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星際蟲王03
此為防盜章“這真是你的名字?”夏醇神情複雜地看着手裏的標籤,上面寫着“閻浮”二字。經過再三確認,他才終於相信小鬼就是豐羽織所說,世上獨一無二的閻浮樹。
之前他幾次向小鬼問起姓名,小鬼都沒有直接回答,不知現在為什麼會用這麼奇怪的方式告訴他。
夏醇凝視小鬼,腦海中思緒萬千:“你究竟怎麼惹到慈悲為懷的佛祖,非得把你封印幾千年不可?”
“忘了。”小鬼輕描淡寫地說。
夏醇怎麼會相信這種鬼話:“這種事還能忘?一般像你這種大魔王,一旦擺脫封印,不該立刻呼風喚雨去找冤家報仇嗎?”
“忘了。”小鬼機械地重複。
“你真是我見過最大度的反派。”夏醇眯起眼睛,“你現在好像跟我綁定了似的跟在我身邊,我希望你能對我說實話,不然我真不敢把你這尊大神留在身邊。”
小鬼皺了皺眉:“忘了。”
夏醇:“忘忘忘,你還會學別的動物叫嗎?”
小鬼面對別人總是一臉冷漠,對着夏醇卻有各種情緒。此刻他看似十分委屈,一把奪走他手裏的標籤,浮光一般掠去。
夏醇:“……你還生氣了?”
夏醇把煙桿放在一邊遠遠看着,覺得還是得回一趟黑木樹海物歸原處。
小鬼彷彿察覺到夏醇的心思,之後幾天都沒有出現。反倒是夏醇有些沉不住氣,心裏竟有些不自在。
看來習慣真是一種可怕的東西。他做了碗雞蛋芝士飯當做晚餐,還特意多做了一碗放在料理台上,以備小鬼半夜溜出來找夜宵。
然而今天也是一樣,直到午夜的時候小鬼也沒有出現,好像堅定信念要絕食抗議似的。夏醇想起他那張生氣的臉,很不厚道地笑出聲來。
或許是豐羽織誇大其詞了,閻浮可能並不是那麼可怕的人……鬼……還是什麼玩意兒。
守株待兔的夏醇又困又無聊,不知不覺趴在沙發上睡著了。待他氣息變得沉重平穩,男人如同在黑夜中綻放的曇花般出現,姿態優雅地浮坐在半空中,一手持着煙桿,嘴唇噙着淺笑,眼神落在夏醇衣服邊緣下露出的人魚線上。
他起身將夏醇打橫抱起,去到卧室將他放在床上。夏醇在睡夢中感應到某種不容忽視的氣息,朦朧中睜開雙眼,看到一雙辰星般浮光躍金的眸子。他有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於是默認自己仍在夢裏,迷迷糊糊地說:“我為什麼……會做關於你的夢?”
閻浮微微一哂,貼在夏醇耳邊悄聲道:“可能是,你想我了。”
夏醇的耳尖被男人柔軟的嘴唇擦過,一股電流順着耳朵上細小的絨毛通遍全身,連腳趾頭都酥了。他翻了個身,把滾燙的臉埋在被子裏,嘀咕了一句“我為什麼會想你”便又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夏醇在衛生間對着鏡子刷牙的時候,才想起夜裏匪夷所思的夢,在好笑中又感到幾分羞恥。隨即又想起夜裏自己似乎直接在沙發上睡着,早上卻是在床上醒來,那個夢難道是真的?
