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小可憐

23.小可憐

“……”

爆炸發生的前一秒,艾比調動她全身的感官,都沒想出一個固若金湯的防禦咒語。

她只來得及喊一聲“盔甲護身”。

“盔甲護身”只能用來反彈魔咒,但作用聊勝於無。艾比蜷縮着把自己護成一團,結果發現預想的受傷狀況並沒有發生。

她的身周亮起暖橙色的光。那光芒形成了一個大而明亮的保護罩,把她整個罩在了裏面。

橘紅色的光正是從艾比的胸口發出的。

她怔了怔,手探進衣服領,拽出了那條散發著溫暖的眼球項鏈。

光芒慢慢褪去了。眼球項鏈在她的注視下,從中間緩緩綻出一條裂縫,縫隙越來越大。

最後裂成兩半。

艾比捧着它,像捧着一顆破碎的心。

她的腦袋好像被鎚子哐哐錘了幾記,整個人都木了。

過了好一會,她才猛地抽吸鼻子,按捺住哽咽,把項鏈收拾好放進衣兜。

處在爆炸中心的兩個人現在只剩一個。托爾被突如其來的爆炸轟出去五米遠,掉在地上半天沒爬起來;而洛基安然無恙,站在原地沖他的哥哥攤手。

表情非常無辜。

他的手心裏已經沒有嚏根草的蹤影了,指縫裏動動,漏出一小片金色的灰燼。

“洛基——”

托爾鼓脹成了一個氣球,又怒氣沖沖地對他咆哮了。

艾比發矇地看着年輕的黑髮男人。

這種感覺——

這種非常、非常討厭的,好想破壞掉一切、好想把這個壞蛋打到七竅流血的心情——

是什麼呢?

“洛基,地球不是供你解悶的遊樂場。”這頭托爾還在苦口婆心地勸弟弟,“你得跟我回去!”

洛基笑着拍了拍手,金色粉末隨風吹散:“我在仙宮的時候也沒發現,原來螻蟻也不全是毫無價值。”

他看看艾比:“有的中庭人比我想像的有趣。”

由於被剛才的爆炸正面傷害,托爾現在灰頭土臉,像剛剛撿垃圾歸來的小孩。這位原本威武神奇的神祇抓着頭髮,看起來要被他的弟弟折磨禿了。

他看看同樣蠢蠢欲動的鎚子。

老實說他也不想每次都用暴力解決問題,但是——

“我非把你帶回去不可。”

然而截斷他帥氣的戰前放話的,是一道軟軟的、但是很平靜的聲音,像被凍得梆硬的牛奶雪糕。

“不。”

托爾循聲轉頭,看到那個剛才被爆炸波及的地球女孩兒,他心中猛地升騰起愧疚:剛才爆炸發生的那一剎那,他自己都沒反應過來,更毋論騰出手去救她了。

但奇妙的是,她看上去雖然形容有點狼狽,但實際毫髮無損。

艾比生硬地說:“你不能走。”

你……賠我的花!

你賠我的項鏈!

我的花萬年難得一見,我的項鏈更是無價之寶!

她這麼想着,又是一股酸意從鼻腔直衝腦門。

艾比,不能哭!要忍耐!

絕對、絕對不要在敵人面前哭泣!

聽了她的話,洛基的眉毛都快吊到太陽穴了,他抱着雙臂,用胳膊肘撞撞他哥:

“嘿,你聽到這位女士說什麼了嗎?”

他這副模樣很欠揍,還微微側着腦袋,假裝聽力不行。托爾懶得理他,冷着張臉離他遠了點:

“別擺出跟我很熟的樣子。”

“我是你弟弟。”

“是的,是領養的。”

“……”

他們拌了幾句毫無意義的嘴,看小姑娘的臉都漲紅了,托爾後知后覺似的走過去,打算跟她道歉:

“對不起,能不能告訴我,我這個罪大惡極的弟弟又犯了什麼事情?”

洛基朝天翻了個白眼。

“你為什麼要用‘又’?”他話音一頓,原本懶洋洋的眼神里漏出了一點惡意,“還是閑話少說吧。讓我看看她還有什麼令我停住腳的花招。”

他突然發難,貼在袖側的另一把匕首脫手而出!

然而再一次失去目標。匕首在空中的拋物線只劃出一半,就被截住了,“鏗”的一響,掉在地上。

洛基眯了眯眼睛:“哦,真是亮眼的正義光芒。”

他擲出的匕首被一塊圓形盾擋住了。隨着話音一落,舉起的盾牌被放下,露出美國隊長的臉龐。

托爾剛想高興地和他的地球夥伴打聲招呼,卻看到他冷冷地掃視了兩人一眼,動了動胳膊,盾牌狠狠往下一挫,甚至爆出了點火花。

托爾:“……”

史蒂夫筆直朝跌坐在地的女孩兒走去。

她看上去沒有受傷——這無疑是讓美國隊長大鬆一口氣的——但當他看到她的表情后,那顆剛放下的心又“哐”地下墜,下墜到胃裏。

他半蹲下身,一條腿跪在地上,小心地幫她擦了擦臉上的污痕。

“……艾比?”

