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柳暗花明

這次的會面，朱珊珊總結，總體來說一般般。朱珊珊覺得最大的收穫是拿到了一張名片。

第一個見的是一位胖胖的白種女士，只見她穿着隨意，理了個短，粗眉大眼，很是清爽。雙方的對話開始很尋常，看來是對方希望能了解下朱珊珊的時空的大概歷史、民族文化和科技水平。

漸漸地，進入家庭情況的了解后，朱珊珊就感覺很不對勁。似乎一直有種若有若無的侵犯，每當她仔細的傾聽白人女士的語氣，又不覺得是她敵視或者是輕視自己。這種被侵犯的感覺非常噁心啊！！朱珊珊本來聊興正濃，到了最後基本不想說話。雖然她來自科技水平比較落後的星球，不代表她就是個傻子，什麼都感受不到。無論這人是什麼身份，或者她代表什麼組織，對朱珊珊本人都是不十分信任的。和引路人安娜給她的感覺完全不同。

但是兩人都屬於移民局啊，怎麼會有風格迥然不同的工作人員呢？

帶着這樣的疑惑，白人女士結束了會面。

——

黑暗的房間裏，一個人坐在控制台前，各個巨大的屏幕里，顯示出朱珊珊在會面室的各個角度的圖像。屏幕的熒光映照在那人的眼鏡上，反射出兩片亮光。

“洛奇先生？”

……泰勒這個只會亂用異能的笨蛋，果然搞砸了面試。虧移民局還當個寶似的天價搞回來。

“洛奇先生，泰勒博士已經結束了面試。您是否需要二面呢？”

“嗯，讓安娜請這位小朋友稍等一會，我馬上來。開燈。”

房間的燈光應聲而亮。

只見一位老人家摘下了眼鏡，他五官深邃，和阿拉伯人似的頭上包着深褐色頭巾，一副老教授的樣子。只是……

眼神太過鋒利，一點都不像是研究學問的普通人。

——

白人女士離開房間后，朱珊珊鬆了一大口氣，禁不住咕咚咕咚地連喝了兩杯橙汁。剛才氣氛越到後面越古怪，氣壓無比的低，憋得慌。

房間外是一片很贊的無敵海景，喝飽了橙汁，朱珊珊聽說還有一個人正在來這裏的路上，不過還有好一會呢，正好看看海景鬆快下。

朱珊珊所在的樓層非常高，看樣子有個二十多層。樓下就是海邊，連着一片淡色的沙灘，沙灘上連着整片整片的彩色遮陽傘。度假的人不少，能看到小孩子玩沙子，看樣子和地球的情景差不多。海面很乾凈，遠處也沒看見工業港口和林立的吊機。

天的藍是空無飄逸的，這一日萬里無雲，接近海平線是白的藍，越靠近人的顏色越深，漂亮的像是精緻的模特。海的藍則是清涼蓬勃的，在陽光下，海面分層閃爍着各種各樣的藍色。特別是遠處的寶藍，變幻着銀色的浪鱗，彷彿充滿着生命力似的涌動着，又彷彿用低啞的密語，訴說著綿延不斷的情話，誘惑的如一位古銅膚色的女獵手，嘴角輕揚，僅僅看她的眼睛就會將人的魂鉤走。

所以當門被敲開的時候，朱珊珊的心情已經被窗外那片迷人的海撫平了。

“風景不錯吧！小心點，看久了會醉的。這片海叫做魔海，歷史上，魔海已經將不下十個新移民勾引走了。”

來人未至，這句話倒是先到了，朱珊珊回過頭來。

一位老人腳步穩健地走了進來，只見他戴着一副無框眼鏡，看着有點像中東人的五官輪廓，包着頭巾，身着深色的袍子，層層疊疊，然而依然看得出來，老人很高很瘦，年輕的時候估計是個迷人的大帥哥啊！。