他對着鏡子發了會呆,又覺得沒必要因此糾結。反正他已經做好計劃,先去一趟黑木樹海送回煙桿,然後直接前往下一個目的地。
之前跟林升聊天的時候,他提起一座被重重迷霧掩蓋的小島,這座島因為鬧鬼,早已荒無人煙淪為廢墟,卻留下數不清的詭異玩偶,據說都成了鬼魂的寄宿體,於是這座玩偶島也被稱為亡魂島。
夏醇是個廢墟愛好者,一聽就來了興趣。正準備做前期調查時,郵箱裏收到一封新郵件,標題是“妖都秘聞”。夏醇立刻斷定郵件是小香香發來的,這位神秘粉絲每次都非常規矩地填寫標題,從不敷衍了事。
郵件照例包含了動態照片,夏醇點開看了,不由得睜大眼睛。月色下,一片古香古色的街市中,一隊人馬魚躍龍舞般歡快走過,乍一看好似歌舞昇平,好一番太平盛世。再一看卻是百鬼夜行,全然是群魔亂舞。
這番情形發生在一個古國繁華的京都之中,據傳有妖后當道,所以才引來魑魅魍魎,鬼怪橫行。夏醇猶豫了一下,不知該選擇玩偶島還是古都。忽然想起他的直播間開通了投票功能,現在正好用得上。
他正要開啟直播,無意中看到了錄像列表。他以前沒看過錄像,畢竟看着自己在屏幕里胡說八道多少還是有些羞恥感的。不過他很想知道,在人魚島上的時候,全員失蹤那天夜裏為什麼他會沒事,他有沒有夢遊一般到處亂轉,錄像里有沒有錄下一段歌聲什麼的。
點開那天的錄像后,夏醇看到自己躺在床上跟觀眾聊天,快進十幾分鐘后,他終於睡著了。進度條一點一點前進,就在他想再次快進的時候,看到自己身後浮現出一個人影。
那個男人側卧在他身邊,看着他的眼神彷彿他們之間有什麼濃情蜜意一般。怪不得觀眾只是看他睡覺也能那麼興奮地打賞,原來為的是這個。夏醇心跳亂了節奏,差點直接把錄像關了,卻在這時聽到背景中傳來悠悠歌聲。
屏幕里的夏醇隨着歌聲動了動,似乎要坐起來。身旁的男人忽然豎起手指“噓”了一聲,歌聲戛然而止,錄像里再沒有了任何動靜,好像沒開麥一樣,夏醇也隨之恢復平靜,陷入沉眠之中。
男人守在他身邊整整一夜,連姿勢都沒換,直到夏醇快要醒來的時候才漸漸隱去。
夏醇拿了支煙,沒有點着,叼在嘴上怔怔地看着屏幕出神,直到進度條走完才收回紛亂的心思。他從沙發上站起,像是突然想起有件事沒做一樣匆匆出門,半個多小時后拎着幾袋食材回來了。
他走進廚房,繫上圍裙,把梅花肉放在案板上展開切成藕斷絲連的一大片,拿起小鎚子把肉敲得鬆軟,用豆瓣醬、耗油、料酒、蜂蜜等八種調料,按照通過多次嘗試后得出的完美比例調和在一起,再將肉放進裏面充分按摩,蓋上保鮮膜送進冰箱。
隨後又將雞腿肉也腌入調料冷藏,再把其他食材洗凈處理好。等待腌漬入味的時候,夏醇開啟直播,打開了投票功能,簡單介紹一番后,餘下的就交給觀眾決定。
“恭喜主播升級,漲工資咯!”
“我要去古都,我要看百鬼夜行啊啊啊!”
“古都有意思,所以我選玩偶島。”
“從小就覺得玩偶特別恐怖,尤其是會眨眼會說話的那種。”
“諸君聽我一言,想見妖后怕不是要進皇宮,問題是主播怎麼進去。”
“對選擇困難症患者一點都不友好,我選擇狗帶!”
他繼續把干辣椒洗凈切成小段兒,取出腌好的雞腿肉去骨切成小塊兒,在熱油里炸成漂亮的金黃色撈出,炒香八角、花椒、干辣椒和蔥,再把炸過的雞肉放進鍋里繼續翻炒,最後撒上芝麻出鍋。
細長的豇豆角在清水中焯得鮮綠透亮,撈出瀝干后編成一個個可愛的麻花圈,把用香菇和的肉餡填在當中,再放入平底鍋煎至兩面金黃,取一小碗生抽、耗油、糖和澱粉調成的芡汁倒入鍋中,調小火燜三分鐘,酥嫩的釀豆角便可以端上桌了。
又做了個干鍋茶樹菇后,夏醇把梅花肉從冰箱取出,雖然時間有點短,不過被他的“分筋錯骨手”處理過後,肉還是很好地入了味。他將肉分成兩份,一份捲成厚棉被似的肉卷,用棉線捆綁紮緊,放在鍋里炒糖色並加水燉煮。
另一份直接切片放在烤網上,兩面都刷上蜂蜜再送進烤箱。
觀眾已經沒有心思投票了,都流着口水看夏醇做菜。烤箱裏的叉燒肉在他們眼前滴下金黃的蜜汁,表面的顏色越來越誘人。釀豆角造型可愛,想到一口咬下去,豆角的清香和香菇肉餡的鮮嫩肉汁混在一起,有些人已經忍不住想要舔屏幕了。
日式叉燒還在小火燉煮,夏醇把已經烤好的廣式叉燒從烤箱裏取出,跟別的菜和米飯一起放在桌上,拿着煙桿在桌邊輕輕敲了敲:“你可真彆扭,不開飯的時候跑出來搗亂,真開飯你倒不來了。”
廚房裏的肉香都已經飄到客廳了,閻浮依然無動於衷。夏醇故作遺憾地說:“你放心,這不是散夥飯也不是送行飯。不過如果你繼續鬧彆扭的話,這些超~~~級美味的飯菜我就打包送人了!”
