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江凌晚
伺服器抽了
靜下心來時,他也曾想過。師父由神墮魔,究竟是為了打破天帝對三界的統治,還是想成為另一個統治三界的魔帝?
“咕咚咚——”
一個喝完的空易拉罐從某個不知名的角落裏滾了出來,在他腳邊停下。他彎腰撿起,扔到公共垃圾箱裏。那個一伸手就捅破天,一跺腳就踩裂地的修真界,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已經十分遙遠了。
“嘩啦——”
舟祈豫掀起捲簾門,走到櫃枱后坐下,拿出牛皮本開始寫日記。
【天下之牝,常以靜勝牝,牝以靜為下——重返人間第十四天】
他闔上筆記本,從抽屜里掏出一疊錫箔銀紙,有條不紊地摺疊元寶。
天外突來一陣翅膀撲棱的聲音,眨眼間,鳥臉憔悴的海東青便飛進了花圈店,靜悄悄的落在舟祈豫的肩膀上。
舟祈豫問:“小香蕉,你今天怎麼有空來了?”
小香蕉疲憊的“咕”一聲。
(別說了,被老婆一巴掌掀下床)
舟祈豫道:“你偷吃被發現了?”
“咕!”
(我身上有你的香水味~~是我老婆鼻子犯的罪~~)
舟祈豫的生日是農曆二月十二的百花節。自在禪說他的前身,實乃花神女夷座下的執花仙使。因為犯了天條,所以被打入凡間歷練。等到十世功德圓滿之後,方可飛升回到仙界。也正因此,由執花仙使投胎的他,天生異香。
舟祈豫恍然大悟,歉意的笑了笑,“你怎麼沒和她解釋?”
小香蕉道:“咕。”
(解釋了,她不聽。我出來抽根煙散心,順道探望你。我看見有個女人和你說話)
舟祈豫知道它說的人是巧克力。
“她活不長久了。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過嬰靈嗎?如果不超度嬰靈,有兩種下場。其一,他們會回去糾纏自己的父母。其二,他們會被心懷鬼胎的法師捉走,用來養小鬼,替人謀取錢財、改變命運。”
小香蕉:“咕。”
(許多年前,我也曾見你為一名落魄商賈作法招財,可也不見他短命呀?)
舟祈豫道:“那是我用五方招陰旗,號召東南西北中的五方生財小鬼,進行的五鬼運財之法。事後,商賈與我皆得日行一善,否則必遭天譴。但這姑娘養的是嬰屍鬼。”
小香蕉:“咕?”
(什麼是嬰屍鬼?)
舟祈豫道:“一般養鬼,以七歲前夭折的孩子魂魄為最佳。一來,此類小鬼還未生根,未在生死簿上登記戶口,用來為非作歹,再合適不過。
二來,因為年歲尚小,他們沒有形成自己完整的人格。正所謂有奶便是娘。主人日夜以精血餵養它,能與它培養出深厚的感情,從而不那麼輕易的被反噬。
不過這世上,又有幾人修鍊鬼道而得善終?
她養的這隻小鬼,叫做嬰屍鬼。顧名思義,與嬰孩的屍體有關。在母親懷孕八周,胚胎初具人形的時候,將嬰兒殺死。把生下來的死胎煉油,塗抹在嘴唇上、指甲上,再將死靈養在身邊。從此,和她親吻過的人,會為她神魂顛倒。和她肌膚相親過的人,會被她奪走一年內的好運。”
小香蕉心有餘悸的說:“咕。”
(聽起來好喪心病狂。)
舟祈豫道:“如果是因為意外流產而煉成的嬰屍鬼,那倒也還好。主人三年內不食葷腥,不得殺生,每日念經超度,便可以化解怨氣。如果是為了煉嬰屍鬼而特意墮胎,那……等死吧。”
小香蕉道:“咕?”
(那女人煉的鬼是第二種?)
