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表哥
提問:撞到老婆跟表哥拉拉扯扯的,我該怎麼辦,在線等,挺急的。
葉信芳:我能怎麼辦,當然是選擇原諒她啊。
“姑母臨終之前,讓我好好照顧你,我知道你怨恨我。”柳亦然的聲音里充滿了緊張。
“我現在過得很好,你不用操這份心。”楊慧的聲音,柔弱中帶着堅定。
“他又打你了對不對?你跟我說實話!”
“半年前我就想帶你走,但一直沒找到機會。”柳亦然解釋。
“你半年前回來的?”楊慧反問,“一聲不吭的離開,又一聲不吭的回來?過幾日是不是又要突然的消失?”
“回來后又去了一趟江南……”
“江南,你還有臉去江南!”楊慧神色冰涼,到底怕他擔心,補充道:“他沒有打我,你不用瞎猜!”
“你不用騙我,李三全都告訴我了。”
“他說什麼你都信,我說什麼你就不信?”楊慧反問,“還是你自己過得好,就希望其他人都過得不好?”
不好,我其實過得一點都不好。柳亦然的心像是浸泡在濃稠的苦水裏,那種內心的壓抑卻無法對任何人說。
你是我唯一的親人,為什麼不能理解我、信任我?柳亦然心中不禁升起一抹怨念。
“這半年,我讓李三全日日守在你家門口,他說葉信芳那個混賬天天打你。”
葉信芳:喵喵喵?
“你跟我走,我帶你去京城,我這次回來,就是專門帶你走的。”
“將妞妞一起帶走!”
“呵。”楊慧冷笑一聲,“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裏?蘭姐姐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又在哪裏?”
柳亦然臉色頓時慘白,如同被抽幹了水的小白菜,“我去找過她了……”
“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看着他那樣的神色,楊慧忽然不忍心說下去了。
柳亦然滿面都是痛苦,繼而又堅定起來,“我已經失去她了,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你身處火坑。”
“慧娘,你今天必須跟我走!我這都是為了你好!”
說著就要伸手去拉楊慧,卻被一隻手從半空中攔住了。
楊慧看着突然出現的葉信芳,整個人兩眼睜大,臉上出現一抹慌亂,生怕他會誤會。
那個與她說話的俊美男子,葉信芳不認識。
“我的妻子,自會照顧,就不勞這位表哥多費心了。”葉信芳盯着柳亦然,神色冰冷。
“你個混賬,你還敢出現,我表妹自幼在娘家養尊處優的長大,嫁到你們葉家之後都過的是什麼日子!”柳亦然兩眼滿是怒火,神色間沒有半分被抓包的不好意思,反而咄咄逼人的質問起來。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的死活與你有什麼相干!”葉信芳還沒來得及開口,楊慧就大聲說道。
“姑姑讓我照顧你!”柳亦然再次強調。
葉信芳還是覺得一頭霧水,楊慧卻笑了起來,“照顧我?柳亦然,我最需要的時候你在哪裏?你告訴我啊!”
“我,我在……”柳亦然吞吞吐吐的想要解釋。
“你說不出來對不對?到底有什麼苦衷你說啊!”楊慧神色失控,身形不穩,搖晃着差點跌倒。
葉信芳趕忙將她扶住。
“我不能說,說不得的。”柳亦然滿臉都是隱忍。
楊慧聞言更是笑得慘淡,“你知道蘭姐姐現在過得是什麼日子嗎?你說好了要娶她,可這幾年你究竟去哪裏了,她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你,你知不知道!”
“答應了別人的承諾要遵守,那答應了蘭姐姐的呢?”楊慧激動的質問。
葉信芳輕輕的拍打着楊慧的脊背,她轉頭,只見到自家相公俊秀的臉上滿是溫柔的關懷,稍微冷靜了一些。
“你一去那麼久,一年又一年,一直沒有音信。我和蘭姐姐都以為你死了,她背地裏眼睛都快哭瞎了,可到頭來,你不僅還活着,還過得有滋有味,樂不思蜀。”
越是平靜的質問,卻越像是一把刀子一般插在柳亦然的胸口,他一去七年,看似是衣錦還鄉,實則其中苦楚,只有自己知曉,便是如此,到頭來親人、愛人,全都失去了。
“她跟家裏哭過、鬧過,甚至尋死過……”
柳亦然顯然沒有聽說過這一遭,整個人如遭雷擊,喏喏問道:“尋死……”
“你說的是真的?”他顯然有些不敢相信。
楊慧冷笑一聲,“你在外面天大地大的快活,她卻在家裏傻乎乎的等着,她父親要將她嫁給同行的兒子,她絕食相逼,最後被允許等你三年,到頭來等了又等,你還是沒有回來,她父親就將她嫁給別人做填房,好好的大姑娘家,誰願意嫁給一個四十歲的鰥夫!”
“我、我去江南找她了……”兩行眼淚沿着柳亦然的臉龐落下,整個人搖搖欲墜,“她說過得很好,可這些……這些……她為什麼不告訴我……”
楊慧神情悲傷,質問:“她說好就真的好她將一切告訴你,就跟現在一樣嗎?莫名其妙就要帶人走,你讓她頂着一個逃妻的身份,跟你去哪,說啊!”