朱珊珊點了點頭，這位老人家雖然沒有安娜那麼親切，甚至帶着些許凌厲，但並沒嚇退她。看來這個移民局的工作人員的風格真是多變呀！她開始有點適應了。

“叫我洛奇。我是移民局特聘的公民身份審核主任，簡單來說，我能夠給予你南希星系的公民資格，”洛奇坐了下來，示意朱珊珊也坐，“也可以奪走它。就看你表現了。”

“是的，安娜已經告訴我了。”

朱珊珊喜歡不討厭這個老人家，他在審視自己，她很清楚這點，對方對此也沒有絲毫掩飾。直來直去，簡單粗暴，她喜歡。

“你剛才的會面的錄像我已經看過了，我們就跳過那些繁文縟節。我對你有幾個疑問，如果你覺得可以接受的話，我希望能夠深入交流下，”洛奇說，“你放棄家裏千辛萬苦幫助你拿到的知名大學的教師職業，做了一個運動教練呢？那種運動叫什麼來着？”

“瑜伽教練。人就活那麼幾十年，沒必要別人說什麼就做什麼。”

“那能不能演示下瑜伽是什麼樣子的嗎？”

“額，真的要看嗎……好吧……”朱珊珊完全沒料到老人家對瑜伽感興趣，她以為對方更關注原因。

朱珊珊做了一套基礎的拜日式入門瑜伽動作，順便解釋了下呼吸、冥想和瑜伽的關係等基礎理念。洛奇安靜的聽，不時點點頭。看得出來，他對瑜伽本身是真的有興趣。

“這瑜伽是種很好很不錯的運動啊！你的選擇很正確。今天的審核就到這裏吧！現在開始你可以問我你想知道的好奇的問題。”洛奇一邊說，一邊拿起一杯開水。

“啊？這樣就可以了嗎？洛奇先生……你的意思是，我通過了審核了？”朱珊珊一臉懵逼了，就這樣簡單？不會吧無法相信啊！

“你不想通過嗎？”洛奇哈哈一笑，反問道。

“……不是。嘿嘿！只是沒想到啊！……我真的什麼問題都可以問嗎？”

“是的，隨便問。”洛奇點頭。

“那，移民局的科普課程里，說到的語言樹，也就是這個人，”朱珊珊把安娜給她用的平板拿出來，將下載了的日本老奶奶的視頻展示給洛奇看，“她………………活着么？”

“…………”洛奇接過來，“我不太清楚，不過可以查到她的資料。這段視頻也是有南希語的文本的。”

“洛奇先生，你可以現在幫我查到嗎？”朱珊珊問。

“可以。”洛奇把平板操作了一下，然後遞了回去給朱珊珊。

屏幕上，老奶奶的個人資料只有三行字：

“小野小町，未知星系穿越者。

南希33873-33918。

能歌善舞，詩藝群，貌美溫和。”

小野小町的個人相冊緊跟其後，每一張都像是藝術品似的，畫中人彷彿完美得令時間都靜止了。接着是視頻，看樣子非常的多，無法短時間看完的。朱珊珊只好將這個頁面收藏起來，準備以後再看。

真好，她果然是在這個時空過了一段不錯的日子。

“那，額，洛奇先生”朱珊珊回過神來，現洛奇正不錯眼的看着自己，整個人醒悟過來，“我還可以問其他問題，任何問題是嗎？”

“對。”

“洛奇先生說自己是移民局特聘的，那麼退休之前你是做什麼的呢？”

“哈哈！怎麼？你對老頭子我感興趣？”洛奇失笑，“這麼說吧，在南希星系，基本上是不需要工作的，或者說，這裏的先進生產力，可以保證一個人衣食無憂，而且可以獲得基礎的教育培訓。所以按照你的理解，這裏的人應該都算是無業游民，也就沒有退休之說。我說的特聘，是指，你們理解的，兼職。在這裏值錢的東西是挖掘未知，而我的本職則是和資格審核很像的，你們時空理解的一種崗位，應該類似刑偵，挖掘刑事案件的真相。”

