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你隨意

第253章 你隨意

壓根沒有給我時間空隙去醞釀我該說點啥,我一接起來,張代開門見山問:“你幾點回來?”

被他弄得一滯一滯的,我捏着嗓子:“晚一點。”

真是不知道他到底在搞什麼,平時我要找他他一副比美國總統還要忙的樣,這會兒我好不容易有機會出來透透氣,他反而閑得慌的,居然接着我這話茬問:“晚一點,是幾點?”

瞅了瞅對面暫時有點不省人事的汪曉東,我綳了綳額頭:“汪曉東喝多了,他現在趴桌子上起不來,我等會喊喊他,等他有點意識找個人來接他,我就閃人。”

鬼知道是不是今天休息無聊得頭頂長毛,張代居然還能杠着不放:“他一個大男人喝多了就喝多了,你把他放那裏,他酒醒了自然知道回家。倒是你,幾點回來?”

卧槽,我真的是煩死了!

靠靠靠的,他出去一趟能失聯個一整天一整夜的,我出來才這麼不到四個小時,他有必要這樣催魂?

如果說之前,我還願意隱忍住自己的脾氣與他粉飾太平,那麼從他這番催魂開始,我覺得我沒有必要再慣着他。

耐着性子,我淡淡的:“你找我有什麼事?”

語氣稍稍沉了沉,張代說:“我等會有個應酬飯局要出門,你回來帶孩子。”

停了停,彷彿生怕我說不是有保姆阿姨嗎,張代又添了一句:“保姆阿姨有點感冒發燒,怕傳染給小二代。”

得,他拿孩子說事,我就算再不悅,也不得不認了他這一茬。

語氣匆匆,我說:“我知道了,我儘快回去,就這樣。”

說完,也不等張代再繼續嗶嗶,我就把電話掛了。

用手機碰了碰汪曉東的手肘,我試探的:“汪曉東?汪曉東你醒醒?”

挪動着,汪曉東艱難地抬起手來,他用手背對着我揮了揮:“你走,別吵我,吵得我心煩。”

左右為難着,我搜腸刮肚的想要找個我和汪曉東共同認識的人來把他弄走,但我想來想去,我發現我和汪曉東之間共同的朋友,只有胡林。

若剛剛我和汪曉東談起胡林,汪曉東有表露出哪怕丁點對胡林的好感,我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把電話打給胡林,讓胡林過來弄他,說不定他們之間有迴旋的餘地。

但汪曉東他剛剛有明確表達他對胡林只是同病相憐的同理心,而他不願傷害胡林才對她避之不及,我肯定不能瞎胡鬧,害了胡林。

搜腸刮肚一陣,我驀然看到剛剛幫我們端菜的一小哥,他正把身上穿着的工作肚兜取下來,看樣子他是要下班了。

心生一計,我忙不迭招手示意他過來,他一過來我就以最簡單的方式說了自己的想法。

這小哥挺熱心,他說他就住在下沙那邊,離紅樹林也不太遠,等會他幫我把汪曉東架進家裏,我把他送到家門口就行,他不需要酬勞。

哪怕能讓他白乾活嘛,買完單之後,我把兩百塊硬塞到他手上。

車飛馳在路上,被服務員小哥放到後面位置的汪曉東酒精上頭話特多,吵嚷嚷的分散着我的注意力,害我開錯了一個路口,兜了一段遠路。

汪曉東家裏的大門,用的是指紋鎖,我讓那小哥抓着他的手指逐個刷過去,刷到第三個門總算開了,把他扔沙發上再給他蓋了一條毯子,我算是送佛送到西了。

在下沙站台前面一些把服務員小哥放下,我拿手機看時間才發現張代給我發了三個短訊。

如出一轍,他重複着:你回來了沒有。

當我對這個男人的愛意萌生退步,他對我來說變得可有可無,我的熱切也會跟着大打折扣。於是,我所有曾經面對着他的瞻前顧後小心翼翼,全都餵了狗。

沒有回復他,我把手機丟下,保持着勻速往前。

等我回到香蜜湖,夜色初上,路燈朦朧着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長,我無聊得一路用目光追隨它,在快到家門口時才把視線抽離出來,卻在措不及防中對上了張代的眼眸。

不知道他是出來扔垃圾還是怎麼的,總之挺冷的天,他就站在門口那裏,眼神往我這邊飄。

對視不過三秒,張代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他說:“這都幾點了,才回來。”