舟祈豫道:“不確定。但她和我擦肩的時候,我被陰氣凍到了。這麼濃烈的怨與恨……不知道這嬰屍生前經歷了什麼。”
三天後,舟祈豫再次見到了巧克力。
依舊是臨近打烊的時候,一輛不顯眼的奧迪Q5在狹窄的弄堂口緩緩停下。
車門打開,下來一名身體顫抖的女人。她打扮得嚴嚴實實,踩着10cm的細高跟,在助手的攙扶下蹣跚地走進花圈店。
舟祈豫抬起頭來,看到她的樣子,也只能在心裏念一句禱祝。
巧克力的狀態很不好。助手幫她解開圍巾,露出一張毫無血色的臉。而她自己摘下墨鏡的手,又骨瘦如柴。
她坐在了櫃枱前用來待客的藤椅上。
舟祈豫從熱水壺裏倒出一杯熱水給她。杯子用的是明成化鬥彩雞缸杯,不識貨的人只會把它當做地攤上五元一打的茶杯。
巧克力塗滿艷艷蔻丹的手指,不停地摩挲杯壁。無時不透露着她此刻的內心,極不平靜。
而舟祈豫則不緊不慢地摺疊錫箔元寶,好整以暇地等她開口。
過了十分鐘,巧克力終於在腹中整理好措辭,緩緩說道:“我最近……無法入睡。”她聲音喑啞澀然,與舞台上擁有黃鶯出谷般悅耳歌喉的當紅女團隊長判若兩人。
“我找了很多大師,但都對我閉門不見……我沒有辦法……突然想到了你。再過幾天就是《候鳥》試鏡的日子……”
她的聲音逐漸高亢,“騰”的一聲站起,神情激動地對着一臉淡然的舟祈豫尖聲咆哮:“我不能用這副狀態去見導演!為了這個角色,我花費了多少心血?我絕對不能就這麼功虧一簣!”
相比較她的態度激烈,舟祈豫倒依舊氣定神閑。他將錫箔元寶放進塑料盒裏,隨口問道:“這孩子的母親是誰?”
巧克力一愣,問:“什麼孩子?”
舟祈豫指了指她的旁邊,“現在扯着你裙子的。”他有一雙陰陽眼,因此早就注意到和她寸步不離的鬼童。
陪在她身側的助理臉色一白,還沒開口就被巧克力打發出去。
“你在外面等我。”
助理點點頭,猶豫地看了舟祈豫一眼,隨後便走出花圈店。
等到看不見助理的影子,巧克力深呼吸一口氣,隨後冷靜地說:“是我。”
舟祈豫蹙了眉頭,很是不滿地說:“你為了名利,居然把自己的親生骨肉煉成鬼?”
巧克力舔了舔乾燥起皮的嘴唇,苦笑一聲,隨後說:“我連自己都顧不上了,還怎麼去顧他?”
舟祈豫道:“這種小鬼很難辦。”
巧克力問:“有多難辦?”
舟祈豫道:“你是他的親生母親,卻讓他死前經歷被墮胎儀器活生生絞死的痛苦,又將他煉成掠奪他人運勢的惡鬼。他的怨氣已經絕頂了。這樣的死靈,是無法超度的。“
舟祈豫原先以為巧克力是從別人那裏買來死胎后煉成小鬼。這類型的嬰屍鬼,超度儀式雖然複雜,但若及時超度,也不會危害到主人性命。因為嬰屍鬼的怨恨源頭主要在生母身上。主人只要好生供養,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后,再找一名玄力高深的法師,將嬰屍鬼送入地府轉生即可。
但按照如今的情形,這鬼是送不走了。舟祈豫只能聳聳肩,在心裏嘆一句“作繭自縛”。
巧克力現在的臉色和扯着她裙子的小鬼一樣,慘白慘白。
舟祈豫問:“這種歪門邪道是誰教給你的?”
巧克力躊躇了半晌,隨後說:“他自稱姓江,字凌晚,是一名驅魔道士。”
舟祈豫笑了一笑,彷彿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原來是他啊……難怪。不過,他可不是道士。”
風鈴夜渡的弟子只能稱為“修士”,或者法師。而江凌晚從來都不是道士。他是風鈴夜渡的第二代宗主,舟祈豫的大師兄,亦是令修真界聞風喪膽的幽冥鬼王。
巫祖懷揣請柬,左手抱着一隻秀麗可愛的小正太,右手牽着一隻冷艷逼人的大正太,興沖沖地飛上南天門。
小正太就是舟祈豫。他眨巴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乖巧地問:“師父,我們又要去蹭吃蹭喝了嗎?”
