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審問俘虜
在一個隱秘的山洞裏，八位灰袍術士的手腳被粗繩牢牢地捆綁住，嘴巴被布條勒住，只露出一雙畏懼的眼睛在盯着周圍的粗野大漢。
班索欣賞地打量着這些術士，不敢相信真的能得到這麼一大筆財富。
培養一位術士需要消耗多少昂貴的物資，單單看術士學徒加爾散就知道了。一個領主省吃檢用才能存夠滿足一位學徒練習術法的用材需要，而一位術士從黑袍晉陞到灰袍，消耗的物資更是無法想像。
拿地奇王國雖然很大，但是十四個領地在這幾年裏也就只能找出兩三百個有學習術法天賦的小孩，一個王都術士學院便能全部容下。超過二十歲仍不能晉陞黑袍術士的學徒會被勸退，最終能以灰袍術士的實力畢業，十個人中都可能沒有一個。
不明白王室為什麼要把初具戰鬥力卻不對戰局有決定性影響的灰袍術士派到戰場，而且還是一批具有相同“土壤”屬性術力的術士。
本來班索想着盡量將逃走的術士全部殺掉，給王室造成沉重的打擊，可是沒想到鎮守峽谷的月影戰師還真的上當了，被獸妖精查奈引走。這下讓他找到機會，用剩餘的信仰之力使手下的戰士進行二次狂化，強攻守衛者。
守衛們一邊分心保護術士，一邊抵擋猛烈的攻擊，有時還要浪費戰氣去破除波及到術士的斷木、碎石。一方顧慮重重，一方放手開打，在實力相當而人數懸殊的情況下，戰鬥自然很快便結束了。
多虧了巴魯卡斯佈置在這一帶丘陵的山賊，要不是他們提供的線索，班索是不可能找到那些逃亡者的。
意外得到八位術士，還是能合力施展大型圖陣的同屬性術士，班索有一種勝得戰爭勝利的錯覺。沒有什麼戰利品比這些術士貴重了。
可是想讓他們效力，必須得到他們的忠誠。術士是高傲的，哪怕是一個術士學徒都會表現出讓人難以理解的傲氣。
班索又想到了加爾散，為了收服這個人，他送出了一枚聖石。當時他用人心切，覺得一個死物要是能換來一位具有潛力的准術士，那是值得的。可是他現在一下子得到了那麼多灰袍術士，又隱隱後悔送出了唯一一枚聖石。
唉，希望加爾散能為領地培養出術士吧，再努力地向黑袍術士發起衝擊吧，不要浪費了那枚聖石。
由於一時間想不出收服這些術士的辦法，班索只好親自把他們送去巴魯卡斯山賊團的老巢，讓山賊和祭祀團暫時看守他們。
多蘭埃領的“釘子”太多，班索不放心讓他們待在主城。
從追擊逃亡的術士團及守衛起，到返回老巢，一去一來耽擱了六七天的行程。班索的飛獸群和運輸隊伍碰頭時，後者已經走出山賊的勢力範圍了。
負責護送運輸隊的士兵長向班索彙報：“感謝偉大的巴巴利安，我們安全了！”
“糧食還剩多少？”
“已經用了差不多三獸車糧食和半獸車淡水，還有兩百四十七獸車糧食和三十九個半獸車淡水。”運輸糧食的人和獸本身也會消耗一部分食物和淡水。
班索點頭道：“嗯，讓領民走快一些，和前面的隊伍匯合吧！”說完就馭獸飛過長長的運輸隊。
底下的領民聽說他們的領主兼主教在掠過頭頂的飛獸隊當中，不禁歡呼致敬。
回到先遣軍的營地時，教團軍的將領稱已經擊退了幾波騷擾的游擊隊伍。
班索驚問：“他們是誰組織的？有俘虜嗎？”他擔心搶走術士團的消息過早被王室獲悉，那麼他只能暫時放棄攻打格瑪領的計劃以避開王國正規軍的襲擊。
隨後，一名俘虜被領到班索麵前。俘虜的樣貌看上去很年輕，長得很瘦，不像是正規軍的士兵。他身上有好幾塊淤黑，應該是受過拷打。
俘虜環顧帳篷內的士兵，被他們兇惡的眼神嚇着了。
“放心，他們不會傷害你，只要你能好好地回答我的問題。”班索語氣溫和地詢問俘虜，讓守衛給他鬆綁，“但是你不要浪費我的耐心。”
一邊是曾經兇狠地虐打他的人，一邊是親切地對待他的人，俘虜的雙唇哆嗦地說：“我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
班索用拇指給他彈出一枚金紋幣，問道：“認真想一想，誰命令你們打游擊戰，是王室，還是格瑪領？答對了，它就歸你了。”
