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路遠莫致倚惆悵(四)

第116章:路遠莫致倚惆悵(四)

帝王的眸中一道精光一閃而過,略一沉吟,似笑非笑道:“話,朕是聽明白了,親王想如何打算?”

“在說我的想法之前,我想弄明白兩件事,陛下可以為我解惑嗎?”江明月停下端詳雙手的動作,語氣頗為誠懇。(www.16kbook.com)

這女子的行事永遠是出人意表,康熙忽然有種睽違已久的與人對壘的樂趣感,盯視了她,又一沉吟,道:“願聞其詳。”

“君無戲言?”

“絕無戲言!”

“陛下早已派人去喀爾喀部調查了吧?”江明月邊說,邊牢牢盯住他的神情,不錯過一分一毫。

以帝王的城府,康熙縱然驚訝神情也能做到波瀾不驚,淡然一笑,緩緩吐出兩個字:“不錯!”

江明月墨鏡下的紅唇角向上薄彎起來,笑得晶晶亮:“那麼,按時間推算,所有關於人和物的線索是不是都要送到熱河行宮,陛下要親自審理這件事?”

康熙覺得面前的這位就是個仙精靈,既是應了‘絕無戲言’,只能無奈地一笑道:“全被你說中了!”

江明月的心尖兒都在激動地發抖。

若依遇刺回京三日後那場謁見康熙一同用膳時的約定,隨駕到了熱河行宮(現代的河北承德避暑山莊)木蘭圍場后,她就要分道揚飆趕去喀爾喀部,康熙帝答應提供官方照憑和嚮導、馬匹、物資之類的相關協助,現在看來已有捷徑可走。

她不由得迸發出一陣歡呼:“哈哈!太好了…太好了!”

這意味着什麼?意味着再趕個六七天的路到了熱河行宮就能直接得到答案,不用再晃去喀爾喀了,說不定得到線索直接就回家在望……

本是猜測,現在得到了證實,江明月興奮得無以復加,從椅子一蹦而起,那通開心忘形的勁兒猶如孫悟空駕了筋斗雲,直上重霄翻跟斗。

侍立膳桌旁的李德全完全傻住,有點要心肌梗塞的架勢,他看見那女親王忽然一聲歡呼“太好了”跳起來,拽着座椅背掄轉了一圈,放下,還歡呼着“哈哈,我快能回家了,謝謝!”對着皇上就張開雙臂,看上去要抱,皇上臉上的色兒都變了,她好象知覺點什麼,化抱為拿,雙手抓住皇上的手臂,起勁地晃着,還帶歡呼道:“你真是太好了,千古一帝,我讚美你!仙福永享,壽於天齊,謝謝!謝謝……”

康熙帝一雙老眼驚睜睜得圓,心中忖着:怎麼此女會如此變化多端?進帳后這麼會子由受委屈的小貓,忽變作露一爪子的小獅子,再變狂喜膩人的小狗兒,瞧着她貝齒燦然,率性欣喜的樣兒,康熙困惑無比而且好氣加好笑感覺親昵又有那麼點恐懼…總之是百味雜陳地瞧着她,從沒消受過這樣的熱絡勁兒,四十多年帝王生涯煉就的城府也得破功,強繃著臉冒出來一句:“別卸了,朕快給卸零散了……”

忽兒雨、忽兒風,忽兒雷,忽兒晴……這般女兒嬌態,率性多變。見慣了垂眉順眼中規中矩的女人,康熙深覺得納罕、困惑、新奇、有趣,倒也不忍心怪罪她。

江明月心情大為轉好,只要有心應酬,以她的Q想取悅於誰都是件輕而易舉的事,很快地,這頓午膳的氛圍又給她“盤活”了。

待江明月從康熙那兒多弄了件“利器”,興緻勃勃地出得御帳,帳外人等都是一呆,被她小王爺帶墨鏡的造型雷驚了,她卻仍沉浸在新希望出現的喜悅中,毫無所覺旁人異樣的眼光。

“我們走!”一派簡潔版唐僧的派頭,帶頭開步走,老天作證,她一滴酒也未飲,卻有三分醉似的樂陶陶,每踩一步上去,那鞋底都像是在唱“阿—里露亞,阿里露亞”,輕快、歡悅、飄飄然。

六個人跟在後面看得一愣一愣的,除了李衛在清江見過她帶這墨鏡飛‘三角翼’,其餘幾個心裏直納悶:親王可真神了!兩眼都蒙了眼罩子還看得見,走的那叫個穩當快!

才行不遠,迎面遇着一簇人,當中有一穿明黃的頗為出挑,正是太子胤礽。

“太子殿下!”狹路相逢沒奈何,江明月只好施了一禮打招呼。

太子胤礽笑咪咪地還了一禮,上上下下地打量她,笑道:“親王是回駐地么?這是怎麼了?這眼罩倒也稀巧,戴着能看得見?相請不如偶遇,我請親王去帳中飲宴傾談,還望賞臉一行。”

“抱歉太子殿下,我還有要事,恕不能奉陪。”說完,繼續要前行。

“唉?本太子誠心相邀,你又何必總拒人於千里呢?”竟是要攔路,頗有惡霸搶民女之狀。

富察靳勇、英塔、李衛三人有所顧忌,進退維谷,吳塵卻不管,已向前踏一步準備出頭,嚴輔、羅慈悲也跟上,江明月擺手止住,暗呼僥倖,幸好有了依憑,笑中透冷道:“太子,本王脾氣暴烈,皇上顧慮我被激怒出手時會沒個輕重,特頒給我一道‘禁擾令’,宣給你聽聽。”說著,從隨身拎包里拿出一卷明黃綾來。