大正太名叫江凌晚,少年老成地說:“明明是去參加西王母的推銷大會。”
果然,一進入會議大殿,便見貌美如花的仙子在大殿中央翩翩起舞,身段輕盈,婀娜多姿。侍女們手拎果籃,穿梭在兩旁的賓客間,給他們派發天庭第一保健品——王母蟠桃。
仙音琅琅,羅裙搖曳,環佩叮噹。
巫祖趕緊帶着大小弟子入座,並且吩咐他們不要亂說話,只管埋頭吃仙草。
舟祈豫很懂事的,將一盤水果推到江凌晚面前,甜甜地說:“師兄,吃梨。”
江凌晚冷哼了一聲。
舟祈豫揪住師父的袖子,委屈巴巴的。後者立刻橫眉怒目,低斥江凌晚,“你師弟和你說話呢!你怎麼不理他?你還有沒有做大師兄的覺悟了?”
江凌晚咬牙切齒地,拿起一隻梨子,將他當成舟祈豫,一口一口地咬碎。
這時候,演奏停止了。諸位仙神都停下竊竊私語,鼓起掌來。
仙子們理了理微亂的髮髻,隨手從身後掏出一張喜慶的大紅色橫幅,“熱烈歡迎西方佛教前來東土交流!”
“祝東西方佛道儒三方交流大會圓滿成功!”
“啪啪啪——”掌聲雷動。
西王母呵呵一笑,捧起砂鍋般大小的蟠桃示意,“我代表天帝,敬諸位一杯!”說完后,便就着插在蟠桃上的吸管喝了幾口。
她笑道:“這是我們天庭果園裏新研製出來的品種——笑口常開.大蟠桃。聽說愛笑的人運氣都不會太差。除非你長得丑。可是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我們豈能因此而取笑他們呢?所以,天庭秉乘人文主義關懷精神,特地研發出了這種新型保健產品。只要每天吸一吸,就可以笑口常開,延年益壽,美容養顏。”
“厲害了,厲害了。”諸位仙神配合地鼓掌。
然而他們只喝彩,並沒有要現場下單訂購的意思。西王母討了個沒趣,因此馬上拋出一個會引起爭議的話題,“如果有人犯下彌天大錯,屠戮百萬,該當如何?”
佛、道、儒:這道題我會!
慈眉善目的佛系代表率先搶答。他雙手合十,緩緩說道:“阿彌陀佛。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只要施主放下屠刀,便可立地成佛。”
頭髮花白的道系代表不甘示弱,掃了掃拂塵,說:“他活着,血債由他償。他死了,罵名和孽債由後世子孫背。”
溫文爾雅的儒系代表不喜爭搶,因此慢慢地說:“為人以仁。若不仁,則避之。”
這時候,掌聲應該響起來了。但是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角落裏的巫系代表吸引過去了。
只見他將一串葡萄塞到左邊的小弟子手裏,又將兩顆大蟠桃塞進右邊的大弟子懷裏,肆無忌憚地打包宴會上的各式靈芝仙草。
佛、道、儒心中不約而同地想:這老巫頭其貌不揚,兩個弟子卻是人中龍鳳。
大家都在暗自打量巫祖和他的弟子,因此空氣自然而然地安靜下來。
***
舟祈豫偷偷瞄了一眼端坐在寶座上方的人,悄聲說:“師父,王母娘娘的嘴巴要氣歪了。”
被點到名的西王母,按住自己眼角的魚尾紋,乾笑了兩聲,問:“不知巫祖有何高見?”
巫祖沉默半晌,然後扭回頭面對諸位神佛,朗聲長吟:“惟願眾生,聞上乘法,生生世世,不落邪見。”他的聲音豪邁,句意深遠,既有慈悲憐憫之心,又有普度眾生之願。其氣概上達九天,其發願下落黃泉,真是語驚四座了。
諸位仙神都愕然了。因為在他們眼裏,巫就等同於魔。一個魔,怎麼可以說出如此冠冕堂皇,理直氣壯的名言警句呢?
只有舟祈豫知道,師父他,又在吹牛逼了。
巫祖渾不在意,拿起筷子划拉兩下,呵呵笑道:“吃菜,吃菜!”