沒把他這話當一回事,我徑直往前走:“你忙你的去。”

嘴巴張了張,張代似乎想說什麼來着,但他最終一聲不吭跟在我身後折返回來,在玄關處拿了車鑰匙,走了出去。

然而,我還沒邁步到沙發這邊,張代又開門,他把頭探進來:“如果晚上弄得太晚,我就不回來了。也說不準。”

我淡淡:“你隨意。”

似乎滯了滯,但張代很快恢復正常:“那我走了。”

我頭也不回:“把門關上。”

透過落地玻璃我看到張代越走越遠,我很快把視線收回,心無波瀾的上樓。

我以為小二代會在卧室的,沒想到床是空的。

匆匆跑回樓下,我站在保姆阿姨的房門口溜了溜,從半掩着的門縫裏看到小二代正睡得那個香,而保姆阿姨就坐在旁邊,給他拍驚。

我趕緊走進去:“阿姨,我把寶寶抱過去跟我睡,你有點感冒了好好休息。”

一副忙不迭的樣子,保姆阿姨將手從小二代身上抽離,她急急說:“我沒感…不是,我感冒好了,都好了,好了。”

說完,她的臉上有訕色浮動。

自打這阿姨入住到這裏,我與她朝夕相對,她啥性格我雖不說摸得一清二楚,但我也知道個七七八八,她撒謊的技能高明不到哪裏去,我還沒套話她就馬腳盡出。

不想為難她,我自然沒有智障般去問阿姨是不是張代讓你撒謊說自己感冒之類的話,我裝作沒窺破似的不動聲色:“哦,那就讓小二代在這裏睡吧,他睡著了把他搬來搬去怕着涼。我出去跑會步,等會小二代醒了阿姨你需要搭把手,你打我電話。”

沒有心思去猜測張代到底是急於出門,不願把孩子留給阿姨一個人才撒謊喊我回來,還是有別的原因,我換了套運動服就出了門。

就像一上滿電池的機械人,我繞着林立恢弘的別墅群不知疲倦沒完沒了的跑,在春寒料峭里我硬生生把自己跑得全身汗濕得像是剛剛從水塘里爬起來一般。

從不遠處的玻璃窗的倒影里,我看到自己儘管身形還是寬得一言難盡,但整個人的狀態,已經與前些天不太同,這多少讓我欣慰。

再用手撩了撩被我扎在後腦勺的頭髮,我忽然生出新的想法。

一個多小時后,我頂着清爽的短髮,踏着一路的夜色回家。

洗完澡出來,已經是十點半。

給醒過來的小二代喂完夜奶,我讓保姆阿姨帶他去睡,然後我抱着筆記本半卧在床頭,上了數碼資源網搜了搜今年大熱門的晶片,我找了個通路特別多的,拿着它練手開始作布線圖。

我以為我離開職場那麼久,可能會手生了,不想有些東西真的是根植在骨子裏面的吧,我居然操作得跟以前沒有多大差異。

那種失而復得的成就感支撐着我,讓我暫時沉醉其中,我渾然不知時間飛逝,我甚至連張代回來開門的聲音都沒聽到。

直到,他不小心踢倒了一個擺件,那個擺件有些沉,扣在地上悶聲刺耳,這才驚動了我。

剛開始我以為是保姆阿姨不小心撞到了,我趕緊的把筆記本扣上,急急忙忙下樓去,卻見張代,他像一條半死不活的鹹魚似的,身體呈大字仰着。

有一陣淡淡的酒氣,瞬間鑽進我的鼻子。

皺着眉,我先過去把擺件扶起來放好,我再移步到張代身邊去。

我看他的狀態,他應該是喝了不少,他的眼睛眯着,呼吸聲就像拉風箱似的。

看樣子,他是一時半會沒法自理了。

真的不知道,他是怎麼摸着回到家裏的。

他好歹是小二代的爸爸,他周末在家也會帶孩子玩,他要冷感冒了,我怕他要傳染給孩子。

沒作遲疑,我拉過旁邊的毯子作勢往他的身上蓋。

然而,我手中的毯子還沒落下,張代突兀張開了眼睛。

張代把渙散的視線斂了斂落在我的臉上,被酒精困頓得滿滿血絲迷離的眼睛裏,有短暫的迷惘,他扯着嘴角,聲音有些含糊:“你是誰?”