朱珊珊三觀被震了一下震驚了。無業游民是什麼鬼？，這波可以的，很強勢啊！“那就是說，南希星系已經達到了共產注意了么？”

“共產注意是什麼？”洛奇皺了皺眉。

“……就是，我政治不及格啊，不太記得了呢！”朱珊珊為難了。

“政治？你是說政治體制嗎？”

“是的。就是土地什麼的都屬於所有人，大家都衣食無憂。大概……這樣吧？”

洛奇眉頭皺的更緊了，“衣食無憂就衣食無憂，和政治不一定有關係吧？南希星系不是你所說的共產注意，其他星系我就不清楚了。”這都不知道？朱珊珊暗地思忖。那估計和共產注意有着區別了。

“好吧……“那，最後一個問題……我今天表現的怎樣？”

地球面試者必問問題，如果不通過面試，面試官通常會委婉的將原因如實告知。雖然洛奇先生早就說她通過了審核，但朱珊珊依然習慣最後問這個問題。

洛奇皺了很久的眉毛終於展開了。“我做給你看看。簡單來說，你的身上充斥着一種熟悉的味道。”

洛奇他站了起來，將頭巾摘了下來，即場演示了一套武術動作。正是剛剛朱珊珊只演示過一遍的瑜伽！基本的拜日式，流暢完美，百分百符合她所描述的幾個瑜伽基本理念。

而且朱珊珊不認識，開玩笑，異時空的武術動作必須不認識啊！可是她覺得很面善，不知道為什麼，洛奇一舉一動之間，渾厚的氣息撲面而來，似曾相識。

那個名字來到嘴邊好幾次了，硬是想不起來呢？難道是穿越，腦子穿壞了？的那種氣息如此熟悉，似乎在哪裏見過？

“好熟悉啊……似曾相識的感覺……可是死活想不起來？”

“那這個呢？”

洛奇瞅見她一臉便秘的表情，似乎有話要說，便將拜日式重新做了一遍。這次，洛奇放慢了度，特別將他對瑜伽以及南希星系的其他理念融匯在一起，周身泛起微微的光芒又演示了一套動作，這次朱珊珊認識了，是瑜伽。基本的拜日式，被洛奇做出了凡的味道來，似乎正是朱珊珊自己描述的無比符合基本理念的狀態，就和……

“太極！”朱珊珊彈了起來，“是太極！！和太極一樣”

一想到太極，朱珊珊就閑不住了。洛奇的瑜伽引了她對太極的更深刻的理解，彷彿水到渠成一般，洛奇揚了揚眉。

朱珊珊乾脆循着模糊的記憶，閉上了眼，將大學時候學的太極推演了一遍。

是錯覺嗎？她覺得這次的太極流暢圓潤，。吐納間，腦海里將最近生的事情都過了一遍——迷路、受傷、穿越、侵犯、魔海——，所有的東西都塵埃落定，又似乎綿綿不斷。

最後，收掌，完成。

遠處的海浪聲似乎瞬間喧嘩起來，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晰的傳到她耳中。她轉眼看去，海浪翻騰，連海浪都能感應到她的心？

——

會面結束，就在洛奇準備開門出去的時候，朱珊珊叫住了他。

“嘿嘿，洛奇先生……魔海真的勾引過人嗎？”

洛奇回過神來，看着朱珊珊，嘴角慢慢的彎了，“你不是說剛才那個問題已經是最後一個了嗎？”

“嘿嘿……”朱珊珊裝傻。

“移民局收留非常多的穿越者，所以要做好充足的準備。而在魔海的海底，則是移民局最危險的分局。準確來說，那裏收留的都是被各個星系流放的死刑犯。”洛奇接著說，“那，你覺得魔海有沒有勾引過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