這次交流會結束后,天庭里流傳出了一首兒歌,“你佛慈悲,你道拽,你儒禮貌,我魔甜。”為了響應這首兒歌的號召,巫祖不負眾望地開了一場修真動員大會。
陽春三月,草長鶯飛,正是人間萬物復蘇的好時節。在一片奼紫嫣紅的花海中央,站着一名精神矍鑠的小老頭。他笑呵呵地說道:“雖然佛修普度眾生,功德無量。但我們巫系弟子也不要妄自菲薄。因為我們可以超度亡魂,修身養性。”
巫門弟子,修的是驚天地泣鬼神的極端之法。他們時刻與魔為伍,但稍一差池,就萬劫不復。
“出神入魔易,以魔成聖難。如果你們能見性明心,以魔證道,那師父死而無恨了。”
對於尊師重道的弟子來說,這是多麼振奮人心的一句話。全派上下,包括不可一世的江凌晚,眼睛裏都發了光,神采奕奕的。
只有最老實巴交的舟祈豫依舊一臉淡然,不為所動。他盤腿端坐在一朵白蓮花上,認真乖巧地聽師父吹牛逼。
師父明明是巫祖,卻有一個佛道合一的名字——自在禪。
***
對於江凌晚來說,自在禪是天,是地,是再生父母。
對於舟祈豫來說,自在禪是傳銷組織中,最擅長洗腦的頭頭。
巫門早晚會死在自在禪的手裏。
這是他的第六感。
然而就在他探知到自在禪的小九九,還不確定的時候,他突然接到一則通知,自己即將成為蓬萊仙校的交流生。
原來是自在禪打通人脈關係,花了大價錢,把他送去蓬萊仙島,想讓他在那自生自滅。可舟祈豫卻混得風生水起。在不知不覺中俘獲一大幫子迷弟迷妹,包括校長。
蓬萊仙校的校長握住他的手,老淚縱橫的,想要將衣缽傳授給他。
舟祈豫想了想,他來蓬萊已經三年,這三年內,師門一個消息也沒傳來。或許師父和師兄們早就忘了他。於是便點頭答應。
但是他的眼皮直跳,總覺得要發生什麼事。果然,在傳缽儀式上,青鳥順風快遞帶來了一個噩耗。
動員大會之後,自在禪滋生心魔。他放棄神位,徹徹底底地自墮魔道了。仙魔大戰爆發,血流成河。最終雄心壯志地想要以魔成聖的師父和師兄們,都死在了封聖的路上。
舟祈豫匆匆趕回巫門,連夜打包法寶秘籍。他將不能帶走的東西通通燒掉,然後領着神智仍舊清醒的弟子們,遠渡蓬萊,躲避戰禍。等到仙魔戰爭平息后,他又回到中原,重新建立巫門。
他對弟子千叮嚀,萬囑咐,絕對不可以重蹈覆轍。正在他躊躇滿志地,想要將巫門發揚光大的時候,巨大的挫折卻接二連三地襲來。
原本仙魔大戰這件事,和舟祈豫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但因為自在禪死了,江凌晚又下落不明。所以他們干下的喪盡天良的混賬事,全都算到了舟祈豫的頭上。
“巫門等於魔門,巫門弟子沒有一個好東西!”對舟祈豫說出這句話的人,轉頭就被他的孝順弟子,打碎了金丹,再也不能修鍊。
事後,舟祈豫按着弟子上門道歉,但對方誤以為他來滅門,一個個不堪受辱,咬舌自盡。
舟祈豫雙目慈悲地超度了他們。
諸如此類的事,不勝枚舉。
舟祈豫不爭不搶,不怨不恨,默默無聞地日行一善。從前師父師兄們殺了多少人,現在他用巫術再救回多少人。他以為像他這樣深藏功與名,或許不會流芳百世,但至少能賺一個心安理得。但哪裏曉得,某天無意間回首,卻被告知,他註定遺臭萬年。
無惡不作的大魔頭!
這是修真界對他的評價。
背信棄義的小人!
這是江凌晚對他吼出來的臨終遺言。
舟祈豫不明白。他只是不想成神,也不想封聖。
難道錯了嗎?
他不解地詢問弟子。
孝順的弟子恭敬地回答:“師父,和傻逼講道理,是永遠也講不通的。”
活了199歲的魔祖頓時釋然了。他扶着墓碑,回首自己輝煌的一生。
姓名:舟祈豫
性別:美少男
年齡:永遠的19歲
籍貫:天水
天賦:萬物復蘇
智力值:999
美貌值:999
武力值:666
生平大事記:重建巫門,將巫術發揚光大。一生致力於維護三界和平,是最美麗的小白鴿。
舟祈豫朗聲長吟:“眾人皆醉我獨醒,笑看眾人做傻逼。”他笑了笑,緩緩躺入水晶棺材裏,安然闔目,與世長辭。
再見了,傻逼世界!