“富察,你來宣。”

富察靳勇應聲接過,順溜展開,眾人見是聖旨模樣,蟠龍紋為底的明黃綾子這面書有三個大字:“禁擾令”,字跡正是康熙御筆,再聽富察靳勇念道:“此聖諭專付於**勇慧親王江明月:想活命者,且勿惹她,見諭不遵,殺算白殺。”

念畢,反面朝太子這方一展,以驗真假,太子胤礽一看上面的字跡和璽印,口塞駝鳥蛋似地僵住。

江明月甩也不甩這傢伙,昂昂然,收好了聖旨,逕自揚長而去,富察靳勇等六人跟隨在她身後垂了頭,一路肩膀微抖地作抽筋笑。

吳塵湊近她身旁,不露聲色地低問:“看來‘孫子’裝得挺順利?嗯?”

江明月也詭詭一笑,悄聲道:“呵呵,不虛此行,要知道,所有的爺爺都是打孫子那兒過來的,現在我已升位了,得了個好消息不說,還弄到手這麼個‘法寶’,對於某些蒼蠅,嚇得走咱就嚇,嚇不走咱再滅!”

穿過嬪妃駐地時,只有些探頭探腦,在身後指指點點,倒沒遇上什麼事端,聽說這次隨駕的都是位分較低青春美貌的嬪、貴人之類,四妃之中只有保養得最好的宜妃隨行,足見其寵眷不衰。

待穿過皇族駐地時,不時有遇着的眾阿哥的親隨、下仆來打千施禮,兩座帳篷間的空地處兩個人象是在聊天,那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正是多日不見的四阿哥和十三阿哥。

心彷彿被無形的手指狠戳了一下,悶痛,發緊……明月小築中自己說過的話的片斷彷彿悠悠隨風飄過來:

“…在山裏的那些天,我一直都在想,一定要活着回來告訴你:每一件禮物我都很喜歡,我很貪心的,它們我可都要帶走了,就當你提早又送了我十三年的生日禮物……”

“…不,別再說留下的話,你知道這不可能,在你們的國度,女人就是一個院,四堵牆,天天坐牢似的,跟其他一群女人爭丈夫,你認為我會過這樣的日子嗎?換了你,會撂下現在的一切,跟我回國成為我的妃子之一嗎?所以…趁着還有美好、還沒到慘淡收場互相怨恨的地步,就這麼放手吧,至少還有餘韻在以後的人生中可以一直回味下去…”

江明月正思緒縹緲間,十三阿哥一看到她,已朝她這邊走過來,四阿哥似有遲疑,但隨後也走了過來。

看到他們俊挺清拔的身形,江明月忽然覺得臉頰一陣發燙。

沒有人知道她的秘密,最近除了直做噩夢之外,還做過許多次零散的春夢,恍惚又回到了四阿哥生病時照料他的情形,夢見過他坦露的男性堅實健美的胸肌,撫摩時真實的觸感,豎起來小紅果似的,收緊的腹肌,迷離呻吟的樣子……

有時會看見指下的胸膛變了模樣,一道傷痕象冰裂一樣當胸延伸開去…那縫針瞧着眼熟…連臉孔也變成了十三…神情是遭了鎂光彈失明時的無助,看得人揪心揪肝的,環抱着他,溫柔地繾綣……年輕的俊臉上漾起陽光燦爛的笑,紅光暈體,迷亂又熱情……

有時會夢見木製夾板固定在一個胸膛的肋骨上,豹一般完美的體格,線條勁健流利,賁張富有力量,長長短短的傷疤遍佈着,那些淡粉色的疤並不難看,只覺得想吻上去疼惜…那張臉孔是如此丰采俊魅…赫然是吳塵…鳳眼微揚,濛濛煙視,懶散邪美地笑,說不出的浪子魅惑……

有時還會夢見一名俠士,月下舞劍嘯歌,極具陽剛之美的身形,彈劍而歌的豪情,清越的金石之音在耳邊縈繞……

“你沒事吧?戴這個勞什子做什麼?”

十三阿哥打斷了她在腦中飛速掠影的夢境,眸光凝視她戴着墨鏡的臉,揉雜着心痛、熾烈、波瀾暗涌,柔聲道:“去我那兒說說話?”

“不了,有點不舒服,想回帳躺躺。”江明月看向十三,只覺得喉嚨發乾,臉頰發燙,內心奇怪無比:怎麼自己在夢裏會對他有**…?

目光逃轉開去,墨鏡片后的雙眸落在了四阿哥的身上,也對接到那漆黑沉凝的眼神,一瞬間,多日未見的渴望感,令全身細胞都隱有戰慄和悸動。

“我十四弟少不更事,多有得罪,請你多擔待,擇日定擺酒賠禮。”在眾目睽睽之下四阿哥拱手為禮,表現的無可指摘。

江明月也還一平禮,有點心神不屬道:“這事我沒放在心上,四…皇子言重了。”

墨鏡遮蔽了她的眼睛,共說了兩句簡短的話,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也分不清她真實的情緒,旁邊的看客眾多,並非談話的良地,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開始冷場。

江明月當即乾淨利落地出言告辭。她不敢與他離得這麼近,她幾乎有種拔腿想逃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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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明月光(殊色清穿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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