柳亦然閉上雙眼,只覺得失去了全身的力氣,“我只想你們都能過得好……”
“她為什麼都不告訴我……”
“我為什麼要遭受這些……”
看着柳亦然痛苦的樣子,楊慧心也跟着揪了起來,突然覺得這一切毫無意義,質問一番又能如何,蘭姐姐已經隨夫家去了江南,生死不知,“相公,我們回去吧。”
“好,都聽你的。”
柳亦然看着夫妻兩相攜而去的背影,竟是說不出的般配。
淚眼朦朧之間,身前出現一人,那人一身黑衣,面容普通,神情冷峻。
“柳公子,你離開得夠久了,主子傳信來催,還希望公子不要為難我們這些下人。”那人聲音竟是說不出的粗糲。
柳亦然緩緩的站直了身子,擦乾淨眼淚,整了整衣服,神情也陰鷙起來,“我若是不回去呢?”
“主子的手段,想必公子也是知曉的,您現在鬧脾氣,到頭來受苦的還是自己。”那人臉上竟有些不忍。
柳亦然藏在袖子裏的手頓時握緊。
“我幫你查過了,你去江南的時候,李三全日日在賭坊里泡着。”
柳亦然睜大了眼睛,滿是被欺騙的憤怒。
“我已經請劉老三剁掉他一根手指。葉信芳的事,我也打聽清楚了,浪子回頭,你表妹過得很好。”想了想,黑衣人又補充一句:“你去江南尋你那未婚妻的事,我會替你瞞着。”
許久,才聽得眼前容貌俊美的青年低聲道了一句“謝謝”,聲音幾乎微不可聞。
葉信芳夫婦卻絲毫不知身後發生的一切,在轉身的那一刻,楊慧的眼淚陡然落了下來,“他瘦了好多。”
葉信芳手足無措,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哭出來吧,我不會笑話你。”葉信芳輕聲道。
楊慧鼻頭一酸,捂住臉撲進葉信芳的懷中。
“親人重逢,應該高興才是。”葉信芳在她背上輕輕的拍了幾下。
“你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楊慧哽咽着說道。
“我不知道,你可以慢慢告訴我,我有足夠的時間聽你說。”
楊慧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的聲音,能夠如此的動聽,明明是說著最普通的話,卻像是最動人的情話。
至此,葉信芳才知道那個俊美青年是誰,那是楊慧嫡親舅舅的獨子柳亦然。他與楊慧也算是青梅竹馬的長大,楊慧舅舅一家出事之後,柳亦然便被託付給了楊慧的母親撫養,楊慧生母死後,他在楊家也就尷尬了起來,新婦進門后便離開了楊家。
而這一離開,就是七年之久。
物是人非。
“你們在這裏幹什麼?都到家了還不進去?”在家久等不回的張氏,出來尋找便看到這一副場景。
楊慧趕忙從葉信芳的懷中退了出來。
“娘,慧娘說有點冷,我幫她捂手呢。”
張氏嘴一撇,不說破,暗道當自己是傻子呢?捂手用得着抱在一起,幸虧這會子人少,不然被人看到像什麼話。
第一場發榜很快,不過一天時間,就已經出結果了,葉信芳赫然榜上有名,若有什麼為人稱道之事,便是這場的第一名由宋修之拿下,就是入場前葉信芳遇到的那個嘴欠的小孩,對方八歲的年紀傳揚開來后,一時神童之名傳遍整個青山縣。
葉信芳心中想着,自己若是個賭徒,就將所有銀錢都下在宋修之身上,畢竟小小年紀就來參加縣試,顯然不是錢多燒得慌,而是已經胸有成竹,並且很有可能奪得案首。
李知縣新官上任,治下若是能出一個神童,對於來年政績考評大有益處,宋修之甚至不需要特別的優秀,只要他的考卷答得不錯,案首就很有可能是他的。
有些事情是羨慕不來的,葉信芳早年還有神童之稱的時候,若是能將縣試拿下,估計也早就順風順水的將秀才拿下,不會蹉跎這麼多年。
第二場考試安排在二月初九,葉信芳這次沒讓家人送考,而是自己提着考籃就進考場了。第二場考試考表判,與現代簡單的判斷題不同,而是涉及到了一些律法知識,主要是為了考察學子判別是非的能力,例如一題就考到了漢代那樁著名的殺母案,該如何評判。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葉信芳就像是升級打怪的冒險者一般,一個關卡一個關卡的闖過,考場上的考生也越來越少,考完最後一場只剩下了兩三百人。
而最後一場通過的,不過百人。如同養蠱一般,從五百人廝殺到只剩下一百人。
張氏日日裏求神拜佛,卻不敢問葉信芳考得如何,不僅如此,還約束着全家人都不要問。
時間一晃而過,終於到了最要緊的關頭。
葉家人起了個大早,張氏神情有些緊張,既怕中了也怕不中,一時不知是喜多還是憂多。饒是葉信芳自覺差不多能夠通過,一晚上也沒有睡好,翻來覆去折騰的楊慧也失眠了,早上醒來一看,夫妻倆都掛着一對黑眼圈。
榜單處圍了一圈又一圈的人,擠得水泄不通。
不多時,葉家人就見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奮力的擠了出來,那少年見到葉家人,眼前一亮,像是一隻終於偷到糧食的大老鼠,“七哥,你過了!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