澄心集團則主攻國內,旗下業務與港台娛樂圈合作,高舉社會主義和諧大旗,致力於推進兩岸三地融合與發展。
如果把兩大集團擬人化,一個是張揚富N代,一個是沉穩老幹部。而李大狗就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富N代。他的原名叫李俊安,是李氏家族的嫡系子孫。
李氏與簡氏同出隴西,是以族中子弟偶爾互相走動。雲景在一次家族聚會中認識了李俊安,得知他曾經在美國做過幾年搖滾歌手,打算回國發展,原本想將他簽到澄心旗下。但對方以“趙鐵蛋是個混蛋,和他一起做同事,會拉低我的B格”為借口拒絕了。
兩人加了微信后,就沒再聊過。
雲景將簡秋期從泰國送回祖宅后,與老夫人提起“救命恩人有一雙紫羅蘭色的眼睛”,被告知這少年或許是家族一直在尋找的有緣人。
他正想求助萬能的朋友圈,幫忙“人肉”出這名少年,在刷狀態的時候,刷出了李大狗這條信息。
那一刻,簡直是天降祥瑞,佛光籠罩!
他一五一十地告訴舟祈豫,號稱“隨時隨地掌握第一手資訊的萬事通,”李氏家族信息網,是如何在三個小時內鎖定舟祈豫現有的全部資料,發送給了他。
舟祈豫彷彿知道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原來他的黑粉兄弟們,就是這樣敗在了一座龐大的,有組織的,有預謀的情報機構下。
死的不冤。
他點了點頭,決定有時間找個機會將李氏財團發送上天的衛星打下來。
因為《候鳥》開拍在即,所以他們陪老太太吃過晚飯後,夜裏便飛回了H市。舟祈豫掌心裏還存留着老太太臨行前緊緊握住他手的餘溫,一閉上眼腦海中就浮現出她那雙飽經風霜,滿含信任的眸。七十歲的年紀,本該享受天倫之樂,卻為了兒孫吃齋念佛,整日裏提心弔膽,實在是不容易。他答應這件事的主要原因,還是看在老太太行善積德,做了三世好人的份上。
***
簡秋期住的地方十分僻靜,方圓百里只有幾十戶人家。舟祈豫望着窗外九曲十八彎的山路,問:“你們該不會要我去做野人吧?”
雲景道:“你說笑了。這一帶是山頂別墅區。我表弟不適合住公寓裏。”
舟祈豫心下瞭然。這是為了防止他不分場合地發病,嚇到不明所以的吃瓜群眾。怪不得簡秋期從不參加綜藝節目,就連電影發佈會,也是點個卯就走。
到家的時候,已經接近凌晨。別墅是三層式小洋樓,大小有十幾個房間。雲景讓舟祈豫隨便挑,自己去了一樓的客房裏睡覺。
舟祈豫四下逛了逛,摸清廚房在哪后,就去了三樓書房隔壁的客房。他一走進門,簡秋期後腳就跟進來。舟祈豫瞬間防備地看着他,問:“你要幹嘛?”
簡秋期眨眨眼睛,乖巧地問:“我能不能和你一起睡?”
舟祈豫想也不想,一口拒絕:“不能。”
他傷心地問:“我打地鋪也不行嗎?”
和李大狗待了一下午,英語進步神速的舟祈豫手指門口,堅決地說:“Noway,goout!”
被他的態度戳痛小心臟的簡秋期癟了癟嘴,鴉羽似的睫毛顫了顫,眼眶裏逐漸凝聚淚水,眼角下的紅色淚痣在昏黃的燈光下,平添幾分凄楚。
見狀,舟祈豫兇巴巴地說:“不準哭!”
簡秋期仰起頭,深呼吸幾下,將眼淚逼回去,然後可憐兮兮地說:“我去給你放洗澡水好不好?”舟祈豫沉默了一會,抬頭看見他期待的眼神,恩賜般地說:“准奏。”
影帝屁顛屁顛地去了。
浴室里傳來嘩嘩的水聲,伴隨着《大內總管009》的台詞,“皇上,該翻牌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