十幾秒后,夏醇忽然感到身上一沉,小鬼竟然直接出現在他腿上,一隻手緊緊抓着他的衣襟,像是生怕他跑掉似的。
“你要,”小鬼粉嫩嫩的臉蛋襲過一朵烏雲,“送給誰吃?”
救援隊返航的當天夜裏,夏醇是在恐怖的慘叫聲中醒來的。
他們的星艦上出現一個人,非常“熱情”地投懷送抱,一旦被他抱住就無法掙脫,直到死亡為止。夏醇醒來的時候,星艦里已經變成人間地獄,他眼見隊長被男人變形的四肢緊緊纏住,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將他救出來。
隊長卻大吼着讓他開槍,聲音尖利得讓他想捂住耳朵。他怎麼可能朝隊長開槍,當然是衝上去想要把男人拽開。
可是在他衝上去之前,隊長的聲音已經尖銳得無法辨識,身體越來越軟,以極不自然的形態向下癱去。
他的隊長在他眼前,如同蠟一樣融化成了黏糊糊的一攤液體。其他隊友也未能免遭荼毒,就連他自己也得到了“死亡之擁”。
直到被抱住,他才發現那並非人類,而是由無數體型很小的蟲族組成的人形。他在無法抗衡的束縛下動彈不得,卻清晰地感到千千萬萬個口器咬在皮膚上,並向他體內注入毒素,沒過多久他便失去了意識。
等他醒后,星艦已經自動巡航回到基地,裏面的蟲族被清理乾淨,而他在醫院裏躺了三個月,迄今為止不知為什麼,只有他一個人活了下來。
夏醇講述完畢,神情平靜,似乎只是說了一件與己無關的事。裴靖很佩服他強大自持的鎮定,但依舊不免為他擔心,不知等待他的會是什麼。
“啵嚕”,窗外的魚唇張圓,吐出一個氣泡。滾圓的魚眼再度轉動,看向下一個人:“你這一生中,最為悔恨的事是什麼?”
夏醇怔了怔,想要說話卻再度失去聲音,只好用眼神向身後的男人詢問:我身上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男人唇角勾起一抹淺笑,從懷裏掏出一樣東西:“把手伸出來。”
夏醇莫名伸出手,男人將一個涼涼的小東西放在他手心裏。他收回眼前一看,竟然是一枚花瓣糖,晶瑩剔透的琥珀色糖晶跟男人瞳孔的顏色有幾分相似,裏面裹着一片金色的花瓣。
夏醇在男人期待的注視下把糖送進嘴裏,清甜的香氣逐漸在口腔里化開,溫柔地撫慰着他皮膚下不為人知的戰慄。直到糖塊小了一圈,他腦子裏才冒出一個疑問:鬼的東西能吃嗎?
男人微微眯起眼睛,濃密的睫毛下綻放出點點華彩,宛若星光。
裴靖理所當然地將男人視作夏醇的精神力所創造出來的幻體,他早已認定夏醇身負異常強大的精神力,所以也沒有太過驚訝。只是見“別人家的”幻體那麼溫柔,想想自己那個面癱毒舌的幻體,他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餘下尚未回答過問題的三人都沒有發出聲音,也不知這一次被開啟聲道的人是誰。幽藍色的房間如同深海一般靜謐,猜忌和催促的視線在其中交錯。
能量罩像個被敲破的蛋殼,裂口不斷有火花落下。能源過載令機器不堪重負,島的背面不斷傳來沉悶的爆炸聲,幾人都能感到腳下在震顫。
再這樣下去恐怕所有人都要跟這座島一起覆滅了。浦衡瞪着血紅的眼睛看向窗外,忽然失智地怒吼道:“我能弄死你一次,就能再弄死你無數次!”