說著,他作出一副想要爬起來的模樣。

卧槽,他是喝醉了,還是眼瞎了!

完全對這個男人沒有了好脾氣,我冷冷的:“你在這裏躺會,酒醒點再折騰,別瞎走走把那些東西碰得東倒西歪。”

喝多了犯傻逼吧,張代還是執拗的:“你誰?我問你是誰。”

還生怕我耳聾是怎麼的,他的聲音高了幾個度。

他大爺的!

真的怕他藉著酒勁說話不知個大小聲,把小二代給吵醒,我耐着性子,我把毯子蓋他身上,低喝:“你踏馬的給我安靜點,我去給你弄點茶水醒醒酒。”

鬼知道他是吃錯藥了還是中邪了,張代突兀嘿嘿一笑:“原來你是唐小二啊。”

可能是因為他的酒勁過濃讓他的聲音有些模糊,這次從他嘴裏面吐出我的名字,竟是那般的自然親近,就像是他從來不曾與我疏遠一般。

心底有淡淡感傷一掠而過,我很快告誡自己,這不過是錯覺一場。

待我煮好茶端出來,張代的狀態似乎稍稍好了點,不過他還是沒學好,他的聲音還是大得要命:“唐小二,我的手機呢?”

沒好氣的,我把杯子往茶几上一頓:“都說了讓你別吵吵!你大爺的聽不懂人話是不是!你手機在哪裏我怎麼知道,問個球啊問!”

還確實是醉得死去活來的,張代完全與平常時候千差萬別,他思維混亂得要命,前一秒還問我他手機的,下一秒他已經從兜里把那個四四方方的小玩意掏出來,他把它在我面前揚了揚:“拿到書房,充電。”

他的拇指不小心按到了手機電源鍵,手機的屏幕隨之一亮。

我瞅了一眼,還有91%的電源好嗎!

確定他是在借酒耍瘋,我的耐性消耗殆盡,我用手挪了挪茶杯:“你喝吧,我上去睡覺了。”

然而我還沒來得及邁開步子,張代已經先於我一步站起來,他跌跌撞撞的朝着書房衝去。

我本來不想理他,但我怕他這傻叉玩意又踹到啥的發出悶響指不定驚嚇到我兒子,我不得不麻溜的跟了上去。

這會兒的張代,卻完全像是裝醉般,他簡直健步如飛啊,我三走兩步還是落在他後面,等我抵達書房門口,張代還真的扯着個數據線,把手機放在那裏充電了。

此刻我的心情,真的是百味雜陳。

以前的張代,他沒有那麼手機控,那麼把充滿電當一回事,但他的手機,從來不會讓我二十來個小時聯繫不上他。

現在的他,醉得像只狗,回來的第一件事卻是給手機充電。可他充滿着電的手機,不再是我隨時能聯繫上他的專屬。

哪怕我對他的愛意,已經呈全線撤退的跡象,可曾經深愛過的人,又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就被徹底放下。

有些心涼,我沒作遲疑,轉身就走。

不料,張代彷彿決意把耍酒瘋這事進行到底,我剛剛回到卧室,還沒來得及蹬掉拖鞋把自己扔到床上,張代這丫突兀從身後用手攬過來,就像是藤蔓的觸角極盡糾纏,把我的腰禁錮着,他把下巴擱在我的肩膀上,他的側臉朝着我的脖子上蹭了蹭,他的聲音就像是一碗水放多了的漿糊,黏黏糊糊的蔓延開來,他說:“我有多喜歡你你知道嗎。”

身體僵得像是剛剛從冷凍庫裏面拿出來,我的靈魂似乎也在這一刻被徹底擊中凝固,而張代這句話就像是一把鐵鎚,它狠狠地敲在我的腦門上,我卻因為身體和靈魂暫時被捆綁而無力招架。

這句話,怎麼聽,都怎麼像,張代他不是想對我說的。

沒錯,這句話怎麼聽都怎麼像,他想對別的女人說的。

因為我和他捆綁糾纏這麼多年,說喜歡,到底是輕了。

但,他要對別的女人說喜歡,對我來說卻比泰山還沉重。

或者是嫌棄自己還不能馬上對他死心,我不要命的,聲音顫得厲害:“張代,你知道我是誰嗎?你知道你這會兒抱着的人,到底叫什麼名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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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無深情可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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