艾比怔怔地看着他。

他和平時大不相同了:藍白相間的戰鬥服使他看起來更嚴肅。但肩膀還是一樣寬闊,眼睛裏涌動着大海。

艾比在那片溫暖的水波中看到了自己。一個把臉皺成一團的女孩。

眼睛和鼻子同時發酸,這次她再也不用忍耐了。

“嗚,嗚——哇啊啊啊啊——”

像被搶了糖果的孩子一樣崩潰大哭,眼淚珠子爭先恐後地跳出眼眶,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彷彿有整個宇宙那麼多的傷心事。

美國隊長手忙腳亂地抱住了她。

……

“看啊,英雄救美。”

洛基又用胳膊肘捅捅他哥。他閃動的眼神告訴托爾他感興趣得要命。

但五秒后,十秒后……看到兩個人長到彷彿要持續到地老天荒的擁抱,他又撇了撇嘴:

“哦,還是老一套。阿斯加德的戲劇比他們要領先幾千年。”

“……”

托爾又默默走開兩步。好讓他繼續沉醉。

他蹲在角落裏摸摸腦袋,再這樣被洛基折磨下去,他恐怕連這頭秀髮都保不住了。

……

艾比哭到天崩地裂。

哭完之後的三十分鐘,她整個人腦子都要炸開,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能想些什麼。只是木獃獃地坐在那,像個小機械人。

史蒂夫把這個小機械人小心翼翼地圈在離自己兩步遠的範圍,活像一隻保護孩子的母雞,而自己身後就是個雞圈。

他按捺着火氣,跟邪神談判。

“你不該出現在這裏,洛基。”

“只是個意外。”洛基聳聳肩膀,“製造騷亂的不是我,是那群劫匪。”

“並不是個意外。”美國隊長聲音平直,近乎冷血,“劫匪的目標從來不是植物展會,這裏根本沒什麼值錢東西。實際上他們已經在附近幹了一票,賺得盆缽體滿。”

“而正是你把他們吸引到這裏,用你的所謂魔法。”

洛基用嘴型做了個“哇哦”,他側頭看托爾,毫不客氣地批評:

“學着點,並不是每個金髮大胸都像你一樣沒腦子。”

無辜中槍的托爾:“……??”

“告訴我你的目的,僅僅用欺負女性並不足以概括你的惡劣行徑。”

美國隊長正在勉力剋制。他覺得他這張嘴現在完全能噴出更刻薄的毒液來,因為怒氣還不斷在他胸膛里膨脹。

“我只想找朵花,給我的哥哥做禮物。”

洛基說得十分甜蜜。聽的人兩臉冷漠。

“哦,確實。他送給我,然後它爆炸了。”

托爾如是說。

美國隊長下顎一綳,俊臉凍得能刮下幾坨冰碴子:“而那本該是艾比的花。”

不管它是不是有什麼特異之處,那是我送給她的花,是她想要的花。

“花”這個字眼像定時炸|彈,艾比小機械人立刻不安地動了動。

托爾面對洛基,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他何止是痛心疾首,簡直是痛心疾首的不知道多少次方:

“你是——你是從這個女孩手裏搶過來的?”

奧丁的鬍子啊!

在他每次試圖諒解他的兄弟的時候,洛基總能突破他耐性的極限!

“這麼說不對。那本來就該是屬於阿斯加德的花。”

洛基冷淡地抱胸。他哥哥托爾又開始咆哮:

“什麼?”

胡扯,為什麼我從來沒有見過——

洛基的白眼快翻到阿斯加德去了:“你當然不會注意。小時候的你滿腦子只塞得進寶劍和蛇。”

托爾從不低頭看,他眼睛始終目視前方。從不為花花草草之類的事物留連。

“我經常在童年時候看到那種花。”洛基說,“只不過後來慢慢少了。所以在中庭看見,有點好奇罷了。”

史蒂夫聽見“嗚”的一聲,好像小狗叫。他趕緊回頭去看,艾比好像被觸動了什麼機關,兩隻眼睛又淚水漣漣的了。

他看得心臟揪緊,一隻手伸過去拍拍她,像哄做了噩夢的孩子,望向洛基的眼神卻如同數九寒冬,臘月飛雪:

“你得賠償那個。艾比需要它。”

“這沒什麼難的。”洛基作出很好說話的樣子,“這種花雖然少見,但在阿斯加德也不是完全絕跡。”

艾比的大眼睛裏漸漸透出希望的光來。

“很好,那我們達成共識了。”史蒂夫冷淡道,“賬還沒有算完,稍等五秒。”

他用手指輕輕叩擊兩下耳後的通訊器:“來B3區域。”

不到五秒鐘,天上地下突然響起熱鬧的聲音,復仇者們三三兩兩地到了,像是來參加派對。

托爾強壯有力的手臂牢牢地抓住了弟弟。洛基對他施以今天的不知道第幾個白眼。

艾比還在為她剛才聽到的消息心潮澎湃。她已經不哭了,但看上去還是泫然若泣;臉上臟髒的,一副小可憐樣。

她正出神地想着那花,突然感覺胳膊上一陣力,緊接着整個人一下子騰空了。史蒂夫把她整個抱了起來。

他兩隻手臂如同天然的搖籃,艾比像被擱在裏面的奶娃娃。她本能地往他的胸膛縮了縮,大腦變成一片空白。

“我們……去哪?”

美國隊長沉穩地揚揚下頜: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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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英美]小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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