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信仰之力

冰月的清光凍封了美麗的格瑪湖。湖邊有大批勞工正在忙碌着主城的重建工程。

在火災中化為廢墟的格瑪領主城經過二十幾天的重建，初步恢復了聚居的功能。

上百幢嶄新的民居整整齊齊地排列，住進了絕大多數城民。一間房擠上十幾人，不分家庭，不分地位，但凡信奉巴巴利安祖神並加入圖底岡教團的人，都是神的孩子。

受到教團庇佑的人暗自竊喜。他們雖然也要參與浩大的主城重建工程，不過至少能吃飽睡好。他們是受神靈眷顧的人，能住上禦寒的房子，吃上溫熱的食物，城外還有等待他們在水季耕種的田地，沒有什麼好抱怨了。

不歸順圖底岡教團的人只能住地下室，吃變質的食物，干粗重的活。許多人在搬運廢墟中的石料時，覺得累到極點了，又凍又餓，結果硬着頭皮去圖騰柱那邊找祭祀宣誓入教。

到現在仍有人寧願當戰俘做苦活，不是因為對教團開出的誘惑不動心，其實是擔心王國正規軍遲早會把叛徒剿滅掉。要是現在入教，等冰季過後，怎麼去面對王室的怒火呢？當然，他們也明白，即使自己能活得過冰季，也會被當成“盾”去抵擋攻勢。

班索一眼就看出這些人的顧慮，不過並不打算提升勸誘的條件。每個人的命運都是自己選擇的，強行干涉不會有好結果。何況他還要讓一部分人作為反面例子，襯托出教徒的優越。

巡視完工地后，班索下令立即取消贈送土地的入教獎勵，等風季結束后，再取消送食物的入教獎勵。

新令一頒佈，猶豫着要不要加入教團的人後悔得心都碎了。在斷糧的威脅下，又有一批人加入教團。

新增的信徒貢獻出大量的信仰之力。班索不是神靈，不能把信仰之力轉化成神力，但是可以藉助左臂圖騰符文把信仰之力注入信徒的體內，改善他們的血脈，讓他們傳承的力量得到覺醒。不過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信仰之力的灌注，必須是有圖底岡血統的人，而且體質不能太差，否則會浪費信仰之力，甚至爆體身亡。

班索在格瑪領內找到了七十多位血統純正的圖底岡人，讓他們喝下含有信仰之力的血，使他們擁有狂化的能力，從平民一躍成為比世俗貴族更高貴的祭祀。

這些祭祀能通過祈禱和班索產生奇妙的聯繫。只要在隔了一河長以內的距離，班索能感受到他們的情緒，只不過不知道到他們在想什麼。

其實這種對信徒的感應在遇到烏森山賊團的格蘭林時就出現過。那時他清晰地聽到腦海中的禱言，然後循聲覓去，找到密室中的格蘭林。那一刻他察覺到有一種看不見、摸不着的力量，像一根線把他和信徒連接在一起。巴巴利安告訴他，這是信仰之力。

從那時起，他就有意識地打造圖騰柱，收集信仰之力，並嘗試用各種方式去開發它、利用它。

兩百多位祭祀和班索連接的“線”最粗，因為他們是擁有純正圖底岡血統的虔誠信徒；由圖底岡教團士兵、巴達索士兵和古達他士兵組成的十六個一百人的軍隊和班索連接的“線”細了一些，這是因為他們僅僅是喝了班索的血，還不算虔誠信徒；至於從兩個領地獲得的教徒，大多數人都沒有和班索連上由信仰之力凝成的“線”，說明他們還不是真正的信徒，需要祭祀們去努力地感化他們。

到目前為止，班索找到了兩種利用信仰之力的方法。一種方法是把它混合在自己的血液中，喚醒信徒沉睡的血脈，使其擁有化獸的能力。另一種方法是在信徒化身成獸時，通過音嘯的方式，使其在狂化的基礎上進行第二次狂化，得到跨越一個階位的力量，而代價是在結束之後會極度疲憊，沉睡很長時間，

班索正在探索信仰之力的第三種利用方式，變相提升自己的實力。在點燃“月影的種子”后，他放棄修鍊戰士了，不到緊要時刻，連釋放戰氣都不敢。每一抹戰氣都是點燃生命力才能產生的，可能用月影戰氣揮一次拳，生命就少掉一天。

