。”

叫那麼親熱做什麼,和你一點兒也不熟。

溫艾正想開口,結果先被別人截了胡。

“原來尹谷主和逸卿早已熟識,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卓老莊主慈眉善目地看着溫艾,“尹谷主第一次來,年紀又輕,與我們這些老古董怕是沒什麼可聊的,有我家這話多的小子陪着,這頓飯倒也能吃得有趣些。”

桌上的其他人也紛紛附和,溫艾沒辦法,只能在卓逸卿旁邊坐下。

卓逸卿主動幫溫艾斟滿酒杯,溫艾端起來一聞,扭頭問他:“怎麼是茶?”

卓逸卿挑起眉毛:“你要喝酒?”

“不。”溫艾搖了搖頭,“我只是想確定你是好心為之,還是沒注意給倒錯了。”

卓逸卿興味十足地看着他:“這麼說來,你又冤枉了我一次。”

溫艾神情認真:“對於你,寧可錯冤百次,也不能漏掉一回。”

“你這偏見的……”卓逸卿笑着搖了搖頭,端起自己的酒杯,“那好,咱們為了你的偏見干一杯!”

溫艾跟他碰了碰杯,仰頭一飲而盡,完了還有模有樣地把杯子倒扣過來,以示自己喝得一滴不剩。

卓逸卿被他那樣兒逗得直樂,嘴角都快咧耳根下面去了,他忍不住用手摸了摸溫艾的頭:“你到底吃什麼長大的,怎麼就這麼可愛呢!”

溫艾把手伸到桌子底下擰了一把卓逸卿的大腿,壓低聲音道:“大庭廣眾的你給我注意着點!”

卓逸卿痛得直“嘶嘶”,收回手端端正正地坐好,給溫艾傳音入密:“我怎麼覺得我們很像偷情的野鴛鴦?特別見不得人似的。”

溫艾精通歧黃之術,武功卻不怎麼樣,傳音入密這種內力深厚的人才炫得出的技能,他更是不會。但是當著這一大桌的江湖大佬,有些話他又不能直接說,只能硬憋下這口氣,警告性地瞪了卓逸卿一眼:“閉嘴。”

卓逸卿立即抿緊嘴唇,朝他眨了眨眼。

溫艾這才鬆了一口氣。

三尺閣財大氣粗,宴請賓客那也自然是山珍海味。眼看珍饈佳肴擺了一桌,可是偏就湊了巧了,開胃小菜全集中在了溫艾面前,他每個盤子都夾了一筷子,胃口倒是打開了,可大魚大肉離得遠着呢,他又不好意思站起來夾菜,於是只能幹巴巴地扒拉碗裏面的白米飯。

溫艾正低着頭挨個數米粒,一個油光發亮的大雞腿突然掉進了他碗裏,他驚訝地抬起頭,卓逸卿正笑眯眯地看着他,手裏的筷子憑空夾動幾下:“想吃什麼,我給你夾。”

溫艾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覺得填飽肚子最重要:“我要那個蝦仁。”

卓逸卿長臂一伸,一筷子蝦仁進了溫艾的碗裏。

溫艾:“還有那邊的清蒸魚。”

卓逸卿挑了魚肚子下面最軟的那塊肉夾給了他。

溫艾很快就不跟他客氣了,想吃什麼全憑着一張嘴指揮,卓逸卿則是指哪兒夾哪兒,隔得再遠筷子都能伸過去。

他們這兩個人用一雙筷子的架勢,全桌人都看着呢,三尺閣的金閣主忍不住調侃道:“頭一回見逸卿這麼照顧人,難得啊難得!”

卓逸卿一邊幫溫艾盛湯,一邊笑着回:“金伯伯,您別這麼說,我這不是看他手短夠不着么?”

盛好了湯,卓逸卿把碗遞給溫艾,舉了半天,人家不接。

溫艾:“我手短,夠不着。”

卓逸卿樂得不行:“短成這樣兒了啊?那哥哥喂你。”

說著,卓逸卿用勺子在碗裏攪了攪,舀起一瓢湯要餵過來,眾目睽睽的,溫艾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最後硬生生地被灌下一勺湯。

卓逸卿投喂上癮,從湯裏面撈出一塊豬肚:“來,吃點肉。”

“我自己來。”溫艾伸出手打算連碗帶勺一起搶回來,卓逸卿輕巧地避開了他的手,沖他一咧嘴:“還是我來吧,你不是手短嗎?”

溫艾一口氣堵在胸腔里。

你現在就可勁兒得意吧,等再過幾天到劇情點了,看我不把你擄回谷往死里折騰,到時候在小黑屋的門上掛九把鎖,保准讓你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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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霸難當[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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