謐藍幽影款款浮動,從遠處駛來一艘巨型郵輪。龐大的船身破開水浪,帶着一陣狂風暴雨隆隆疾馳,汽笛發出撕裂蒼穹的尖銳長鳴,從怒目圓睜的浦衡身上碾壓而過。
雖然明知是幻影,可在看到鋼鐵巨物呼嘯而來時,在場的每個人依舊感到驚懼無比。浦衡僵硬的身體完好無損,勉強維持的高傲卻粉身碎骨。他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五官扭曲,嘴巴大張,一番劇烈嘔吐后吐出一個拳頭大的血紅珠子。
他生理性淚水和唾液流了一地,艱難而不甘地哽咽道:“我的船曾在某片海域上遭遇海難,大副為了讓我安全離開,不惜將我打暈放在逃生船上送進海里,可是其他人卻……我身為船長,沒有跟我的船和船員共生死,這就是我最為悔恨的事。”
從他口中吐出的珠子在地上滾了滾,表面沾着的濃稠血漿流淌下來,露出一個黑色的圓點,看起來竟像是一隻魚眼。
在魚眼的凝視下,浦衡臉色發青,嘴唇翕動不已,突然中邪似的跳起來從懷中掏出一支槍。將魚眼崩碎后,他沖向水池,竟然將槍口對準了人魚。
一直怔愣的常牧此刻反應迅速,爆發出了驚人的速度撲到人魚身前。
“滾開!”浦衡瘋了似的咆哮,夏醇一腳將他手中的槍踹飛,一拳將他鼻骨打斷,令他徹底昏迷過去無法發瘋。
常牧腹部中槍,流血不止。人魚們都圍了過來,餘生緊抓着他的衣角不放,無聲地流出眼淚。常牧臉色蒼白地搖了搖頭,好像在說“別哭”,然而他眼中既沒有欣慰也沒有柔情,只有無盡的空洞。
夏醇撕開浦衡的睡袍,給常牧進行了簡單的包紮。魚頭對於窗內發生什麼毫不在意,依舊轉動着魚眼,用美妙動聽的聲音提問:“你這一生中,最為悔恨的事是什麼?”
十餘秒后,裴靖淡淡地說:“傳說被人魚看中的人,可以通過人魚的吻獲得壽命和青春,然而事實上並非如此。”
在他十三歲的時候,有人為了討好他的父親,送給他一條珍貴的人魚。情竇初開的少年第一眼就愛上了那個世界上最純潔美麗的生物,當他隔着玻璃與人魚手掌相抵的一刻,他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運最幸福的人。
不久之後,裴靖的母親生了重病,連帝國最優秀的醫生也束手無策。他想起關於人魚的傳說,便去請求他心愛的小人魚給母親一個吻,讓她能夠活下去。
他的人魚卻說,能讓人類延長壽命的不是人魚的吻,而是人魚的血。唯有喝下人魚之血才能獲得長生和青春。
裴靖捨不得傷害人魚,也不想看到母親死去,便懇求小人魚給他一滴血就好。直到這時,他的人魚才流淚說出實情,他根本不是來自深海的神奇人魚,而是人體工廠里進行了身體改造的假人魚,他的血沒有任何用處。
裴靖聽到心裏有什麼東西碎了,在送別離世的母親之後,他再也沒去看過那條欺騙了他的假人魚。直到有一天管家告訴他,人魚已經死了。
經過身體改造的人壽命很短,那條人魚又失去了裴靖的愛,於是在日復一日的等待和落寞中寂寂而終。
裴靖沉聲道:“當時我年紀太小,又經歷了失去母親的打擊,心灰意冷之下將怨恨和怒氣都投射在了他身上。如果我能早點去看他一眼……”
他聲音越來越低,最後消弭在悵然和悔恨中。短暫的寂然之後,魚眼又骨碌碌地滾動起來。
現在只剩最後一個人。在人魚的圍簇下,常牧勉強支撐起身體,準備好要去懺悔他一生之中最為悔恨的事。
然而魚頭卻提了一個完全不同的問題:“你愛我嗎?”