金紋幣叮叮噹噹地在石地上跳躍，滾到俘虜腳邊。一位正規軍士兵的陣亡撫恤才二十枚銀紋幣，而這枚金紋幣簡直動搖了俘虜的倔強。
俘虜結舌道：“我……不知道，不是王室。”
“那就是格瑪領！對吧？”
觀察着俘虜低頭不言的表現，班索已經知道答案了。
“再問你一個問題，答對了，你能得到給你的獎賞，否則，”班索再拋出一把匕首，“你還是自殺更舒服一些。”
俘虜聽到匕首落地的聲音，渾身一顫。
“你們的游擊隊有多少人？”
這個問題沒有超出俘虜的底線，他覺得既然雙方交戰過，人數應該會被猜出，於是誠實地回答：“六百二十多人。”
班索笑道：“你的配合贏得我的尊重，撿起你的報酬吧。”
等俘虜撿起金紋幣，班索的指頭又拋起一枚金紋幣。金紋幣在半空中翻轉了幾圈，又落在掌中。
“那麼你現在回答我剛才的問題，誰命令你們加入游擊隊？我們除了你，還有另一個俘虜，他什麼都交待了，包括這個問題。如果你回答得不誠實，那麼你還是自殺會更好一些。”
俘虜瞄了一眼詢問者手中拋上拋下的金紋幣，然後緊緊握着自己手中的金紋幣，咬牙道：“梅捷特琳達小姐……是她組建了新的軍隊，要向你們復仇！”
俘虜透露的消息讓班索驚訝不已，連問：“梅捷特琳達是誰？她知道我們是誰嗎？她怎麼知道我們會來？你回答了，這個給你。”金紋幣被拋到俘虜身上，撞在胸口又滾落地面。
已經違背了誓言的俘虜索性拋卻顧慮，一一回答班索的問題。
原來，梅捷特琳達小姐是薩爾藍王子的妻子，她很有才能，幫助丈夫管理好領地，把一個窮困的地方建設成初見繁華景象的邊境大城。從大商會陸續入駐主城，到領地守衛軍得到王室的認可，成為王室守衛軍第三軍團，薩爾藍王子的野心逐漸膨脹起來。
後來第三軍團在薩爾藍王子的糟糕指揮下敗在他的手中，隨軍出征的王室術士團也失蹤了。梅捷特琳達小姐時刻關注着前線，在軍隊失敗后，肩負起維持領地穩定的重任。她頂住了多蘭埃領、山賊團和王室使者施加的多重壓力，使領民的生產和生活恢復秩序。
最近梅捷特琳達代領主還組建起一個新的守衛軍團，主要力量是傭兵和獵人，對他們進行簡單訓練后就派到領地邊境，鎮守着多蘭埃領的軍隊可能出現的各個方向。
得知格瑪領沒有像預料中那樣陷入混亂，班索失望了。難怪這此天山賊團的騷擾沒什麼效果，還折損了不少人。
能在內憂外患下維持一個領地的穩定，還能重整邊防力量，班索自問做不到。上次多蘭埃領主城鬧了一次“釘子”危機，要不是他當眾施展了“神跡”，用信仰挽救了戰意，恐怕不用經歷後面的兩場戰役，領地就崩潰了。
那個薩爾藍王子的妻子是一個極大的威脅，以她的能力，說不定真的會把自己的軍隊拖到王國正規軍前來救援。
“看來我們遇到了可怕的敵人，”班索不由得喟嘆，而後真誠了對俘虜說，“感謝你向我們提供了重要的情報，我會遵守承諾把自由歸還給你。”
旁邊的守衛錯以為主教想殺了這個人，拔劍剛要上前，被班索用眼神制止了。
“我們放你回去，是有條件的。你要做我們的‘釘子’，繼續向我們提供格瑪領的情報。當然，你的報酬也很豐厚——”班索取出一大把金紋幣，金燦燦的，數不清是幾枚還是十幾幣。
俘虜爽快地答應了。
“你的‘釘子’名字叫‘眼睛’，不要試圖欺騙我們，不然你向我們泄露的情報會成為毀滅你家人的罪證。”
“眼睛”一凜，急忙表明忠誠：“我會把準確的情報告訴你們，希望你們不要出賣我！”
“我們當然會善待朋友。回去吧，以後有情報時，在樹下疊三塊石頭，我們會有人在晚上找你。”隨後放走了俘虜。
在場的將領被剛才的審問過程折服了，對主教恭維讚美了一番。
“你們要記住，魯莽的拷問不能讓意志堅定的敵人背叛誓言，以後遇到這種人，應該想辦法找到他在乎的東西和畏懼的東西，再撬開他的嘴巴，明白了嗎？”
“眼睛”走遠后，將領半信半疑地問：“把他放走了，真的可以嗎？如果他欺騙了我們，不回來呢？”
班索望着“釘子”消失的方向，微笑道：“不要小看了金紋幣的力量，他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