點燃“月影的種子”有大半年了，他明顯感覺到生命力流失了許多。照鏡子時，鏡像上的他看上去簡直是一位三十歲的中年人，可是他實際上才二十歲出頭。按這樣算，每過一年，他的生命就過去十年左右，那麼留給他復仇的時間只有短短几年了。

幾年時間，能夠做些什麼呢？

以過去的一年看，他所做的事只是組建了一個巴魯卡斯山賊團、征服了兩個破舊的領地和培養了不到三百人的虔誠信徒。

依照現在的發展趨勢，他下一步要建設領地，大力發展商業，並通過貿易產生的稅收來彌補田地稅收的損失。領地發展的過程中免不了要和王國的正規軍打仗，可是他又不能向鄰國請求支援，以免背上叛國的罪名。他的麾下雖然有上百位巴達索人，不過他們是以戰俘的身份被圖底岡教團接收的，沒有產生惡劣的影響。

建設一個領地，少不了幾年甚至是幾十年的時間，可是他能活到那個時候嗎？

即使把領地守住了，也建設好了，可是能對抗王室嗎？

還有一件現在看起來不危急，卻時刻像一把利劍懸在頭頂的事，那就是神靈的窺視。

自從夜空中升起他和巴巴利安共有的命運之星以來，幾乎每個晚上，他都在夢裏見到幾雙比星光更璀璨的眼睛，在黑暗中不停地搜找他，而他只能不停地跑，往更暗處跑。巴巴利安沉睡了，無論班索如何呼喚，他都不敢露出一點聲息。

哪怕在七百年前，那幾位神靈都不是巴巴利安能夠抗衡的。現在只剩下一縷等待復生的殘餘神魂的他，只能躲藏在他自己的夢境裏，沉睡到復生的時機成熟的那一天。

隨着信徒越來越多，可供班索躲藏的黑暗迷霧也越來越薄。有一回他去收取圖騰柱上的信仰之力時，驀地感覺背脊發涼，似乎被神靈瞄了一眼，想必對方開始關注這片滋生信仰之力的土地了吧？

圖底岡教團的名氣傳到其它王國后，不等神靈們尋找，聰明一些的人也應該想到新生的永恆之星與他這位唯一的大主教有密切的關係。

想到這裏，班索當即挑選祭祀，組成使徒團去聯絡在別的地方冒頭的圖底岡教團勢力，看看他們當中有沒有狂信徒，再提拔一些人做主教，讓他們去更遠的地方傳教，分散敵對神靈的視線。

圖底岡教團是一個古老的神秘組織，曾經在東大陸繁盛過一段時間，據說是從山賊團發展而成的。隨着創立教團的山賊王身亡，圖底岡教團在各大勢力的圍剿之下分崩離析，帶着象徵信仰的祭壇圖騰柱潛藏到各個地方，直到今年的火季才再度出沒。

使徒們很快就找到了國內的幾個打着圖底岡教團的旗號來招收信徒的勢力，可是發現他們是偽教團，聚上幾十個人的目的是為了盜賊、搶劫、販賣違禁的物品，於是順手把他們殺了。

真正有圖騰柱傳承的圖底岡教團是躲藏得很隱秘的，這一點班索在烏森山賊團的老巢里見識過。要不是趕在格蘭林自殺之前把他救下，他怎麼也想不到在一群以劫掠為生的人當中會有一位狂信徒。記得格蘭林說過，他只是留下來陪伴帶不走的圖騰柱，還有一些狂信徒在老巢被圍攻之前從地道逃走了。

六百年前的山賊王大建祭壇，為了給巴巴利安復生用六根圖騰柱收集了浩瀚的信仰之力。其中一根圖騰柱的信仰之力連同符文被班索收取了，直接造就出三支能夠狂化成猛獸的軍團。只要剩下的五根圖騰柱沒被摧毀，可以想像班索得到信仰之力會有多麼磅礡！

畢竟除了他，沒有人能收取屬於巴巴利安的信仰之力。

圖騰柱上的符文，說不定會帶來新的能力。

對於這份前生留下的遺產，他已經忍耐不住想得到它的渴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