夏醇轉向常牧,在他眼中看到一片慘淡的灰暗,彷彿經歷末日浩劫之後只余殘垣廢墟的世界。
拌好的麵糊倒入平底鍋中,用最小火加熱並不停攪拌。這是一個考驗耐心和臂力的過程,夏醇剛好二者兼有。不多時,麵糊越來越濃稠,空氣中飄散着淡淡的豆香。
麵糊變成醬狀后立刻關火,盛在碗裏放在一邊。他將已經軟化好的奶油奶酪攪打順滑,再分兩次加入剛剛做好的豆漿卡仕達醬充分混合打發,粘稠的奶酪糊表面出現層層紋理,如同奶油霜一樣細膩。
一甜一咸兩份豆乳都做好后,分別放在碗裏用保鮮膜貼着表面包好,放入冰箱裏冷藏。
夏醇將裱花袋剪了個口套在杯子上,把冷藏過的豆乳倒進去,另一個同樣處理的裱花袋則用來放打發的奶油。
他拿出幾個透明的小盒子,把蛋糕按照盒子的尺寸切成薄片,先鋪上去一層,然後擠一層奶油,再擠一層豆乳。繼續堆疊蛋糕、奶油和豆乳,層次分明,黃白交錯,最後用一片蛋糕蓋住。
頂層直接用豆乳擠出小尖頭,一個個整齊碼好,直到擠滿。夏醇滿意地看了看造型,不知為什麼突然想起了釋迦牟尼的頭……
最後一步,將黃豆粉在豆乳表面厚厚篩了一層。這樣甜味的豆乳盒子他做了五個,另外鹹味的也做了五個,有的表面灑的是杏仁片,林升可以拿給同事吃。
夏醇嘗了嘗剩下的邊角料,甜咸各有千秋,層層疊疊的幾種滋味與味蕾溫柔纏綿,口感細膩香醇,非常適合做下午茶解饞。
不過他本身不太喜歡甜的,所以更傾心鹹味的。
夏醇將廚房裏的鍋碗瓢盆、渣渣粉粉收拾乾淨,去陽台上抽了支煙。這一次他也不打算休息太久,選定目標后就再度背包出發。不過在外面浪了那麼長時間,撲到柔軟的床上那一刻,夏醇還是產生了一種再也不想起來的鹹魚心態。
本以為回到家裏,這一夜會睡得又香又甜,渾身酥軟,可是到了後半夜,夏醇迷濛中感覺有人把他從半趴着的姿態擺成了側躺,隨後一隻手從身後伸過來摟在他腰上。
他困得睜不開眼睛,覺得是在做夢,只不過這夢實在難受,對他來說被人緊緊貼着堪比夏天抱着火爐,冬天摟着冰塊,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緊張難受,可偏偏四肢僵硬抬不起眼皮,好像鬼壓床一樣動彈不得。
渾渾噩噩過了一宿,比在鬼屋凶宅過夜還驚悚,夏醇醒來的時候,感覺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由於出了一身冷汗,他把衣服扒光,去浴室沖了個澡。
面對花灑,他越想越不對勁,他一個男的,還有肢體恐懼症,怎麼會做這種被人從身後抱着睡覺的夢,那姿勢簡直像是……兩把扣在一起的湯勺,難捨難分的。
他打了個冷顫,換好衣服去廚房打算熱一杯牛奶安安神,順便把豆乳盒子拿出來裝袋,一會兒去星際作物研究院給林升。
走進廚房的一刻,夏醇懷疑自己還沒有睡醒,莫名其妙的噩夢只是換了一種方式來刺激他。
料理台上橫七豎八擺着幾個沾着一點豆乳奶油的透明盒子,除此之外還有一堆果皮、罐頭盒、包裝袋。他難以置信地看了許久,又趕緊打開冰箱,原本碼放在裏面的甜點、昨天買回來的食物全都沒了,那些垃圾的確就是本該冷藏着的食物的殘骸……
夏醇面無表情地走到料理台前,看着彷彿被十個災民洗劫過的犯罪現場,默默揪下兩根鬍子。突如其來的疼痛終於讓他確信自己不是在夢中。
現在他有兩個選擇——
A.家裏進了賊,還不止一個,並且專門對食物下手。他需要立刻報警。
B.他夢遊了,自己在無知無覺中大快朵頤,把冰箱清空了。他需要去看醫生。
夏醇想了想,見廚房裏還剩下調料、大米、生肉這些無法直接吃的東西,便蒸了一鍋米飯,從冷凍層取出一小袋雞肉化開,切成幾條用熱水燙熟剁碎。
再用鹽、胡椒、雞湯粉、麻油、料酒和白糖做了醬汁,跟雞肉碎和蔥花攪拌在一起。他取出一片芝士撕碎,跟雞肉一起捏了八個飯糰,並貼上了海苔。
夏醇將四個飯糰裝進保鮮盒裏,換鞋離開了家。
房間裏靜悄悄的,沒過一會兒,卧室門輕輕打開一條縫,露出一張白嫩的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